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海棠花开——记唐晓柒平淡的大学生活》望从容

65、预料之外的相见

　　林宇发现小七就是个馋猫儿，虽然长得挺苗条，但其实挺馋的。他都能看出来她想吃又不好意思总吃的小心思，于是，这顿饭林宇很庆幸自己被小姑安排坐在了小七旁边，作为主人，给客人夹菜太正常了，即便热情的过分了一些，也没人在意。
　　于是，这顿饭，唐晓柒又吃撑了。
　　每次林宇给她夹菜她都很客气的表示谢谢，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你好好吃饭吧。但是这种表达随着饱腹感的增强，客气的成分也慢慢越来越少，真心实意的成分越来越多。
　　小姑是个热情的话唠儿，一顿饭边吃边聊，吃完饭午休时间都该结束了。

　　小姑夫出差了，应该是春节前的最后一次出差，小姑抱怨自己一个人带着小亚有些烦躁，林宇建议吃完饭就他和小七一起带小亚玩儿，让小姑休息一下好好儿和爷爷奶奶说说话儿，唐晓柒觉得有林宇在，带孩子应该也不难，一口答应。不过爷爷奶奶觉得小姑话太多了，打发她在客厅里看电视。
　　为了阻止唐晓柒帮忙收拾清洗碗筷，奶奶命令谁都不许收拾，要摆到晚上再说。
　　“小七姐姐，我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小亚拉着唐晓柒就奔着一间屋子去了。
　　“这是谁的房间啊？”唐晓柒站在门口有点局促，看里面感觉应该是个年轻人的房间，大概率是林宇的，自己进他房间……
　　“来都来了，进去待会儿呗。”林宇一边请唐晓柒进了自己的房间，一边暗暗想着小亚回头得要好好奖励。
　　林宇的房间不大，但是很整洁。纯灰色的窗帘，一个小衣柜，一张比宿舍床要宽一些的单人床，一个书桌，书桌上方是两层书架，书架顶上有一盆吊篮，长得还算茂盛，墙上还有一把吉他，房间里的家具整体都是深棕的色调，和客厅里差不多，那盆吊篮算是这个屋里唯一的亮色，哦，还有床上浅蓝色的床单。老人家确实喜欢这种深棕的色调，看来林宇这方面应该没有提过自己的要求，唐晓柒想到自己的房间，要比林宇这间大一些，不过妈妈会选白色的衣柜和粉色的窗帘给她，其他的就差不多了，唐晓柒不是一个有生活情趣的人，她从来不觉得花时间布置房间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她的床上没有毛绒玩具，书桌上也没有一个摆件，只有书架上满满的书。直到高考结束，有个同学邀请几个女生一起去家里做客，唐晓柒才发现，原来女生的房间并不都跟自己的房间一个样儿。
　　林宇家里的卧室都是朝阳的，客厅在北面。这个时候屋子里亮堂堂的，很舒服。唐晓柒发现林宇书架上也是满满的书，并且和自己的书单有重叠。她仔细的看起书名来，一些小说和诗集自己也有，但是他的书架上还有音乐和美术一类的专业书籍，关于色彩的、关于音乐鉴赏的，令人感觉很新奇。
　　墙上有一幅画，是梵高的星空。
　　“小宇，这幅画，是你画的吗？”
　　“嗯......是。”
　　“你画的真好。”唐晓柒声音中有惊喜。
　　林宇笑了，他本应对绘画深恶痛绝的，但是格外喜欢这副画，这幅画是很多年前画的了。
　　“小七，你也喜欢梵高的星空？”
　　“嗯，我是外行，就是觉得梵高的星空，给人一种风在飞舞的感觉。”

　　“哥，你给我和小七姐姐弹吉他吧！我从来没听你弹过！”小亚拉着林宇的手晃了晃。
　　从来没弹过？唐晓柒听到小亚这样说很是惊讶，那林宇在迎新晚会上……
　　“嗯，小七姐姐想不想听呢？”林宇温柔地笑了。
　　“当然想！”唐晓柒就差欢呼了。
　　林宇正要把吉他拿下来，不想这时候听到家里的门好像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还是用的钥匙打开的。唐晓柒想刚没听到谁出去了啊，再一看，林宇脸色已经变了。
　　小亚一边喊着谁来了一边跑到客厅里。
　　“呦！哥嫂子你们回来啦！”小姑的声音传来，“怎么突然今天回来了？不是要到年二十九才回来？”
　　“啊，你哥明天高中同学聚会，毕业快30年了，你哥想着跟以前的同学聚聚，所以就请假了，我也就跟着他一块儿回来了，想着本来也是过几天就要回来，所以就没跟爸妈说。”一个陌生却好听的女人的声音传进来。
　　唐晓柒跟在林宇后面也到了客厅里，这时候爷爷奶奶也过来了。
　　“你们突然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儿。”爷爷虽然话是对刚进门的一对中年男女说的，但是眼神却瞟向林宇。
　　林宇没有任何动静。唐晓柒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她对这对刚进来的夫妻的身份有了猜测，而林宇的表现令她有些不安。
　　“小亚，叫大舅和舅妈！”小姑笑着把小亚拉过去。
　　“大舅、舅妈！”小亚很乖的喊人。
　　“小亚又长高了啊！”被喊的舅妈笑着说完，然后头转向了林宇这边，“呦，今天是来客人了啊？”
　　“是小宇的朋友吗？”被喊的大舅也笑着问。
　　虽然他们都在笑，但是唐晓柒总觉得他们似乎很拘谨，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这是我爸妈，”林宇温柔但没有表情地对唐晓柒说，然后又对着那对夫妻继续介绍唐晓柒，“这是我同学。”
　　果然，是林宇的父母。唐晓柒猜对了。
　　“叔叔阿姨好，我是林宇的同学，我叫唐晓柒。”唐晓柒赶忙问好。
　　“啊，是小宇的同学啊，是不是救过小亚的那个同学？”林宇妈妈对着唐晓柒笑。
　　“嫂子，上次跟你说的，就是小七救了我们小亚啊！”小姑笑着搂住了唐晓柒的肩。
　　虽然所有人都在笑，但是唐晓柒感觉气氛就是怪怪的。

　　“那个，小七晚上学校里还有事儿，我送她回学校吧。”林宇说着朝唐晓柒看了一下就往门口走，唐晓柒赶忙跟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和小姑小亚都道了再见，也走到门口去换鞋。

　　“晚上吃过饭再走吧？”林宇妈妈提议。
　　“是呀，吃完饭叔叔开车送你回去。”林宇爸爸附和。
　　“不用了，叔叔阿姨，我晚上确实有事儿，”唐晓柒犹豫了一下又对林宇说，“我自己回去就行。”
　　“我送你。”林宇不是商量的语气，并且已经换好了鞋。
　　唐晓柒没有再说别的，跟着林宇下楼了。
　　“小宇，刚刚吃的好饱，你可以陪我走走吗？”唐晓柒声音很轻。
　　林宇板着的脸顿时缓和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他们今天回来，嗯……”林宇顿了顿，“我家的情况，我不是想一直瞒着你，我也想找个机会跟你说的。”
　　“现在你觉得是个好机会吗？”唐晓柒声音软软的。
　　“你会不会讨厌我？”林宇问的没头没尾。
　　“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好像我的事情，总是被动地告诉你，之前我身体的事情也是，现在我和我爸妈的事情也是。”林宇叹了口气，“我现在要说其实我不想故意瞒着你，一直想着晚点儿找机会跟你说，恐怕你也很难相信吧。”
　　“哦，”唐晓柒抬眼看了一眼林宇，“那你是个很相信计划的人，可惜计划没赶上变化，嘿嘿。”
　　林宇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抱住了她，缓了一会儿，眼中的潮意退去，才轻轻放开：“你对你的父母有过怨言吗？”
　　林宇一边示意两个人一起朝小区外面走，一边问。
　　“有过吧，很难说从小到大都没有，谁都不是完美的，不论是父母还是孩子。”唐晓柒想了想说。
　　“愿意说说吗？”
　　“嗯......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舅舅家的小表弟过生日，当时我放暑假也在老家，正好赶上他过生日，所以大家就一起吃饭，当时我舅舅给表弟买了一个生日蛋糕，还买了饮料，表弟很开心，但是他在吃蛋糕的时候不小心把桌子上的饮料瓶碰倒了，舅舅当时就直接吼了他，他当时哭着说以后再也不要过生日了。我当时看着心里挺别扭的，其实这个事情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到今天我都忘不了，我总会觉得在那样一个小朋友觉得过生日是所有人都会祝福他包容他的时刻，被爸爸吼，只是因为不小心碰倒了饮料瓶，原本的开心烟消云散，而且碰到饮料瓶一定是他不对吗？也可能是大人在放饮料瓶的时候没有考虑到那个位置容易被孩子碰倒。我每次想到这个事情，心里都还是会不舒服，但是我现在似乎也能想明白为何当时舅舅会吼小表弟，一瓶饮料对现在的我们来说，似乎不是多大的开销，但是对于那时候的舅舅，可能就是给予小表弟的特别的疼爱，碰倒饮料瓶这件事儿在节俭惯了的家庭看来，可能就会被看做糟蹋东西。”
　　“当然，这个事情如果发生在我家里，恐怕我也是同样要被吼的。”唐晓柒笑了笑。
　　“叔叔也不喜欢浪费食物？”
　　“可能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吧。”唐晓柒又想到了什么，“我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年过年，在奶奶家，当时只有我一个小辈，我说好想学打麻将啊，妈妈和奶奶都笑嘻嘻地说陪我一起玩儿，只有爸爸不愿意，妈妈做通了他的工作，我们凑齐了4个人一桌儿。一局都没打完呢，我爸就把我吼哭了，我现在想想，好像我在家的时候每天最盼望的就是晚上自己一个人在家，愿意看电视看电视，愿意看会儿书看会儿书，很自在的感觉，我爸在家我就感觉特别拘束。而且，从那以后我好像很怕在别人面前哭，包括我爸妈。”
　　林宇想他好像从来没见小七撒过娇，不管对谁，她都是很客气的那种，也不太好意思请求别人的帮助，能自己一个人搞定的就尽量自己一个人搞定。不过他没有想到唐晓柒竟然会盼着父母不要在家，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找谁说理去？不过唐晓柒终归是幸福的。
　　林宇又转念一想，小七说她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哭，那么，她可是在自己这儿哭过不止一次啊，这说明什么？林宇莫名有些小小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