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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刑房 ...

  •   时至八月末伏,季夏暑气不减,热气蒸腾于上,淮北大旱,于摘星楼开祭祀台,请愿于天,赐下灵泽。

      孟攸接过象征胜利的七彩丝绸,她俯身行礼,规矩未曾出现分毫差错,她仰面看向坐于首位的父皇母后,声音郑重:

      “儿臣明晓。”

      父皇大悦,一拍龙椅,浑厚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笑意盎然:“我儿福泽深厚,朕甚是愉悦。”

      皇帝此话一出。

      大殿响起震耳欲聋的恭维声音: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永安殿下福泽深厚,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是孟攸第三次祈福。
      准确的说,这是孟攸第二次祈福。

      第一次祈福时,她刚诞生,淮北降下甘露。

      第二次祈福时,她尚且忐忑,可是不到一月,淮北再次降下甘露。

      这是她第三次祈福。

      孟攸的眼帘颤了颤,她忽而睁开眼睛,在这一片恭维祝贺声音中抬头望向自己的母后,可离得远,她并没有看到母后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和烦躁。

      她只看到了母后的笑容。

      .

      永安寺位于京城郊区以东,背靠长白山,山中有三千台阶,弯弯绕绕,许是高度问题,常年烟雾笼罩。

      马车看着虽小,但内里却是一应俱全。

      车夫行得稳,孟攸今早又起了个大早,头也被重重的首饰压得有些沉重,她趴在黄梨木的桌上,闻着熏香,竟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

      她好像又做了个梦。

      她同样坐在马车上,身子却是无力,视线随着被风吹来的帘子,望向几乎没有人的街巷。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斜椅在榻上,似乎发现她注视的方向,伸手将帘子掀开。

      视野便越发清晰起来。

      秋高气爽,街巷无人,冷清又寂寥。

      永安移开视线,望向倚在榻上的周鸠,神色不变,声音平淡开口:“你带我来这里作什么?”

      周鸠此人倒是时间充沛。

      永安明白,她若是再不说话。
      周鸠能耗上她一天。

      她虽无所事事,但完全不想同周鸠呆在一起。

      周鸠嗤笑一声,伸手将帘子合上,眼睛微弯,懒散又风流,他的声音微挑,似在笑道:“看不出来吗?”

      “北夏的青雀街。”

      他唇角弯着,眉眼也弯着,瞳孔却是片嗤笑般的冷漠:“听闻永安公主年少时常偷溜出宫,游玩青雀街。”

      永安公主教养好,
      此时她的视线依旧落在他的身上。

      这样的认知让周鸠笑出声来,他似乎很愉悦的眯了眯眼睛,伸手便扣住永安的脖颈,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

      永安并没有挣扎,她的眼型狭长,睫毛微颤时,往日的清冷感夹杂了些下意识的惊恐,她自上而下的看着周鸠,并没有说话。

      他的手很冷。

      从她的脖颈摩挲到她的下颌。

      他感受着身下人的颤意,眉眼几乎是愉悦的弯了弯,像是得到了心爱玩具的稚子,笑得浑身都在发颤。

      那双发着蓝光的瞳孔一错不错的盯着永安看,他似乎商量着说,笑得很是愉悦:“鸠带嫂嫂故地重游一番。”

      他歪了歪头,

      “嫂嫂不喜欢吗?”

      永安难以忍受眼前人的触碰,但她被下了软筋散,几乎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

      他似乎在摩挲着自己心爱的玩具。

      细致又用力。

      但他的手太冰。

      凡过之地,都让永安的皮肤产生些细细的鸡皮疙瘩。

      她浑身都在战栗。

      可他眼底却满是恶劣的愉悦。

      周鸠突然松手,他站起身来。

      没有支撑力的缘故,永安倒在了榻上,她金枝玉叶,腰部都是感到阵疼意,她咬了咬牙,挣扎着想要从榻上起来。

      但她浑身没有力气,刚支起的手再一次的歪了下,整个人重新倒在榻上。

      周鸠掀起帘子,视线不冷不淡的扫了过来。

      似乎永安这样面颊羞红的样子,让他很是高兴,他只是呆怔瞬,眉眼便勾了起来,似笑非笑的视线在她的面上打着圈似的转了一圈。

      就在永安羞愤欲死的间隙。

      周鸠踩着台阶,一步步又重新走了上来。

      周鸠身量高大,身影劈头盖脸的向永安砸了过来,永安甚至感受到被掐住脖颈的窒息感,这窒息感只是持续一瞬。

      因为周鸠突然抬手,将她扛到了肩膀上。

      永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周鸠就这样如同扛麻袋一样,踩着台阶,将永安带进了室内。

      天下谁不知道新上任的大楚皇帝是个阴晴不定的主儿,哪怕他这样公然扛着个少女,也没人敢看他一眼。

      但永安很难受。

      她的胃部被周鸠抵着,又上下摇晃着,这样的动作让永安一阵恶心,生理上的恶心,恶心得几乎想吐。

      但周鸠不觉得。

      他大步流星的往里面走,似乎打开了什么暗格,光线彻底被门挡住,漆黑的小路上只有两排烛火,发出微弱的光芒。

      周鸠身边什么护卫都没有带。

      永安的眼帘颤了颤,她的视线落到周鸠的左胸上面,眼睛死死的盯着。

      不知是周鸠心大,还是认为她没有任何伤害力。

      她的发上依旧别着根金簪。

      永安忽而伸出手,她猛地刺进周鸠的左胸。

      她的视线碰到了血液。

      手臂几乎颤抖的同时,永安用力下压簪子。

      周鸠停了脚步,他竟然没将她扔出去,只是扭头看她,面上的神色似笑非笑的,忽而伸出手带着永安的手,直接将簪子拔了出来。

      他面上毫无异色,唇角甚至勾着,任凭血液滴落在他的衣摆位置,仰面看着永安,仅凭一只手,便轻而易举将永安掷于地面。

      永安狼狈的背抵着柱子,只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像是散了架般的疼痛,下颌却硬生生的被周鸠捏住。

      他捏着她的下颌,逼迫似的让她望向整个牢房。

      她的视野触及的地方,
      满是脏污和血迹。

      墙体上挂着各种刑具。

      永安面色发白,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连牙齿都忍不住的打颤,她哆嗦道:“这是什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刺中周鸠的心脏后,周鸠依旧好好的站在这里。

      可她看着眼前的东西,突然升起阵难以言喻的不安来。

      周鸠这时却笑了。

      他的语意疏懒,却暗含冷意:

      “永安公主作为曾经的,北夏岁星,是不知道北夏常年圈养奴隶一事吗?”

      他观察着永安颤抖的睫毛,忽而笑出声来:“嫂嫂惯会装好人。”

      “嗯?”他捏着永安的下颌,笑道:“嫂嫂一直想杀鸠。”

      “是北夏贵族残存的那群杂碎,还是四哥在南周的旧部联系上嫂嫂了呢?”

      永安忽觉下颌一阵疼痛,骨头几乎被他捏碎了般。

      可她没说话,只是看着周鸠。

      周鸠的视线落在她那双盛满泪的眼眶,忽而甩开了手,他笑着道,

      “嫂嫂,鸠死了。”

      他几乎是肯定一般的道:

      “你想要的,根本就得不到。”

      他伸手抚摸上永安的眼睛,凑到永安的身边,吐息落在她的皮肤上,远远看过去,他们之间暧昧得如同夫妻般,他的声音却粘腻得如同条毒蛇般团团的将永安缠住。

      她感到阵窒息。

      永安强撑着看他,听见他道:

      “那是桃花源。”

      永安一愣,被他提着脖颈来到刑具面前。

      他步伐大,受伤似乎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影响,轻轻松松提着永安的领口带着她转了一圈牢笼。

      他笑着看永安呆怔的眼神,

      “嫂嫂,收起你那副表情吧。”

      ”嫂嫂的同族,北夏皇族爱好狩猎不是天下皆知得吗?”

      “以人为靶子,随意猎杀,或是看着他人互相残杀。”

      “嫂嫂,北夏的奴隶哪有那么多?”

      “那嫂嫂猜一猜,北夏的春日宴上源源不断的奴隶是从哪里来的?”

      永安颤着唇,喉头突然被他插住,他硬生生将永安提起,注视着永安因为稀薄的呼吸而涨得通红的面颊。

      他笑着拍了拍永安的面颊,

      “嫂嫂,你要清楚,这样的皇族,百姓会喜爱吗?”

      他看着永安变得青紫的面,忽而松开了手,永安被迫跌坐在地面,她下意识的拼命咳嗽起来,往日那双更是清清冷冷的双眼此时溢满泪水。

      恬不知耻。

      周鸠盯着她看了瞬,又移开眼睛。

      恬不知耻的引诱他。

      他半蹲下来。

      永安怕极,身体本能让她后退,却被周鸠拽住了脚踝,他笑着道:“四哥更不必说了,风流又愚蠢,他那些旧部更是封建古板。”

      “若是嫂嫂杀了鸠,”他拽着永安的脚踝,将她拽到自己的身上,伸手摸了摸永安的眼睛,愉悦笑道:“无论是北夏旧部抑或者是四哥的旧部,第一个杀的,就是嫂嫂你啊。”

      永安被他掌心冰冷的温度,冻得直发抖。

      她咬了咬唇,突然说道,

      “那你呢?”

      “你何尝顾虑过百姓吗?”

      周鸠一愣,他忽而笑出声来,两指咩住永安面上的软肉摩挲起来,几乎很笑着道:“但鸠有权利啊,嫂嫂。”

      “与其相信他人的空口说白话,不如,嫂嫂信鸠一回。”

      “鸠为人最是心善,”他凑到永安的耳边,獠牙微露,似乎想咬下去,又克制了动物的本能,眉眼风流又昳丽:“不会像北夏一样,将嫂嫂耍得团团转。”

      他眉眼一弯:“不过,嫂嫂确实不聪明。”

      他“唔”了一声,冲永安笑道:“好像在嫂嫂面前,这样说嫂嫂有些不好。”

      他歪了歪头,笑道:“嫂嫂若有什么要求,可与鸠提。”

      他的掌心徘徊于永安的脖颈处,

      “但嫂嫂要告诉鸠一件事。”

      他插住永安的脖颈,旧事重提,却因为两人一上一下的位置而显得暧昧丛生。

      他说,

      “北夏的皇墓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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