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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扶渟见她的虚影已经恢复,眼睫沉了下,松开手,不紧不慢地胡说八道,“紧张,所以没有控制住自己,气息就乱窜了吧。”他又看了雪以年一眼,低声道:“对不起。”

      雪以年欲哭无泪,腿脚酸软。
      刚刚那几缕撒了欢儿的黑气还残留在她的经脉里,很羞耻的感觉也在她的经脉里蔓延着。
      雪以年气呼呼地瞪着他,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你气息乱窜不要紧,可是别蹿到我的身上啊,两股气息交融时,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是还未等她将脾气发出来,就被抵在了门上,眼前的人,唇瓣上的温度冰冰凉凉,长出的睫羽轻轻颤动着,片刻后,那股乱窜的气息就又被他吞吃回体内。
      扶渟此刻的状况也不好,湿着眼睛问她,“好些没?”
      雪以年头一扭地偏开,不吭声了,也没脾气了,只是更加的面红耳赤。
      这是什么难兄难弟情节,还是被什么东西诅咒了吗?

      半晌过后,当心静下来时,人也没那么焦躁了,她点点头,又忽而看向他道:“以后不要离我太远,还有,把你的灵雀拿出来我看看,你都如此危险了,它怎么没事?”

      如果灵雀遇见危险,雪以年会感同身受,但是她什么感觉都没有,所以,最开始也没认为那些天雷会劈在扶渟的身上。

      扶渟微微一顿,瞥她一眼后,才慢条斯理地将小灵雀从袖口中拿出。
      雪以年就看见,小灵雀闭着眼睛,挺着大肚子,睡得惬意又舒服。

      她:“………………”
      非常尴尬,一巴掌就给小灵雀拍了起来,“混蛋!不长心吗?”

      扶渟是也发现了,今天,她的这个爪子是真的快,总让他猝不及防。
      他一边安抚着受到惊吓睡得一脸懵圈的小灵雀,一边防止雪以年再次伸出她欠欠的爪子,轻声道:“责备它干什么?”

      雪以年满肚子气,“像这种除了吃就是睡的废物,你可以把它扔掉了,我再送你一个。”

      听见了如此要命的话,小灵雀瞬间就吓精神了,眼睛瞪得圆溜溜,拼命啾啾啾……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呀,你不要冤枉我!!!

      扶渟拍拍它的头,小灵雀就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地样子往他的怀里躲。

      雪以年:“?”
      呵!
      你俩现在的关系还挺好?

      小灵雀用行动表示,关系是非常得好,飞起来还在扶渟的脸上啾了下——

      然后扶渟就看见,雪以年不动了……眼睛直了……脸红了……眉头皱起来了……深呼口气后……手中起了青筋,灵力一点一点地开始往外溢……
      他就装作没看见似的将小灵雀收回到了袖口里。

      雪以年指尖掐着灵力,语气看似平静,“你放它出来。”

      扶渟忽然一笑地看向她——

      可是身穿白衣,又有些病恹恹的神祇偶尔一笑的样子,就如流星托着燕尾洒落人间,那抹璀璨,只会引得人流连,深陷,想要多看一眼一眼又一眼。
      雪以年顿觉有点上头。
      可是自己怎么可以肆无忌惮地看!
      她缠在手腕间的灵力消失,尴尬地偏开了头,“我,出去转转。”

      “不带上我吗?”扶渟解释:“你刚刚说过,不让我离你太远。”

      雪以年的心脏就像被捶了一下似的,竟觉自己也干起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趾头的事情来了,她说:“我不走远。”
      扶渟也不多做纠结,而是坐下来,不紧不慢地换了个话题,“我刚刚听说,这镇上有大妖。”
      雪以年脚步顿住。
      扶渟见她脚步停下,喝了点茶水又道:“偏爱娶些人间的男子为妻。”
      雪以年回头看他。
      扶渟:“还是少年郎,但凡被她看上的,就抢。”
      雪以年:“……”这妖有病!
      扶渟:“要管吗?”
      雪以年就看了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转回头:“当,当然,日行一善嘛。”
      扶渟见她别别扭扭的,唇角就勾了起来。

      雪以年自己向前走着,扶渟自然地就跟在了她的身后,她没再阻止,而是又偷偷看他一眼,为防尴尬,随意地找个话题聊:“像抢男人这种事儿啊,还是属那些女妖怪最厉害,这要是放在女神仙的身上,可是万万不敢的。”

      “哦,羡慕吗?”

      雪以年面颊就又忽地一烫,抿了抿唇角瞪他一眼。
      “说什么呢,我们女神仙,羡慕这个干嘛?”
      “嗯,有道理,”扶渟唇角噙着笑,继续云淡风轻道:“女神仙都是一身罡正气,确实没见过沉迷男色的。”
      雪以年就结巴了下,看了看他,声音都小了,问:“那我……我罡正吗?”
      扶渟在一座庙宇前停下,看似随意地瞥了眼庭院,“就是这里,”他才又忽而一笑地回道:“宁可身陷囹圄,还要救人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小神仙,这说得不就是你吗?”他又笑着补了句:“还一身正气的。”

      面对夸奖,雪以年毫无抵抗力,扶渟就又看见她偏开头,别别扭扭地笑了起来,但是下一秒,那笑也渐渐地僵住,她的视线落在了庙宇上。

      庙宇虽然不大,可气派的像座宫殿。
      门檐下红灯高挂,庙门前贴着大红色的喜字,连廊内院里皆是大户人家娶亲时的装扮。
      可明明很喜气的景象,在庭院的正中央,却摆放着一具水晶做的棺椁。
      棺椁上的红绸已经被几缕邪气的阴风吹起,本应热闹的庭院里,却尽是死气。

      雪以年握紧了扶渟的手,踏入门栏,绕过棺椁,走进了正殿。
      正殿里的景象更加阴森。
      明明刚到晌午,是阳光最为刺眼的时候,但正殿里的光线却分外晦暗,阳光根本就照不进窗子,屋子里的光线,也只能凭着供台前的两根红烛进行照亮。
      在红烛的两边,还立着两个提着红色灯笼的纸人,在烛火的摇曳下,房间里都好像被乱窜的鬼影填满。

      雪以年倒吸一口气,这种画面,任谁看了都会不舒服,她悄悄地看了眼扶渟,见扶渟没什么反应,还万分庆幸,还好他看不见这些脏东西。

      雪以年这才将视线落在了正殿前的蒲团上。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匍匐在地,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喜服,整张面容都被遮挡在了盖头下。

      季翎羽是被喜婆婆送进来的,喜婆婆也只是匆匆交代他几句且勿摘掉盖头后,就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但是身在这样的地方,又怎会不害怕不好奇,所以盖头是没敢摘,但是他也透过盖头,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满屋阴森,到处鬼影,自己跪在供台前,供台上供奉着一个牌位,排位上写着祭月娘娘,而牌位后边还垂挂着副两米多高的画卷。
      画卷上画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那是副浓墨重彩的大婚画像,每个人物都画得栩栩如生,尤其是他们的眼睛,传神的就像活得一样。
      画像中,一个面带珠帘,身穿华丽喜服的女子居于中央,慵懒地侧倚在榻,身上散发着柔光,可细细看她的眼睛,那双水墨化作的眼底里,笑得却有些玩味,女子无疑是美的,倒不像女鬼,其实只看她的样子,并不觉得可怕。
      但是往下看,却看得季翎羽脸颊一红,满是尴尬。
      女子的膝下,都是同他这般大的少年,还穿着与他同样的喜服,每个人都恭敬地臣服在她的左右,有的已经衣衫半褪,有的亲吻着她的脚踝,每个人看向女子的目光都是炙热滚烫的,可举手投足间,却又尽显虔诚。
      而这些人,季翎羽很清楚,都是之前被献祭过的少年,有几人还是他的旧识。
      此刻,他的心情,还是害怕多过尴尬。
      特别是身后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响起时,他听得出来,那是两个人的脚步,但是那二人就站在他的身后,已经很半天了,谁都没说话,也不知来的是活人还是祭月娘娘。
      此刻,他的额前已经渗出细汗,身体都快抖成了筛子。

      雪以年进殿后,也细细端摩了那副画,非常活色生香的一副图,绝对不比艳骨楼里见到的世面差。
      她就又看了扶渟一眼,扶渟也很配合地迎上她的视线,声音清润地问:“有发现吗?”

      雪以年看着他的脸,沉默了会儿,才道:“这里有一副,很丑很丑的画。”

      “哦,”扶渟问:“有你丑吗?”
      雪以年:“……”她打岔地说:“里边的男孩子们挺好看的。”她还不忘补充一句,“个个都像艳骨搂里面的小炉鼎似的”
      扶渟:“……”他问:“又长见识了吗?我在你心里,更不算什么了吧?”

      而一旁跪伏在地的少年早就吓到腿软,听见这么几句对话后,直接吓瘫在地,颤着声音问:“你们,你们是谁?”

      雪以年也发现了,扶渟最近总会动不动地就找她一点茬,见有人开口,她立刻管住了自己那张不太会讨人开心的嘴,转身便屈膝蹲在了少年的身前,季翎羽的盖头也在他害怕间滑落,他惊恐地看向眼前的这张脸。
      和……和画中的娘娘不一样。
      与此同时,他也迟缓一怔,脸颊蓦地羞红,这哪里是丑,他就没见过,如此干净清爽的女子,比那画中的娘娘还好看。
      少女眼底清澈的样子,宛若是飘在这世间里最洁白无瑕的一片雪。她身上的仙衣如同水波一样碧绿,哪怕是层叠在地上时,也未沾染上半点的杂尘污垢。
      她看起来像个修仙的女子,但又和以往的道修女子不同,她更像是真的神仙,甚至有那么一瞬慌神,他都认为,是不是救苦救难的小菩萨现身于世,来救他于水火的。
      季翎羽的眼睛直勾勾的,眨也不眨地看着雪以年,半晌后,都没再吐出一个字。

      与此同时,扶渟很轻地啧了声,也不纠结之前的话题了,随手就将雪以年扯了起来,“你别把他吓到,我来问。”

      雪以年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以置信,“我?吓人?”

      扶渟:“那妖物也是女子,你虽不吓人,但是同为女子,总会有些相似之处。”

      季翎羽下意识在脑海中回应:不,不相似,她明明就是个小菩萨啊,画中的妖物又怎配和小菩萨相似,但是他又一看小菩萨旁边那人的脸,嘴巴张了又张,更是说不出话来。
      他直接脱口而出:“神……神君?”

      凡间的仙君,他也是见过的,但从未见过如此仙姿熠熠的人。
      在他的眼中,他看见的就是一个远离人间烟火,久居高台之上不可企及的神明。
      神明与生俱来的尊贵,更是让他发自内心的生畏。不是因他身上的气质给人一种生冷疏离,而是人们自发的就不敢靠近,不敢染指,不敢僭越,生怕靠近一步,都脏污了到神明的衣裙。
      对他的尊崇,一点都不是来自他身上的威压,而是出自内心的尊重。
      季翎羽更是不敢动了,嘴角张开好几次,最终还是变成了哑巴,紧紧抿着,既敬畏又胆颤地看着扶渟。

      雪以年:“………………”
      她也顺着季翎羽的视线,又看了看扶渟,“你?好像比我还吓人啊,要不还是我来问吧。”

      “不必。”扶渟难得体贴,“一会儿收服作祟的邪物还得靠你,不要太辛苦,先歇着。”

      雪以年的头就微微一偏,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起来,眼睛也有点直了,还感觉自己有点飘。
      她很喜欢被人关心照顾的感觉。
      还喜欢关心我你就说出来,而不是藏着掖着全凭猜的那种感觉。
      这一点,是扶渟在看见雪以年对待木槿的态度上发现的。
      即便是木槿的小姐脾气很大,说起话来,语气也不好,但她就是这样盛气凌人的关心过雪以年,所以,小神仙她很受用,哪怕木槿在骂她的时候顺便关心她两句,她都很受用,也不管她有多炸毛,都能瞬间被捋顺。

      而且,从雾障林出来后,扶渟也听她说过,柳寒时是怎么保护她的,还有他们的门派是多么团结的时候,她讲起来,开心的样子,满心满眼都是兴奋。
      一开始扶渟不理解,人家门派团结,她兴奋个什么,而且,此刻如此兴奋的人,好像还没少被木槿挤兑。
      但是最后她说:我好羡慕木槿,她有那么多人疼,那么多人喜欢,多幸运呢,那她就一直幸运下去好了,我也很想保护她,不希望有人欺负她。

      扶渟记得,自己当时说:可这世间,很多人都不是这样想的,越是好的,人们就越会嫉妒,也越加想要毁掉,然后看着他走上歧途,受尽折磨,尝进凌辱,陷进泥潭,脏污到不成样子后,这才能够满足自己的私欲和虚荣。

      可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所以,他们也只能是人,我才是神仙啊。
      这世人修仙,均可尊称一句仙尊仙子,但是他们以为,这就是神仙了吗?
      殊不知,神仙的路,远比地狱难走,每一位神仙脚底踩过的烈火,也是地狱里的鬼魂承受不起的。
      这世间啊,一念可以成魔,可这万丈天之上啊,却没有哪个神仙是只凭一念之力就可成神成佛的,就连西方的佛祖也不是。

      少女说得洒脱,看着天空灿然一笑……

      扶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望向眼前的少女,唇角动了动,好像也笑了下,而后便转向还跪在地上的少年,轻声开口:“公子贵姓?”

      少年失语半晌后,才找回点声音。
      “小,小人季翎羽。”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忌惮的,感觉神明竟然和自己说话了,他颤颤巍巍的,还手忙脚乱地磕了个头。

      “别怕。”
      扶渟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语气意外的有亲和力。
      “能否讲讲,这里发生过什么吗?”

      季翎羽被扶渟这样一扶,心跳更快。
      自己刚刚认下的神明,现如今竟离自己这般近?还亲手扶了他?
      他很惶恐。

      雪以年就轻轻咳了声,眉头蹇着,盯着季翎羽看着扶渟的视线,说起话来,可没有半点小菩萨的温柔。
      “愣什么呢,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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