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龙公主看上禁欲掌门》渚舟

10、余毒

　　石长老手下的弟子都陆续出去了。还有一些弟子本在掌门队伍里，此刻却面露犹疑，望向门外。

　　“想去就去吧。”云渊忽然说道。
　　几名弟子踟躇几许，最终对掌门躬身致歉，见掌门颔首，当即追出门去了。

　　江秉忙唤道：“喂！你们回来！”
　　“不用喊了。”云渊神色淡然，“比起四处查访，他们更期待直接杀敌，留下也是心不在焉。”

　　“但他们不知道有多危险！”江秉指着他们，又回头看掌门。昨夜他感受到了最直接的冲击，曾经的同门面目全非，还差点杀了师兄和师姐。 “我把他们拉回来！”

　　“江师兄，让他们去吧。石长老非要带人下水，同伴更多，还能互相照应，更加安全。”青宸温言说着，“我们先调查失踪妖族，找到水患缘由，这也很重要。”

　　云渊眸色微动，看向她的目光暗含赞同。
　　江秉重重叹气，蹲在地上抱住头。

　　青宸摇摇头。这个石大旗，自己不服指挥就罢了，偏要加一句若不想辱没宗门，就跟他去杀尸魔。弟子们哪想得到许多，光是听到宗门荣耀，可不就热血沸腾了？

　　不过，另外四个新晋弟子竟然都没走。昼玉面露犹疑，往外走了几步，还是回来站好了。祁萤则率先请命： “弟子愿跟随掌门。”

　　云渊环视一圈，开始分配组队。这次，四个新弟子直接站到了他身前。唯独青宸飞快凑到江秉身旁：“江师兄，我们一起吧！”
　　“当然可以。”江秉一口应下。

　　青宸笑吟吟地打量起他身上光晕，盘算着一会儿收集起来。只是，这笑意落在云渊眼里，他眸色又是一寒。
　　这个阿尘，身份可疑，还四处交好。
　　昨夜还说想一心跟随掌门左右，亏他还出言维护她，今早却连正眼都不瞧他，倒一次次朝江秉笑得欢。
　　很好。

　　“阿尘。”云渊冷冷唤道。
　　青宸正跟江秉聊着，只好噤声转身：“掌门有何吩咐？”她收起笑意，恭敬俯首。

　　态度反差就这么大吗？云渊心底的无名烦躁再次窜出，语气又凉三分：“你昨夜下水，只怕体内染有余毒。今日开始一律随我出行，万一余毒影响神智，我可以及时处置。”

　　青宸震惊抬头，她身染余毒？

　　“她不会变成尸魔吧？”祁萤惊讶得脱口而出。
　　“不会吧，掌门应该净化过。但说不定她受了影响，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昼玉悄悄应道。话音一落，不少弟子悄然退后，离青宸更远了几步。

　　“你脑子才有问题，”青宸压下恼意，瞪向云渊，“掌门多虑了吧，弟子好得很。”
　　云掌门耐心应道：“以防万一。”

　　江秉顿时肃然：“阿尘师妹还是要慎重！掌门向来清正严明，关爱弟子，这般说一定有道理！”说着，他指了指另两名新弟子：“你俩过来。”

　　云渊看向江秉：“千万当心，若有危险先保性命。”

　　“多谢掌门关怀！弟子告退！”江秉感动得眼眶一热。

　　鹰勾喙城的码头附近，大街热闹非凡。每走十步几乎就有一座客栈，门口挤满摊位，摆着稀奇古怪的珍宝法器，叫卖声不绝于耳。
　　“客官请个升龙符吧！保佑您化龙登天！一帆风顺符也行啊，保佑您航行顺利！”
　　“绝品防御法器，包扛百道天雷！”

　　青宸一行身着玄洲制服，商贩和行人一见他们，纷纷恭敬礼让。
　　她蹙眉抱着手，完全不想说话。同组队友，除了走在身边的云渊，还有后面东张西望，拖着昼玉不停提问的祁萤。
　　一个两个，都很烦人。

　　亏她早上还挺感动云渊说的话，结果又说她身染余毒？
　　胡说八道，分明是找理由强留下她，方便监视。
　　此人果然像雪羿所说，心机深沉，满肚算计！

　　等等，他牢牢盯住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青宸心里咯噔一响，悄然望向身旁。
　　云渊正审视着周围街巷。当他转头回来时，她连忙偏头不再看他。

　　“在躲什么？”云渊突然问道。
　　青宸假装没听到。
　　云渊干脆盯着她，用她定能听到的音量问道：“阿尘，在躲什么？”

　　再听不到就不礼貌了。
　　“弟子身染余毒，传给掌门您多不好。”青宸说得客气，依然不看他。
　　云渊顿了顿，轻轻叹息：“我知道你不高兴。但只要我一日未消除疑虑，便一日不会放松警惕。”

　　“弟子听不懂。”她淡然说道。
　　“你听得懂。”他静静看她，言语平和。青宸却敏锐感觉到，云渊的怀疑比昨日更甚。

　　他到底看出什么了？
　　她环抱的手微微抠进臂膀。

　　其实，还是在试探吧？！
　　她的指尖来回敲打着臂弯，飞速思索着。
　　再被怀疑下去，若被查出真实身份，他作为玄洲掌门，定要知会圣殿。她就得被圣殿带回去了。她得尽快完成任务，早日远离他的视线才是。

　　“掌门怎样都不信，我也没办法。”青宸的语气又疏冷了几分，加快脚步走上前去。

　　见她越发冷淡，云渊心底的无名烦躁嚣然乱窜，将向来平静的心湖搅得波澜四起。他深吸一口气，回想起方才试探时，她眼睫的微微震颤。

　　这时，数声鹰鸣划过，几只苍鹰交错掠过上空。其中一只掠冲落下，停在前方不远的一栋楼阁前，化作一名身穿苍玄羽甲的妖兵。楼阁门前高悬牌匾“升龙客栈”，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鹰堡布告！”妖兵打开手中纸筒，将三尺布告贴在阁楼门前立柱上，再次化作巨鹰腾空消失。

　　街上许多行人纷纷凑上前查看。
　　“今起全城宵禁，入夜后禁止户外行走。提醒居民，近期远离暗河泉眼，河中存在不明魔物。最好用绳网、木板严盖池塘、井口。待彻底剿灭魔物后，再行通告。”

　　一语念罢，一众哗然。
　　“什么，竟然有魔物！”
　　“听说玄洲承诺五日解决水患，是不是真的啊？”

　　围观者越来越多，几乎将整条街堵住。其中大部分外貌竟都不似凡人。有些行人头上长角，脸庞奇形怪状。有些行人的肌肤上，竟覆盖着颜色各异的鳞片。

　　目睹此景，祁萤浑身一僵，声音不禁发颤： “昼玉师兄，怎么有这么多妖？”

　　昼玉倒还镇定，小声道：“这些都是想化龙的妖，来这坐船去玄洲。他们大多很尊敬玄洲仙宗，不会伤害咱们。”

　　“啊……我在书上看过！”祁萤凝神回想，松了口气，“龙族子孙众多，鱼虫蛇蛟种种妖族都有，但他们仍想继承神力。龙神便在玄洲设下一座龙门，只要能顺利通过龙门，就能化身为龙！原来，还得先坐船去龙门。”

　　昼玉点头：“对，鹰勾喙城是离玄洲最近的海边城镇，所以都来这出海。”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惊呼。
　　一道瘦小身影被抛出升龙客栈大门， “咚”一声砸到街上。众妖慌忙后退躲避。

　　紧接着，一个满头红发的高壮妖族大步跨出门槛，沉声吼道：“是鹰堡说店里水池会冒魔物，老子住不下去了！”

　　被丢到街上的人艰难爬起身，展开双臂拦在前方：“您回了趟老家，上次的店钱都没给呢！就算客官不住了，也得把住过的店钱付清！”
　　围观妖族熙熙攘攘，挡在外面，但里面的说话声竟是个姑娘。青宸只觉耳熟，她突然想起来，是那蜃族姑娘浔娥！

　　红发妖族怒道：“你们客栈臭气熏天！还有脸找老子要钱？滚开！”他一把将她推开。浔娥却顺势扯住他手臂，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红发妖族吃痛暴怒：“松口！”但无论他怎样拍打拉扯，浔娥都死不松口。

　　客栈里又冲出几个壮汉护卫，大喊：“拿住他！”

　　一时间，客栈门口打成一团。护卫接连被扔到街边摊位上，砸得破烂遍地，木板齐飞！商贩连哭带骂，不知所措！看客连忙躲避，退得慌不择路！

　　青宸蹙起眉头。云渊一脸霜色。祁萤连忙退后。昼玉挺直脊背，伸手将她护在背后。

　　几乎同时，青宸和云渊一齐掠身往前，轻巧绕过拦路看客。不时有杂物袭来，她迅速躲开，他则以真气击碎。
　　眨眼功夫，两人便来到闹事的红发妖族背后。
　　这厮正打得兴起，振臂捶胸大喊：“看清楚老子是谁！是你爷爷红鬣，下个谁来！”

　　青宸抱着手，一脚狠狠踹向他的膝窝，红毛妖顿时跪倒。
　　“谁！”他梗着脖子怒吼。下一刻，便被真气锁链层层紧箍，躺在地上动惮不得。
　　“你祖宗。”青宸嫌弃地应道。
　　云渊摇摇头，回身见一众鼻青脸肿的护卫正艰难爬起身。

　　“啊——！”另一边，浔娥高举粗棍疾奔而来，重重砸在红毛妖后脑。这厮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粗棍轰然断成两截，半截弹飞出去，直奔青宸的脑门！
　　她连忙偏头一闪。
　　青宸蹙眉回头，正好与吓了一大跳的浔娥四目相对。

　　浔娥忽然神色一喜，径直朝她伏跪叩拜。
　　青宸额头一紧，这姑娘莫不是要喊拜见龙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