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猫和白发国师》和月折梨

3、第 3 章

　　次日，鱼小渔睁开眼睛盯着上方的床幔顶看了好大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起床。

　　无精打采地穿过圆月门来到外间，却看见言隐穿戴整齐正坐在桌边喝茶。

　　他倒是喝得开心，鱼小渔垂下眼眸，不满地哼了一声，走到对面去坐下。

　　“还在不开心啊？”言隐笑着问，没得到回应。

　　“其实，要上街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都可以！”听他这样说，鱼小渔立马来了精神，趴在桌上满眼期待地看着。

　　言隐嘴角微微上扬，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开始立规矩：“上了街后不许乱跑，不许离开我半步，要听话。”

　　“没问题！”

　　达成协议后，言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朝门外吩咐：“拿进来吧。”

　　话音落，小厮推着一个轮椅走了进来。

　　鱼小渔急忙扑上去，用脸蹭了蹭轮椅的扶手，惊叹着：“哇喔，大轮椅！”

　　椅背后面有小翅膀，扶手上有两个小推推，一个是控制轮椅行走的，一个是控制小翅膀升降的。

　　她迫不及待地坐上去试了试，垫子软软的，扶手的高度也很合适，抬眼看了一下身侧的人，甜甜地道：“好喜欢，谢谢你，你真好！”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样的轮椅呢？”这个轮椅和自己在魔法学院的那个简直一模一样，就是大小不同。

　　言隐迟迟没有回应，鱼小渔抬起头去看，嗯了一声以示疑惑。

　　“你忘了？”言隐摸了摸她的头，回，“你昨晚说梦话的时候告诉我的，我就连夜赶制了出来。”

　　听见这话，鱼小渔嘴一撇，眼泪汪汪的一把抱住他，头埋在腰间蹭了蹭。

　　“你太好了，我太喜欢了。”

　　可刚说完就被推开了，随后便看见言隐侧过身去，用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声咳着，“喜欢就好。”

　　鱼小渔不在意，吃过早饭后便迫不及待地坐上轮椅，见言隐出来了，立马招手，“你快点。”

　　言隐手里拿着一条毛毯，走近以后二话不说蹲下身去，贴心地给她盖在腿上，然后拍了拍。

　　鱼小渔见状也跟着拍了拍，问：“好了不，可以走了吧？”

　　“走吧。”说完，言隐推着轮椅往外走。

　　昨夜没有风雪，今日一早便出了暖阳，路上少有雪水堆积，轮子也不会打滑。

　　到了集市，鱼小渔兴奋得像只要跃龙门的鱼，坐在轮椅上一蹦一蹦的，可每每正准备弹起来的时候，总被一只手给压回去。

　　次数一多，她也不太满意了，扭过头去气呼呼地看着身后的人，“你……”

　　“你要吃小鱼干吗，我带你去买。”言隐用手指着对面鱼市的旗帜，打断了她的话。

　　鱼小渔回头，看见飘扬的旗帜上画着一条活灵活现的鱼，顿时眼冒星星，用手扣着扶手上的小推推，轮椅后面的小翅膀便扇动起来。

　　“要去要去，你真好！”一时之间忘了自己刚才要找言隐说什么，心思全扑在鱼市上面。

　　言隐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推着人拐了弯，往鱼市而去。

　　小猫进了鱼堆，哈喇子流了一长串。

　　鱼小渔捡起摊贩放在一旁的鱼篓子，当宝贝一样抱在怀里，看见言隐将挑好的一条鱼拎了起来，便急忙将鱼篓子递过去，抢在摊主前面接住了那条大青鱼。

　　不明所以的摊主和言隐同时望向她：？？

　　鱼篓子里的鱼有一股别样的香味，鱼小渔馋得直接将头伸进去，结果正好卡在鱼篓口，和里面的鱼来了场死亡对视。

　　后脑勺的发髻突然被人拽住，随后发根一紧，卡住的脑袋便被拽了起来。

　　“把鱼给摊主。”

　　“我的鱼！”鱼小渔紧紧地抱着鱼篓子不撒手。

　　话音落，怀里的鱼篓子直接被抢走，她抢不过，委屈得眼睛像是变成了一汪泉水，只差一点便会汩汩地往外流眼泪。

　　言隐将鱼篓子还给摊主，转过身来从怀里拿出了帕子，鱼小渔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会。

　　“你还生气呢，买东西是要称重付钱的，你这样的叫强取豪夺，懂了吗？”

　　鱼小渔咬着下嘴唇，回头便是一副眉眼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说话却理直气壮：“我没钱。”

　　魔法学院不管是吃饭，还是领取生活用品和魔法道具都是刷脸，从不花钱。

　　原本准备给她擦擦手的言隐改了主意，帮她擦了擦眼睛，轻声哄着：“我有钱，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付了钱咱们就可以把鱼拿走了，别哭了好吗？”

　　鱼小渔低声呜咽了一下，正准备跟言隐说“你真好”，结果看见摊主称好了鱼，当下便一把推开身边的人，双手把大青鱼接过来抱着。

　　像一个年画娃娃。

　　言隐付了钱，回头看见一人一鱼依依不舍的样子，暗自叹了口气，推着人走出鱼市。

　　“我们现在去哪里？”鱼小渔抱着大青鱼，头也没回地问。

　　前面是一座飘着各种香味的二层小阁楼，她用手按下鱼头后身子朝前嗅了嗅，好香啊。

　　“去给你买点胭脂水粉。”言隐说完，推着轮椅径直往阁楼里去。

　　门口有台阶，鱼小渔正犯难，下一刻就连轮椅带人都被言隐给端了起来，越过门槛以后才放下。

　　店铺老板立马迎上来，对着言隐一拜，满脸堆笑，“国师大人怎么亲自过来了，您府上需要什么吩咐一声就行，我们打包好给您送去。”

　　言隐推着鱼小渔往一旁的圆桌处走去，冷冷道：“不用了，今日我带夫人出来四处逛逛，正好经过此处，便把你们店里新上的胭脂水粉都拿过来让夫人看看吧。”

　　听罢，店铺老板立马去到柜台后面将一些瓶瓶罐罐都给拿出来，摆在桌上以后做了个请的动作，对着鱼小渔道：“夫人您看看，这都是小店最好的，夫人小姐们都喜欢得很。”

　　鱼小渔抱着鱼，拿起一个青色小瓷瓶放到鼻下嗅了嗅，淡淡的味道，不是很喜欢，便扭头看向言隐，“怎么不是小鱼的味道？”

　　明明瓶子和怀里的大青鱼颜色差不多，味道应该也差不多才是，结果却是甜腻腻的。

　　店铺老板在一旁找不出话来补救，只能尴尬地看着言隐，不远处也有几位小姐在挑选，听见这话后都转过去围在一起掩嘴笑着。

　　自从进门后便总能听见一阵又一阵的发笑，此刻又有，鱼小渔实在不知她们在笑什么，把青瓷瓶胡乱地往言隐怀里一塞，“不信你闻闻。”

　　“小渔，这是玉梨香。”言隐打开瓶盖闻了闻。

　　鱼小渔扭过头去，抱着大青鱼坐好，闷闷不乐地说着：“那我不要这个香。”

　　言隐不再说话，将手中的玉梨香递给了店铺老板，又仔细挑选了三盒香粉和五盒胭脂，然后拿着几块色布在鱼小渔额头上比划，次数多了她就不耐烦了，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问：“你在我头上干了什么？”

　　言隐没有回答，站起身来将其中几块色布交给了店铺老板，“把这几个颜色的黛笔一起包好，让人送到言府。”

　　吩咐完以后这才转身低头看着轮椅上的人，颇为无奈却又及其宠溺地道：“走吧，不听话的小猫。”

　　“我明明很听话啊。”鱼小渔直接转过来趴在椅背上反驳，结果反被摸了一把头，耳朵差点没兜住。

　　小阁楼旁边是一家布庄，两人扭头又进去了。

　　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布匹，鱼小渔一眼就相中了一匹和大青鱼颜色差不多的，用手指着望向言隐，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挑了其他颜色的，根本没有要买这一匹的意思。

　　为了证明自己很听话，便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抱着大青鱼往上搂了搂。

　　见状，言隐很无奈地回过身去指着那匹水绿色的绸缎，对掌柜道：“那匹也一起吧。”

　　听见这话，鱼小渔一秒开心，止不住地欢呼：“你真好，我真喜欢你！”

　　一旁又传来低低的笑声，鱼小渔还是没明白在笑什么就被言隐急匆匆地推走了。

　　七弯八拐地来到一条小吃街，经过一个卖面点的小摊时，那里摆着好多精美的小面团。

　　摊主手里拿着一条冒着热气的小金鱼，正准备给一个梳着双辫的小女孩。

　　鱼小渔看了看那条小金鱼，又看了看自己怀里已经不会动弹的大青鱼，还是想要那条金鱼，结果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小女孩已经抱着小金鱼走了。

　　女孩注意到了鱼小渔贪婪的目光，拿着面团躲到了一妇人身后，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鱼小渔念念不舍地收回视线，伸手扯了扯言隐的衣角，吸溜一下后说：“我想吃那个。”

　　说完，用手指着小女孩。

　　言隐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正好看见小女孩探头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面团做的小金鱼。

　　鱼小渔也看见了，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角，结果正好被回头的言隐看见。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声地为自己辩解：“我不贪心，只是想尝尝红色的小鱼是什么味道。”

　　“嗯，你不贪心。”言隐顺着她的话茬回，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然后推着她往摊前走去。

　　结果很不凑巧，最后一条小金鱼卖完了，摊主说让他们稍候，马上就做出来。

　　鱼小渔一边嗯一边点点头，见言隐回头看自己，便学着摊主的话说：“稍候！”

　　旁边又来了几位顾客，言隐把她的轮椅往旁边挪了挪，不放心地叮嘱着：“那便在此稍候，不可乱动。”

　　“知道！”

　　鱼小渔满口答应，言隐这才抽出空去回摊主的话，挑选着面团的样式和内里的夹心。

　　“哇好大啊！”
　　“娘亲娘亲，我也要，我要吹个大老虎！”

　　一旁小孩的嬉闹声引起了鱼小渔的注意，她抬头去看，不远处有好多小孩儿围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正吹着一条胖头鱼，然后递给了一个小男孩。

　　她直勾勾地望着，等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扣着小推推了，轮椅正在向胖头鱼前进。

　　小男孩举着胖胖的鱼经过，空气里都是甜甜的味道，鱼小渔伸出头去想要舔一口，结果被发现了，小男孩一蹦老远。

　　她也不纠缠，操控着轮椅挤进小孩儿堆里，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男人说：“一条胖小鱼。”

　　男人在做小老虎，随口答：“两个铜板，放筐里。”

　　“铜板，我没有铜板……”她喃喃自语，猜测着这应该也是要钱才能拿到的，随后又想起言隐说的话，便准备回去找他要铜板，谁知刚一转身就遇上辆板车，两边的轮子卡了一下。

　　板车上有货物，自是没什么事，鱼小渔的轮椅可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侧翻。

　　她以为自己会摔在地上，又或者是被压在轮椅下，但最后都没有，她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隐约中，她听见周围好多声音。

　　“刚才你看见国师是怎么过去的吗？”

　　“我哪儿看见啊，嗖的一下像阵风似的，比我眨眼还快。”

　　“以往可没见过他这么着急的样子，今日算开了眼了。”

　　纵使周围再嘈杂，鱼小渔也能精准地找到那一个人，虽然他此刻说话的语气很不好。

　　“不是说好不乱跑的吗？你为何不听话？”言隐气得不轻，像是要打人一样。

　　鱼小渔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不敢再理直气壮地反驳，只是小心翼翼地把手掌心贴在他左胸膛，轻声道：“不疼。”

　　一颗心在鱼小渔的手掌下跳动得极快。

　　见状，言隐有天大的气也生不起来，扶正轮椅后将人抱了上去，两人这才发现裙子破了。

　　鱼小渔急忙用手拢了拢，想要遮掩，言隐也在解自己的披风，可人群中却突然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国师大人，我这里有替换的衣裳，快请您夫人到马车上去更衣吧。”

　　两人同时往说话的方向望去，看见了一个穿着鹅黄云锦袄，带着面纱的女子。

　　好美啊，鱼小渔痴痴地看着，旁边的人突然说话，回头一看发现言隐朝她鞠了一躬，“如此，便多谢姑娘了，有劳。”

　　她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推到一架马车前，望着那高头大马哇了一声，下一刻便被言隐给抱了上去。

　　“鱼。”进了车厢后，又伸进来一只手。

　　鱼小渔看了看那只手，忍痛割爱将怀里的大青鱼给交了出去。

　　更衣完毕后她爬出车厢，一眼就望见等在旁边的言隐，便立马张开双手要抱。

　　言隐原本沉着的脸一下子没绷住，跟着笑了起来。

　　“下次出门可不许不听话了，也不许不让带下人。”言隐抱住她以后附耳道。

　　“嗯，”鱼小渔趴在他肩头上乖乖地点头，眼睛看向面纱女子，“姐姐，你的衣裳真好看，谢谢你，等我回去洗干净了让言隐给你送来。”

　　话音落，面纱女赶紧摆手，说话都有点磕巴了，“不，不必劳烦国师，一套衣裳而已，夫人不必记挂。”

　　鱼小渔正想说反正言隐每天都要出门，顺便就带过来了，结果还没开口就被人给捂住了嘴。

　　“今日之事多谢姑娘，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姑娘尽管开口，我会竭尽全力帮姑娘的。”言隐说的话好像别有深意，面纱女先是一愣，后来眼里便慢慢蓄起了泪水。

　　三人告别以后鱼小渔和言隐便往回走，结果刚进院子就看见里面摆了好几十个箱子。

　　管家见两人回来了，赶紧拿着礼薄来到言隐面前。

　　“大人，这是明日夫人归宁的礼品，请您过目。”

　　言隐随意瞟了几眼，便把礼薄交给鱼小渔，随后又立马抽走。

　　鱼小渔瞪大了眼睛都没有看清那上面有几行字，只听得言隐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你应该不认得，我念给你听。”

　　念完以后，鱼小渔打着哈欠问：“这是什么？”

　　“是为你明日归宁备的礼。”

　　“什么是归宁？”

　　“归宁就是女子出嫁后的第三日，要同自己的夫君一起回娘家。”

　　鱼小渔努力消化着这句话，想起新婚之夜他说的话，便向他求证：“夫君？”

　　言隐继续保持着微笑：“我在。”

　　“那娘家？”

　　“你的娘家在李府。”

　　听了他的解释后鱼小渔更伤神了，李府在哪儿，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