《趁海棠花开——记唐晓柒平淡的大学生活》望从容

76、路口突袭

　　虽然这坡道在下面看起来很平缓，但是站在坡顶唐晓柒还是觉得挺高的。
　　林宇面对着唐晓柒，背后是白茫茫的坡道。
　　“按照我刚才教你的昂，膝盖微曲，身体前倾，来，下来吧，到我这儿来！”
　　唐晓柒紧紧攥着滑雪杖，朝着林宇冲了下去，林宇很从容地面对着她朝下滑。
　　唐晓柒刚开始觉得挺酷，但很快她就发觉自己不对劲了，速度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按我刚教你的做，双膝和踝关节向内使两支滑雪板的内侧立起，这样就能停下来了。”
　　唐晓柒觉得自己真的是按照林宇刚才教的做的，但是她的速度一点没有变慢，更糟糕的是，她感觉自己偏离了方向。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准备接受自己的滑雪第一摔时，就感觉自己一头扎进了某人的怀抱。
　　“小宇……”
　　“我说了不会让你摔着的。”
　　林宇的声音真的很温柔，唐晓柒想。
　　啊，他抱着自己还能倒着滑的这么平稳，唐晓柒又想。
　　林宇看着唐晓柒突然翘起的嘴角，正要问她想什么呢，却感到嘴边痒痒的，原来是唐晓柒被风吹起的一缕发丝。
　　林宇不由地想起了唐晓柒喜欢的歌里那句歌词：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

　　两个人滑到坡下，稳稳地停了下来。

　　“这都多大一会儿了，怎么还抱着呢。”林宇爸爸小声念叨。
　　“正是浪漫的年纪。”林宇妈妈轻声说。

　　唐晓柒欣赏了一会儿林宇滑的，又被林宇带着滑了几次，终于能掌握基本的平衡了，她觉得滑雪这项运动还真是让人上瘾，但是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再滑了，自己已经出汗了，林宇应该也差不多，可不能感冒了。

　　在这一次平稳停到坡底后，唐晓柒正要跟林宇说不继续滑了，就被林宇牵过手，一起朝更衣大厅慢慢走过去。

　　两个人先还了板儿，然后把滑雪服和靴子、头盔都摘了下来，唐晓柒在包里翻到一包面巾纸，拿出来，给林宇擦汗。
　　林宇貌似很享受，他坐在长条凳上，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后背微微后倾，笑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给他擦汗的唐晓柒。
　　林宇的眼睛很大，笑起来很好看，唐晓柒感觉有星星的碎光从林宇的大眼睛里冒出来了。

　　“哥！姐！”一个非常洪亮响彻大厅的声音。
　　林宇和唐晓柒被惊了一下，一齐扭头，看到了两位带着口罩的中年人。
　　他们恰巧接住了林宇和唐晓柒的目光。
　　“你们今天体验感觉咱们这儿怎么样？”热情的工作人员匆匆迎了上来，拦着了本要偷偷离开的林宇父母。
　　“啊，挺好，挺好，我们回去再商量商量，谢谢啊。”林宇爸爸语气中透着满满的无力感。
　　“哥，姐，咱们C市就咱们这一家滑雪场，所有的设备都特别新，咱们互相留个电话吧！”工作人员显然没有发现面前这对中年夫妻的局促感。

　　林宇回过头，静静地坐着没有动。
　　唐晓柒回过神来，她低头对林宇说：“小宇，我们去跟叔叔阿姨打招呼吧。”
　　唐晓柒的语气很平常，不激烈，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林宇感觉听她的一起去打招呼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再自然不过了。
　　他站了起来，跟着唐晓柒一起朝着也正往他们这边走的老爸老妈走了过去。

　　“爸，妈。”林宇淡淡地喊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何如此反常，他应该直接掉头就走装着根本没看到他们才是大家都能料到的情况，可是，他不想旁边的姑娘害怕。
　　他知道，若不是唐晓柒知道他和父母的关系很差，以唐晓柒的性格，发现自己被男朋友的父母抓包，一定怕地先跑掉了，但是此时的她强装镇定，硬着头皮来和自己的爸妈打招呼，必然是希望他不要跟父母闹得难堪。

　　林宇的父母表情变了又变，虽然很细微，但是林宇和唐晓柒还是看的很清楚。
　　“叔叔阿姨好。”唐晓柒有些腼腆地打了招呼。
　　“哎，是小七吧？上次在家里见过一次，真漂亮。”林宇的妈妈脸上堆满了笑容，唐晓柒看着心里有些难过，她知道，林宇的妈妈之所以对自己一个不认识的人这么客气，终归有些讨好林宇的意思。
　　唐晓柒所在的家庭，很难有这种情况，她莫名有些替林宇的父母心酸，要是自己的老爸老妈这么讨好自己，她心里一定不好受，不过，小宇也很让人心疼啊……

　　“你们……”
　　“啊，咱们出去找个地方聊吧？”还不待林宇问完，林宇爸爸赶忙招呼大家先离开这个令人尴尬的地方，毕竟刚才热情无比的工作人员依旧好奇地看着这边。

　　出租车把四人就近放在了一个快餐店，现在还不到晚饭时间，而且唐晓柒也不方便在外面吃晚饭，于是林宇爸爸点了一些零食和饮料，林宇给自己要了一杯热水。
　　其实从滑雪场到快餐店这一路上，唐晓柒就无比纠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插在林宇和他父母之间，自己在这里他们怎么聊天啊？可是，她一有要先回家的念头，就感觉到林宇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些，于是干脆继续硬着头皮来了，这种感觉有点当电灯泡的感觉啊……

　　“那个，我和你妈妈，是听说你来了C市，怕你自己照顾不好自己，毕竟你一个学生，好多年都没有离开过D市了，我们就是有点不放心，没有……没有其他原因。”林宇爸爸开始解释在滑雪场林宇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是，怕万一你没带够钱什么的……”林宇妈妈也跟着解释，“对了，你是打算在C市住下吗？如果要住下，妈妈来定个宾馆。”
　　“不用了，我跟奶奶保证了今天就回去，要不她不放心。”林宇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我问过了，回D市最晚的一趟班车是晚7点，我想一会儿先把小七送回家，然后就……”
　　“啊，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行了，你和叔叔阿姨一起说会儿话吧。”唐晓柒实在觉得电灯泡不好当啊，要把自己尴尬死了。
　　“啊，我和你妈妈晚上跟你一起回D市吧，那走之前你就跟小七再多聊会儿吧，咱家得车爆胎了，我们现在先打车过去修，一会儿来接你们。”
　　唐晓柒说的“不用”飘散在空中，没了下文。
　　林宇看着尴尬的唐晓柒，莫名有些害羞，心里很奇怪的有种开心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时间过得很快，林宇可能是觉得有点没和唐晓柒腻歪够，就总想逗逗她，碰碰她，唐晓柒可是个正经人！她可不好意思跟林宇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脸红红的不说，还坐的笔直，装着看看窗外，找点无聊的话题，比如，你晚上几点才能到D市啊，你也吃点饭吧，晚上回家能再吃点宵夜吗，爷爷奶奶最近怎么样啊，小亚有没有调皮啊，林宇看她这副样子，就更想逗逗她。

　　他给唐晓柒剥了一些坚果，用手捧着送到嘴边。唐晓柒脸有些红了。
　　“放……放碟子里吧。”唐晓柒瞟了林宇一眼。
　　林宇不乐意，把手伸的更近，唐晓柒看他嘟着嘴又像是不高兴又像是撒娇的样子，不好意思再拒绝，把头埋进林宇的大手里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
　　真是……有些羞耻。

　　林宇闲不住又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唐晓柒羞红的脸颊，自己的脸也莫名烧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林宇父母还没有回来，他们特意打来电话，说让林宇多等一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我得回家了。”唐晓柒站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
　　“别送了，我自己打个车挺方便的，你陪叔叔阿姨一会儿一起再吃点饭。。”
　　“我送完你再回来也挺快的，你们C市就这么巴掌大地方。”
　　“说什么呢！就你们D市大！路又窄又歪，到处乱糟糟！”
　　怎么突然……就进入互相嫌弃对方家乡的模式了。唐晓柒想，幸好她和林宇都是北方人，否则还得上演宿舍里时不时发生的南北大战。

　　两个人坐在出租车上，林宇忍不住又握住了唐晓柒的手，跟刚才故意找无聊话题时候不一样，此时的唐晓柒很安静，林宇也没有说话，出租车上放着广播，周迅的飘摇。
　　你不在我预料
　　扰乱我平静的步调
　　怕爱了找苦恼
　　怕不爱睡不着
　　…….

　　唐晓柒特意提早在回家的路口下了车，走路拐进去直行一段就到小区门口。
　　林宇跟着下了车。
　　“小宇，你问问司机师傅还回不回去了，你直接回去吧，我自己回去没事儿的。”
　　“我送你到小区门口。”林宇有些失落，“怎么，你觉得我不能见人？”
　　“哪有！我不是怕耽误你时间嘛。”唐晓柒看着林宇撇嘴的样子，笑了。

　　“啊！”
　　林宇被唐晓柒一声惊叫吓了一跳。
　　“妈。”唐晓柒赶忙挣脱林宇的手。
　　林宇这才发现路口这儿站着一个中年女子，看起来很和蔼，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轮番见家长？

　　“晓柒，这是你同学吗？”老妈礼貌地问。
　　“阿姨好，我是唐晓柒的同学林宇。”看来小七妈妈一定是看到他俩一辆车下来的了，再装不认识也来不及了，林宇干脆也礼貌地承认。
　　“啊，你也是C市人啊？你们一个班吗？”
　　“我……我其实是D市的，我比小七大一级，过完年就实习了。”
　　“哦，在哪实习啊？你是什么专业？”
　　“我是学气象的，在H省气象局实习。”
　　“哦，那不错啊，实习完能留在那里工作吗？”
　　“哎呦，妈，你问的也太详细了。”唐晓柒怕林宇尴尬，连忙插话。
　　“哦，我就随便问问。你明年不也要实习找工作的嘛，我就先了解一下。”
　　“嗯，阿姨晚上还出来接小七，一定特别疼小七，真羡慕你们。”林宇笑着说。
　　“哎，是叫林宇是吧？哎呦，又有礼貌，说话也让人爱听。小七就不行，从小就怕人，也不会说话。”老妈突然反应过来，也不能在男孩儿面前说自己家的不好，赶忙找补，“但是我们小七，从小就特别善良，特别懂事儿，善解人意，是个特别好的姑娘。”
　　“嗯，是呢，我也这么觉得。”林宇眨了眨眼睛，笑着说。
　　“那个，林宇一起回家坐坐吧？”
　　“啊，先不去了吧，阿姨，太打扰了，我这也没准备什么，我下次好好准备一下再登门拜访。”林宇终于感受到刚才唐晓柒夹在自己和老爸老妈中间的感觉了，这么一想，突然又觉得有点甜蜜。

　　“啊，妈，林宇晚上还要回D市，再不走就太晚了。”
　　“哦哦，那行，那林宇吃饭了吗？要不阿姨给你回家拿点吃的路上吃吧。”
　　“谢谢阿姨，我吃过了，您和小七赶紧回家吧，外面冷。我这就走了，下次我好好准备一下去拜访您和叔叔。”

　　“那行，那我们回家了。你也赶紧往回赶吧。”
　　“好的，阿姨再见。”林宇摆手告别。
　　“再见！”

　　林宇坐在出租车上，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唐晓柒妈妈感觉人蛮好的，小七应该不会被批评吧。
　　嘟嘟。
　　来了条短信。
　　——小宇，刚刚是不是情绪有点激动啊？：）
　　林宇嘴角翘了起来，小七一定是看到自己之前跟她妈妈说话时候眨眼睛了，确实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睛发酸，可是在长辈面前莫名其妙掉眼泪似乎不太好，所以他当时使劲儿眨眼睛来着。
　　——小傻瓜也有聪明的时候啊：p，我确实觉得你妈妈很好，你一定很幸福。
　　——嗨，每家都不一样，你觉得我妈管我多点是好事儿，其实也有让我尴尬的时候，比如之前有个陌生号码给我发了短信，我估计就是发错了，问我是娟娟还是白丫头，我没看到那个短信，被我妈偷翻我手机时候看到了，她就想开玩笑，替我回了我是白丫头，娟娟是谁，真是把我尴尬死了。她以前也不看我手机，也不知道咋回事儿，突然就这样了。

　　嘟嘟。林宇还没有来得及回短信，唐晓柒的短信又来了。

　　——小宇，我知道我说的话都很俗，没什么打动人心的地方，可是叔叔阿姨大老远的过来，真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林宇没有回复，他看着车窗外的路灯，冬天的晚上一片氤氲的橙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