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猫和白发国师》和月折梨

17、第 17 章

　　燥热的午后下了一场暴雨，空中全是泥土混着青草的味道。

　　小渔在廊下接屋檐水玩，将手打湿以后又弹向言隐的脸。

　　“你这样玩了一上午了，不腻吗？”

　　言隐就那般站着不动，嘴上说着幼稚，身体却很诚实，自愿给小渔当靶子。

　　“我要是能练出飞针的魔法就好了，就像小刺一样，生气后直接唰唰唰。”

　　小渔说唰唰唰的时候又弹了不少水在言隐脸上，弹完后又十分自觉地上前去擦擦。

　　“小刺是谁？”言隐很能抓重点，语气略有不快，“那只傻傻的小刺猬？”

　　“对呀对呀！小刺可厉害了，他一生气身上的刺就会唰唰唰的全部飞出去，把敌人全部打趴下。”

　　小渔太过兴奋了，她很害怕孤独，害怕自己分享的事物无人能懂，所以听见言隐回应后她的内心只剩下激动与亲近。

　　只要你能明白小猫的那些奇奇怪怪，她就会主动靠近你，亲近你。

　　至于你是怎么知道的，明白的，脑子不够用的小猫是不会发现的。

　　可言隐却不这样想，他对此不屑一顾，冷哼一声后回：“我不需要拔光身上的刺，也能把敌人全部打趴下。”

　　“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

　　小渔双手合拳放置胸前，用星星眼看着言隐，撒娇道：“所以你能让我去吃焖鱼吗？”

　　“什么鱼？”

　　“焖鱼！”

　　说罢，小渔从袖子里拿出那张皱巴巴的邀贴。

　　“这个秦夫人请我去她家吃焖鱼，上次在姐姐家门口见过一次的，言隐，我想去。”

　　言隐瞥了那帖子一眼，回：“想去就去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我可以在她家吃冰酥山吗？”

　　“冰酥山？”言隐看了看黑蒙蒙的天，这雨怕是要连着下好几日，便回，“下雨了，这几日没有那么热了，你最好只吃一碗。”

　　小渔没想到言隐现在那么好说话，开心得扑到他怀里一把抱住，一边蹭蹭脸一边毫不嘴软地夸道：

　　“言隐你最最最好了，我喜欢你，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知道了，先下来。”

　　言隐身体站得板正，似乎根本不在乎，脸上却笑开了花。

　　“其实我不是想限制你的自由，只是想知道你的去向，你想出去玩随时可以，只要你告诉我，让我知道你去哪里了就行。”

　　小渔可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连忙点头，生怕他反悔。

　　*

　　秦夫人这场席是特意为了小渔做的，结果全场就她去得最晚。

　　心存愧疚的小渔很乖，进门后就跟几位夫人行礼致歉，被秦夫人给扶了起来。

　　“我们就是随便聚聚，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言夫人不要太拘礼。”

　　秦夫人这样一说，其他几位夫人纷纷附和，唯独不见高夫人，小渔便问了一下。

　　“她呀，这几日可忙着呢，月初的时候翰林院大学士张大人同他夫人去高府提亲了，要替他家儿子求娶高家小姐。”

　　席上一个夫人好心回应着，小渔听了点了点头，冲她傻乎乎的笑着，对方一愣，然后才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翰林院大学士……”

　　小渔低头默默地记住了这个名字，打算回去再找人打听打听，不想姐姐再嫁一个不好的人。

　　夜幕降临，主仆三人坐着马车往回走，忍不住地感慨秦府的焖鱼味道果真一绝，都这么久了车厢里还是一股浓浓的鱼香味。

　　“夫人，下次出去吃席你不用管我和青杏的，这不合规矩。”

　　今日吃鱼的时候小渔一个劲儿地招呼碧桃和青杏吃，把她俩喂得饱饱的，把那几位夫人的脸给气得不好看，也就秦夫人乐呵呵地接受了。

　　“为什么不符合规矩，我们在家里的时候遇到好吃的东西我也会给你们啊。”

　　小渔不明白，是因为在别人家里不能这样吗？

　　碧桃和青杏很有默契地点了点头，说在外面可万万不能这样。

　　“那好吧，下次我打包，然后再偷偷给你们尝尝。”

　　“为何没有想着给我尝尝呢？”

　　主仆三人说话间便已到了门口，这话就被等候在马车外的言隐给听见了。

　　“言隐，你怎么在这里啊？”

　　小渔爬出马车，真真切切看见言隐的时候又惊又喜，扶着他的手下了车。

　　“我见天黑了你还没回，正准备去接你。”

　　“我不是都说了天黑就回家嘛，你忘记啦？”

　　小渔喜欢在说话时和他贴贴，碧桃和青杏见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可这还未进家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言隐瞬间红了脸。

　　回到屋里沐浴过后，小渔难得正襟危坐，装得一副怪能唬人的样子。

　　言隐在替她擦头发，指尖偶尔触碰到发间，冰冰凉凉的，小猫便会缩一下。

　　“你是一只娇气的小猫，热不得，冷不得。”

　　“也不是热不得，冷不得。”

　　小猫故作老成，还卖起了关子。

　　言隐自然而然的接她的话，问：“说吧，你什么时候热过，又什么时候冷过？”

　　“就是那日啊，你不让我吃冰酥山，我本来打算去姐姐家吃的，可是走到她家后突然想起来出门前没有跟你说喜欢你，我就急忙赶回来了。”

　　说完以后，小渔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又连忙补充道：“我可不是因为误会姐姐发现我是小猫的事才赶回来的哦，我是因为没有跟你说喜欢才那么着急回来的，这个是最主要的。”

　　她的意思言隐都明白，只怕是小猫自己还不清楚。

　　“我那日不仅没吃到冰酥山，一路上赶着回来可把我热坏了，结果你还让我听了一下午的课。”

　　小渔声泪俱下地控诉当时言隐这个先生的“暴行”，言隐只好去哄她。

　　“好了，那时候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好不好，你别生气，明日赔你两碗冰酥山。”

　　“好！”

　　方才还“声泪俱下”的小渔一瞬间变脸，速度快得让言隐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小猫长大了，会耍心眼了。

　　“对了言隐，我有件事差点忘了问你了。”

　　临睡前，小渔突然想起来翰林院大学士的事，便问了一下。

　　“翰林院大学士？”言隐仔细回想着，生怕弄错了，“你说的是张大人吧？他为人正直善良，家中夫人贤良淑德，夫妇二人教子有方，张公子虽无功名在身，但相貌堂堂，忠厚可靠，议亲没有问题，主要是看成亲后二人怎么经营。”

　　小渔听得昏昏欲睡，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嘟囔了一句：“和你比呢？”

　　“和我比？那自然是我更好。”

　　言隐大言不惭的夸着自己，拽了拽被子给她盖得严实，然后将人搂在怀里，一觉到天明。

　　自那日过后这段时间秦夫人总爱邀小渔出去玩，要么是有好吃的，要么就是有新奇的玩意儿。

　　这一来二去的，她们自然熟悉了起来，只不过都去了那么多次了，却从没见过礼部侍郎秦大人。

　　“他不大来我这里。”秦夫人苦笑着，轻轻摇着孩子的摇篮。

　　小渔很喜欢那个孩子，粉粉的，胖嘟嘟的，像桃花糍团，让人忍不住地想啃一口。

　　不过孩子还太小了，不能啃，最多只能轻轻地用手指戳一戳肉肉的小脸蛋。

　　“他为什么不来呢？”小渔一边戳，一边问。

　　秦夫人叹了口气，想着自己要她帮忙，那就不能把话藏着掖着，更不能说一些暗示的话，因为她听不懂。

　　“你们先下去吧，人太多了扰着小少爷睡觉。”

　　话音落，小渔忙收回自己的手指，安安静静地趴在小床栏杆上看孩子。

　　屋里的下人一一离去，秦夫人确定房门关好了的以后这才对小渔道出实情。

　　“言夫人，实不相瞒，自我生产后身材走样，夫君已经许久未曾来过我院子里了。”

　　“那他去哪里了？”

　　小渔还没明白，不来这里还能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秦夫人低着头，自嘲地笑了，回，“自然是妾室那边。”

　　“妾室？”

　　这个词对小渔来说太难理解了，言隐也从未教过，但好在秦夫人沉浸在悲伤之中，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懵懂，还误以为是震惊。

　　“对啊，妾室，现在夫君偶尔过来看看孩子，也很少与我说话。”

　　“为什么会有妾室啊？”

　　秦夫人对这话也感到好奇，和小渔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良久她才反应过来。

　　国师大人未纳妾，这国师夫人又向来不聪慧，便只能忍着悲痛，将为何纳妾的事给解释了一遍。

　　“简直太过分了！”小渔气得捶桌，愤愤道，“一人一个配偶才是应该的，他凭什么要有那么多呢，而且你还给他生孩子了，我们不能给这样的人生孩子，我们只能给自己的配偶生孩子。”

　　“秦大人有那么多妾室，他不算你的配偶，你不应该给他生孩子。”

　　秦夫人眼看着事情的走势不太对，连忙出声制止，“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是正室，为夫君延续香火是理所应当的，不关有无妾室的事。”

　　小渔见她自己都那样说了，也就不便再替她打抱不平，只好转过身去继续去看孩子。

　　“言夫人，实不相瞒，我有一事想要请求你帮帮我。”

　　秦夫人说得极小声，似乎很难以启齿，说完以后竟站起身来开始宽衣解带。

　　小渔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呆呆地楞在原地。

　　“言夫人，你看见我如今这副样子了，全是因为生了孩子才这样的，我想请求你帮我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我知道高小姐的脸是你治好的，那我这个对你来说肯定也很容易。

　　我一个无娘家仰仗的妇人，只能依靠丈夫存活，现如今这样，夫君已经对我没了情分，长此下去，只怕我往后的日子会更难熬，只求言夫人可怜我，帮帮我。”

　　小渔盯着她肚子上那些松弛的赘肉以及明暗交织的妊娠纹看了又看，忍住怒气问：“这些是因为生孩子留下的？”

　　秦夫人含泪点了点头。

　　“他混蛋！”

　　小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鼓鼓地道：“对不起秦夫人，这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