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孤男寡女,有失体统 ...

  •   柳桢敲开范煜的房门,见他睡眼惺忪,已然准备入睡的模样。

      “......有事吗?”对视两秒,他神情恢复清明。

      “不请我进去坐坐?”柳桢手臂环胸,靠在门柱上,挑眉笑道。

      “孤男寡女,有失体统。”范煜表示拒绝,手扶在门上,准备关门。

      柳桢“哎”了一声,用脚抵住门,拦道:“瞎讲究,你都进过我闺房了,还怕这个?退一万步说,我一弱女子又能把你怎么样,我就算想用强的,也没那个能力呀。”说着,还上下打量他,用眼神对他上下其手。

      他被她看得心底发毛,恼羞成怒地敞开门,也不管门,转身就往屋里走。

      一看玩大了,柳桢关了门,忙追上去,给个甜枣:“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

      范煜给自己倒了一口水,慢慢饮尽了,眉眼微敛,瞅着瓷碗,不瞅她。她见他喝水,喉结随着吞咽而上下滚动,心中被火烧一样,便也觉得口渴起来。

      柳桢愿为此取名为:俊男喝水图。

      “我也要喝。”柳桢捧着一个碗,放到他面前,左右晃了晃。意思很明显,让他帮忙倒水。

      “......”

      “大人不记小人过?”见他不动,她又晃了晃。

      范煜意外的好哄,抬头看了她一眼,默默地给她倒上了水。

      她心里刚这么想到,端起瓷碗,喝进嘴巴里的却只有一滴水。柳桢瞪了他一眼,却见他隐隐发笑,显然是故意的。

      头一次吃瘪,她心里暗骂道:看起来是个清白的,内里却是黑心肠,一肚子坏水!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柳桢提起水壶,水流哗啦啦直下,很快盛满了一碗。她边喝边指着他说:“你真是——”

      范煜气也消了,于是撑着手,听面前这个喝水豪放派讲话。

      咕咚咚喝下一大口水,跟饮酒似的,柳桢一擦嘴角,睨了他一眼:“和我不相上下。”

      “彼此彼此。”范煜笑眯眯地回道。

      柳桢鼻子出气,重重哼了一声。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两银子,放到桌上推给他,“这是报酬。您君子舍身陪小人,小人泪如泉涌、感激不尽。”

      范煜不知想哪去了,以为她要买他陪她一夜,还在想怎么劝诫她,跟她讲仁义礼智信,却听见她的下一句话,顿时全身不自在了起来,觉得自己才像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见他半天不言语,柳桢用手敲了桌子两下,似是有些不耐。

      他终于回过神来,脱口而出:“你觉得我很穷?”

      难道不是吗?她自然是不敢问出口。

      坊间传闻,范小郎茕茕孑立,孤身一人,离开姑父姑母一人生活,上山砍柴,苦活累活一人全包,都怪没个小娘子相陪,怪可怜的。

      柳桢发誓这些就是她听来的,所言难道为虚?

      又见他坐牛车,吃大饼,所见难道为虚?

      她眨了眨眼,态度很真诚,你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想说:不然呢?

      范煜摇摇头,忍俊不禁道:“高县尉雇我行事,自然是有报酬的,再说平日里教书抄字也攒了不少,虽说不多,但也没到那种地步。”

      “那你既然有钱,干嘛不雇辆马车,雇个车夫,还省的自己动手。”柳桢半信半疑道。

      “我既然有牛车,为什么要雇辆马车,雇个车夫,不自己动手呢?”范煜说。

      柳桢想了想,哦了一声,明白了,他这是勤俭节约呢。

      不错不错,和她一样。

      柳桢面无表情地收回银子,“你与我相比,简直是不逞多让啊。”

      手还没碰到银子,范煜早一步拿到了手上,笑着看她:“既然柳大小姐出手阔绰,某何有不收之理?”

      柳桢不怒反笑,按兵不动。

      范煜正奇她无所动作呢,却突然被人猛地一扑,好不容易稳好身形,那人又是左挠又是右抢,使他东倒西歪。

      “柳桢!”

      “你耍赖,还我的钱!”

      “......”两相纠缠,范煜率先投降:“松开我,我就给你。”

      “你先给我,我才松开。”柳桢不吃他这一套。

      “......”

      “......”

      “那我给——”

      “那我松——”

      两人达成共识,两个人“唰”的一下分开了。柳桢夺回了她的银子,范煜夺回了......他的清白。

      经过一番激烈的“对抗”,柳桢的衣服倒还好,范煜的长袍倒是被她扯得有些松散。

      范煜对她的武力有了新一番认识。

      她刚准备道歉,却听见隔壁屋传出尖锐的喊叫声,这把她吓了一跳,身体比她先一步反应过来,拉开门冲了出去。范煜整了整被她弄散的衣服,紧随其后也跟了出去。

      声源来自地字四号房,也就是范煜和她房间中间的那一间。

      破门而入后,却见得这样一副场景:

      年轻女人全身赤/裸,如落花凋零,割喉而亡,喷溅的血迹在薄被上开出一朵朵残忍的花。她目光呆滞,了无生气,眼睛还在奋力睁着,试图看清楚夺命之人,要拖他一起下地狱。

      一中年男人龟缩在床脚角,哆哆嗦嗦,迟迟不敢上前去试探女人鼻息。当然,他也全身赤/裸,下身仅用薄被盖住。

      被子被他一扯,另一头便盖不住女人的身子了,被子从她胸前滑落,雪白的酥/胸半裸,男人抢走了被子,也抢走了她仅剩的一点尊严。

      没有烛火,只有无尽幽深的月光。

      门一敞开,夜间肆意穿行的风便游荡而来,把窗前的纱帘吹得晃动,月光直挺挺地照进屋内,使黑暗无处遁形。

      柳桢张口,却没办法发出声音。

      她片刻骇然,用手捂住嘴,倒吸一口凉气。反应过后忙冲上前去检查女人生死,没管男人,用力将被子一扯,严严实实地将女人包住。

      范煜紧随其后,目光经过男人,落到了女人身上,“还活着吗?”他走到柳桢身边,声音压得很低。

      “......”柳桢摇摇头,没有鼻息,已经死了。

      突然间,男人爆发出剧烈的呕吐声,胆汁都要被他吐出来似的,黄绿色的污秽物全部喷到了床上。

      柳桢闭了闭眼,将头拧至一边,但一股恶心的气味仍然弥漫在空气中。

      正在这时,客栈的掌柜和伙计闻声也急急忙忙地赶来,但始终不敢向前一步,在门口踌躇踟蹰。

      “这......这......”掌柜结结巴巴,脸色煞白。

      男人神志不清,就这样裸着身体,摇摇晃晃地起身,很快脚一软,又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他的行动诡异且快,范煜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头先着地,摔了下去。血渐渐染湿了地板,随着地板的纹路蔓延。

      “啊——”负责打扫客栈的女孩赶紧躲在伙计身后,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裸着的男人,又羞又怕,看见他四仰八叉摔了下去,又是吓了一跳。

      男人背后有点点红痕,伴随着指甲抓伤的痕迹,甚至有被麻绳勒过的痕迹。

      “愣着干嘛?快找大夫来!”柳桢出声提醒,伙计才回过神,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伙计走后,范煜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披到男人身上,再将他扶起,简单替他包扎了两下伤口。

      “我、我就知道......”躲在伙计身后的女孩磕磕绊绊地张口,好像在害怕什么似的。

      掌柜的闻言,小声骂了她一句,让她别乱讲。

      “你知道什么?”微小的声音没能逃过范煜的耳朵,他看向她温和地出声询问道。

      十三四岁的女孩抖了一下,犹豫着没开口。

      柳桢将死者放平,然后走到姑娘身边,微微弯腰与她对视,“你别怕,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看了掌柜的一眼,垂着眉,小声道:“我叫小石榴。”

      “小石榴?这个名字真可爱。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呀,小石榴?”柳桢摸了摸她扎着两个丸子的头,循循善诱道。

      那孩子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恐惧地看了掌柜的一眼,扯着柳桢的袖子,说:“是诅咒!一定是那女人的冤魂来索命了!”

      诅咒?柳桢笑了一下,她从不信什么诅咒、鬼神之说,俗话说的好:事在人为。

      掌柜的没沉住气,一把把小石榴拽了过去,凶道:“你乱说什么?”

      小石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我没乱说!掌柜的,你要信我,一定是那死掉的女人来索命了呀!”她边说边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地说完整句话。

      柳桢看不惯这掌柜的作风,狠狠瞪了他一眼,拦在小石榴身前。

      “掌柜的,”范煜声音清朗,朝他迈开一步,“贵客栈之前也发生过命案么?”

      “......这、这,”掌柜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敲着手不知如何是好,“我......”

      刚要开口,一伙计终于憋不住气,催促道:“您就说了吧,不然我们天天住在这,心也不安呐!”

      掌柜的三思而后行,若是现在承认了,那之后还会有客人肯来住他们客栈吗?

      门外还有住客推推嚷嚷地看戏,他沉下心,命伙计挥退了看戏的人群,叹了一口气,挣扎道:“你们是什么人?”

      范煜还未开口,柳桢便先一步替他答了:“他父亲是花溪县县尉,他是县尉的儿子。”

      被按上“县尉儿子”帽子的范煜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出声阻止。

      “小的眼拙,那你是——”掌柜的记起他们来了,知道柳桢是和范煜一块儿来的,但对柳桢的身份打不定主意。

      “我不重要。”柳桢摆摆手,并不明说。

      掌柜的却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一样,眼神在他们二人之间打转。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事了吗?”范煜问。

      “当然,是这样的——”

      两年前,同样在地字四号房死了一个女人。据说是一个妓/女,带着满身的伤。她的钱不知道是哪来的,在水寿客栈住了将近一个月。

      她是戴着面纱来的,我当时并不能看清她的长相,或美或丑都不详。

      客栈隔音不好,经常有客人投诉,半夜听到女人的歌声。就是她,还保留在妓院里的习惯,每天晚上都要唱歌。但由于她声音袅袅,十分清脆,住客们渐渐也没了意见。

      有些男性住客听说了这一回事,还特别点名要住在她房间两侧的地字三号房和地字五号房,就为了晚上能听见她唱歌的声音。

      突然有一天,一个男客人执意要面见她,可是她的样子,就连我也没见过,平常也是直接送饭到房门口,等她自己打开门拿进去。

      我拦得住一次、两次,拦不住三次、四次,那男人趁夜晚熟睡之际,悄悄闯进了地字四号房。然后......然后——

      “掌柜的,大夫来了!”那找寻大夫的伙计风风火火地带着一少年闯了进来,打断了掌柜的话。

      “先救人,救人要紧!”掌柜的说。

      柳桢看了带回来的大夫一眼,却见他只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少年,清秀稚嫩,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腼腆胆小。

      “没办法,药馆都打烊了,街上只能找到他了,实在不行,让他试试吧!”伙计解释道,说着便推了一把少年。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