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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去照深深院。 ...

  •   翠夜藏莺。珠帘隔燕,炉香静逐游丝转。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去照深深院。
      ——晏殊《踏莎行》

      沈瞳至今仍然认为,能够成为沈如墨的徒弟,是一生最幸福的事情,相处的七年里,他倾尽所学传授。沈如墨本就是天生的奇才,只不过洒脱惯了,又是公子习性,自然不喜管理南苍山的事情,于是顶着个苍渊国第一高手的称号蜗居在南苍山的竹林中。
      每日练武过后,最喜作画吹箫,喜欢吃沈瞳煮的菜肴。每一次看到小瞳为他准备的一桌菜,总是馋得要命。
      小瞳无奈摊手道:“瞧师傅这样子,哪里像是江湖人称苍渊国第一高手墨玉公子沈如墨啊。”
      那时沈如墨嚼着菜含糊地道:“管他什么第一高手,我只是小瞳的师傅,只吃小瞳的菜。”
      小瞳虽然不客气地哼了一声,但是心中却是开遍了一朵朵小小的花儿。

      本来沈瞳八岁才开始习武,比南苍山上的少儿少了基础,但是有苍渊国第一高手为师,加上自己本就是聪明之人,不过四五年就早已成为南苍山上年少一代的翘楚。
      那时候沈如墨看着她舞完一套剑法后,感慨地摇着墨玉扇道:“想不到小阿瞳居然是天下第二聪明之人。”
      小阿瞳听了师傅的赞美,收起剑,跑到他的身边,让他轻轻为自己抹去汗水,然后问道:“那谁是天下第一聪明?”
      沈如墨啪嗒收起扇,将扇柄指着自己胸前道:“当然是为师啦。”
      小阿瞳听了失声大笑,少女清朗的笑声,伴随着竹林中沙沙婆娑,宛如世上最美妙的音乐。

      十五岁那一年,沈如墨答应待到沈瞳过完生辰后便带她下山游历,数月来,她好不快活,游历了南苍五城,见识了很多江湖人士,还认识了师傅的挚友,那与他有着“朗玉水墨”之称的玉家二公子玉堂。
      沈如墨曾对沈瞳说起,玉堂的玉家是玉城的世家,然而玉堂却不喜欢做生意,家主之位由其兄玉清公子担任。
      因此玉堂一直过着游侠的生活,所以才结识到沈如墨,并且相谈甚欢,成为挚友。
      沈如墨还说,玉堂武功厉害,剑法高超。
      那时候的玉堂拱手状似谦虚地道:“不好不好,苍渊第三。”
      沈瞳好奇问道:“那谁是第一第二呢?”
      玉堂笑道:“苍渊国第二便是北渊山的无渊大师,至于第一嘛,不就是你的师傅。”
      沈瞳哇的一声,道:“师傅你真厉害!以后小阿瞳要好好练武,打败无渊大师,那这样我做第二,师傅还是第一!”
      玉堂也接过话题道:“嗯……那这样第一第二可真是世间绝配!”

      听着玉堂说自己和师傅是世间绝配,沈瞳脸蛋一红,垂眸低眉掩盖着自己的羞意。
      沈如墨阻止了玉堂打趣沈瞳,问道:“我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玉堂白了他一眼,心中腹诽道,就知道你护短。心中想着,他手中动作却不停止,从身后包袱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了他:“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沈瞳也好奇,凑到如墨身前,如墨好笑,心道这孩子怎么都十五岁还这么孩子心性。
      沈如墨缓缓打开,锦盒之中赫然握着一把红色的扇子,沈瞳不禁睁大了眼睛,似乎不肯相信自己看到的。
      沈如墨指尖夹着扇柄,扇面红色如霞,衬得他的手指更加白皙。啪嗒一声打开绯玉扇,正反翻转看了一遍,不禁点头赞道:“石不难果然是天下第一雕塑师。”
      玉堂手举一杯酒,仰头喝下道:“那是,你不看看是谁家的!不过石师傅说你寻来的这块绯玉当真不错,无论是色泽还是触感,都可堪比当年你的墨玉扇了。”
      “那是,你不看看是谁寻来的。”沈如墨回敬他一句话。

      沈瞳未有留意他们之间的说话,而只是沉醉在自己的回忆中:那是一把绯玉扇。她曾问师傅,南苍山以剑法著称,为什么师傅不使剑呢?
      那时候沈如墨是这么答的:“难道小阿瞳不觉得使扇子更加潇洒吗?”
      沈瞳回忆师傅出手,每一次墨玉扇出,墨色光华照亮四周,确实比较拉风。看着远处满山红霞,眼前的师傅一袭白衣被余辉照映地带着些许红色,如同谪仙降世,染上点点红尘,对着红霞,淡然一笑,宛如盛开尘世的花,淡淡地从白色宣纸上盛开。
      沈如墨回头望见那一双映衬着红霞的双瞳,心中一动,袖中舞出墨玉扇,发乎于心,随心而动,就在这美人身侧,红霞之下,悟出了一套新的剑法,融合在墨玉扇中,扇面每一次的展开,在沈瞳的眼中看来,似一袭浓墨即将挥毫在宣纸之上,瞬间洒脱抽身而去,不带走一丝痕迹,恢弘之间,满山霞光竟似全收在怀中。
      “师傅,这又是什么招式?”沈瞳很是羡慕,从来她都觉得世上唯有师傅一人是最厉害的。
      这是新创的,沈如墨略一思索,给它取了一个名字:“漫山霞光。”
      好美的名字,就如同方才夜幕降临前的一幕,只是觉得还有些许不足。沈瞳略一颔首思索。
      “师傅,我觉得你不应该在那时舞这漫山霞光。”沈瞳眨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拉着沈如墨的白衣袖说道。
      “哦?”沈如墨牵着沈瞳往竹屋走去。
      “因为师傅的扇子是墨色的,不适合。除非师傅有一柄红色的扇子。”她指了指如墨手持的墨玉扇。
      沈如墨略一思付,觉得有道理,于是说:“好,待师傅为小阿瞳寻一柄红色的小扇子,那样漫山霞光就只让小阿瞳来舞,别人我还不教他。”
      “好。”小阿瞳欢喜地点头 。那时她已经是十二岁了,少女的身高长得很快,已经到十七岁的如墨的肩头,虽然她长高了,但是如墨仍然喜欢用手去抚摸她的脑袋瓜。
      沈如墨是武学上的天才,经常自创武功。他改进了一下漫山霞光,然后传授给小阿瞳。小阿瞳学得很快,练得也很刻苦,为的是有朝一日得到红色的小扇子能够和师傅共舞一曲。
      她还想学南苍绝学离恨天,可是这个无论如何,沈如墨都不愿教给她。他说,这武功伤人必先伤己,小阿瞳不能学。
      那时她担忧着道:“那师傅也不能用。”
      看着她眼中几乎快要掉下眼泪,他点头答应。离恨天,离别恨天意,是多难受的心情才能使出来。他抱着小阿瞳,心中不舍这可爱的小弟子,待她,从来都是如弟子,如亲人,更重要的视如同珍宝。

      绯玉扇被递在眼前,沈瞳回过神来,发现眼眶湿润了,眼前出现的是师傅温和如仙的面容,他已经二十岁了,有了一般男子的特征,硬朗的脸部弧线,勾勒出绝世的面容,那双眼眸深邃而幽深,似一湖春水,轻轻柔柔地荡漾在沈瞳的心中。
      “小阿瞳,以后它就是你的绯玉扇了。”如墨宠溺地,习惯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如今的她,已经不似从前八岁时的小孩子毛头,手指穿梭在沈瞳长长柔顺的发丝间,手中三千丝的触感,如同丝丝入扣的柔情,早已在如墨心中根深蒂固。
      她接过扇子,有些哽塞,握扇的手中微微发抖,而沈如墨却在一旁握住她的手,含笑对她,全然不顾面前坐着的玉堂。
      玉堂早知师徒二人的事情,他本就不是什么拘束于世俗的人,更何况男未婚女未嫁,男女双方又正值青春之时,你情我愿,你浓我亲的,在一起又何妨。
      为了不打扰二人,他悄悄离去。回来之时,沈瞳发现,玉堂带回了一个美貌的女子,虽然未施粉黛,头上只别了一朵粉色小花,但是一看便知道是一个绝色少女。
      那时候,她不知道女子是谁,只是听着玉堂唤她作“软软”。

      拜别玉堂和软软,师徒二人已经游历完南苍五城,接下去便是去京都渊城游玩,可惜在这时候,却传出了晋元国入侵苍渊国的消息,晋元国一夕之间突然发兵侵占了两国交界的领土。
      在这一片大陆之上,有四个国家,分别是占据南方的苍渊国,东方的晋元国,北方的蓝陵国,西方的古月国。而四国之中算是苍渊国国土最大,土地最是丰饶,而晋元国一直以骁勇好战著名,晋元国与蓝陵国接壤,因此时常浸入蓝陵国,最后蓝陵国只能献上皇子蓝铮为质子,以求换得一时的和平。晋元国与苍渊国接壤在西阳关处,除了这里外,两国之间纵横着一座跨越绵长的山脉,名曰千障山脉,山脉东侧是一片草原,而西侧却是一片浩瀚沙漠,这一片千重沙隔着苍渊国和蓝陵国,二国未直接接壤,因此从未有过争端发生,而苍渊国西方的古月国则接壤在玉罗关,自从二十二年前,古月国发生驸马夺位事件一直处于修养阶段,未实行大规模军事行动。这样沉静的大陆,就只剩下晋元国叫嚣的声音。

      十八年前前苍渊国国主交替,国家动荡,晋元国趁机入侵,却被抵挡,而十八年后,,晋元国再一次发兵突袭,苍渊国恒帝大怒,任大皇子萧泉,三皇子萧忆帅二路大军收复失地。大皇子萧泉乃皇后所出,彼时二十一岁,却未被封为太子,而三皇子萧忆的母亲未曾封妃,但是宫中众人皆知其母乃沈尚书胞妹沈圆圆,不仅是恒帝最爱的女子,更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侠女,在讨伐殷氏专权中是恒帝的左膀右臂,待到恒帝称帝,她却谢绝了贵妃封号,不愿入宫。那时候萧忆不过十八岁,却极为受到恒帝的重视,明白人都看在眼里,一时沈家风头强劲。
      萧泉领旨,知道这不过是他那偏心的父皇的试探,虽是如此,他仍恭敬接旨。对待他的弟弟萧忆,他一向儒雅有礼,就如同一个负责的兄长。

      待到沈如墨带着沈瞳进京时,京城气氛紧张,家家好男儿都摩拳擦掌欲赶走入侵者,还我锦绣江山,然家家妇孺却担忧不断。一时间,京城不似往常般热闹。
      沈瞳被带进了尚书府,她知道这是师父京城的家,现在他们是要去见师父的爹爹。一进尚书府,便听到一阵闹哄哄的声音,见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被一群仆人追着,少年身穿白色战袍,手中银枪在阳光下熠熠夺目,少年虽然年幼,但是全身散发的气势却让一众仆人不敢亲近。
      沈瞳看着他寥寥几招便将上前来的仆人击倒,看他英气眉目之间,居然有着师父的影子,她不由点点头,觉得这人武功不错,但未必比得过自己。不由抱着手臂看着越来越多的仆人围着他,他们口中呼着“二少爷”。
      沈瞳看了看身旁的如墨,再望望那少年,心中明了,他是师父的弟弟,也难怪那么肖似。忽然想起初见师父的时候,他不过也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可是她却觉得他生得极好看,当然,现在的师傅也很好看,多了些成熟男子的气息,却不乏从前谪仙的味道。沈瞳想着,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抿着嘴浅笑着。
      从众仆人中走出一位老者,一眼望去就觉得很是威严,看样子应该是师傅的爹爹沈谙尚书大人了。
      “如书,莫要胡闹!”他的声音如其人威严,可是言语之中,不难听出他极爱这个幼子。
      那名唤如书的少年却一置银枪于地面,挺着胸膛,他如今的身材比如墨少许矮上一点,他对着沈谙道:“爹,如书没有胡闹。如书要上阵杀敌,保卫国家。”
      上阵杀敌必有伤亡,恒帝念沈谙拥立有功,也知其爱子情深,因此也不准沈如书上战场,可是本就是热血少年,虽然上书请旨被拒,却一腔热血欲上阵护卫国家。沈尚书抱头愧恨,为什么自己的儿子都这样,一个喜欢游历江湖,一个喜欢军旅生活。明明他已经为两个儿子取名“墨”与“书”,可是他们兄弟二人都不爱文人之路,偏生像他们的姑姑沈圆圆那样喜欢江湖游荡。

      沈如书无论如何劝慰,都不改主意,执意离去。这时候,门口的沈如墨走进,对着弟弟说道:“要上战场必须有足够的能力,你有吗?”
      沈如书一直与仆人纠缠着,竟然未发现门下有人,难道大哥的武功又精进了。他知道大哥是苍渊国第一高手,追逐大哥一直是他的梦想。
      他点点头道:“有!男儿当为国抛头颅洒热血。”
      “没错。”如墨点点头,身旁被击倒的仆人见着谪仙般的大少爷难得一趟回来,似忘记了疼痛,心中欢喜终于有人能够制住他们的二少爷了。从小,仆人就爱极这位大公子,他待人一向温文有礼,即便仆人有过错,他都是一笑而之。而且这位大公子本就生得俊逸,在去南苍山学艺之前,在渊城就极其有名气,所以他们认为京城中人给大公子送上那一个“苍渊第一公子”的名号并不为过。

      “腰带吴钩,剑指沙场,男儿当如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爹爹,若你在战场上出事了,爹爹会如何?”
      沈如书听到大哥如此说,回头看着老父,历年来为了苍渊国,辅助恒帝,他已精力憔悴,如今华发已生,不禁有些愧疚。但是他心中的梦想如火般,将身上的血液燃烧得沸腾。策马沙场,挥斥方遒,保卫家国,本就是他从小以来的梦。
      “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他对着自己的爹爹说道。其实沈谙又岂不知道小儿的梦想,只是他太过于护犊情深了,他不愿意两个儿子受到伤害,不愿意对不住早已逝世妻子,所以他一直不勉强如墨,也放任如书自在地成长。如墨喜欢武功,他就将他送上南苍山,如墨喜欢江湖游历,他就不勉强他回到京城之中入仕。
      “你不可。”沈如墨果断地说:“现在的你,还未有这个能力。”
      如书还欲辩解,沈如墨却说道:“如今的你,还打不过我的小弟子。”他转身示意还在门下乘凉的沈瞳,沈瞳得到他的眼神示意,“哦”的答应一声,也不多说,飞身而至沈如书面前。

      沈如书一惊,不知道方才还有一人在门下,居然能这样隐匿起自己的气息,武功定然不弱,看着那抹红影从阴凉的门下飞身而至阳光之下,速度快而轻盈,不着痕迹地落在自己眼前。眼前女子,身材玲珑,小脸精致,最让人一眼难忘的,是那一双如清泉般的双瞳,纯黑而无邪,一袭水红色衣裳,一丝束腰红绸塑出她细细的柳腰,看得出来,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容貌,却有着这样曼妙的身姿。
      沈瞳袖中舞出绯玉扇,自得到绯玉扇,她一直没机会摆弄它,好不容易让她得到了个机会,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沈如书挥枪挡住胸前袭击,绯玉硬朗,与银枪对击,发出清脆的声音,他正挡住数招,未料到绯玉扇忽然展开,如同突然扑扇的红色羽翼,在阳光下发出晶莹的光芒,柔和而洒脱,扇面扇出的风却凛冽,吹得沈如书脸上发疼。如书自觉在京师同龄人中算是佼佼者,却未料到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女孩,武功修为居然在自己之上。从银枪中传至手中经脉的内力,让如书为之一震。红衣少女不仅招式精湛,而且其内力精纯。南苍山的武功果然是苍渊国正宗。
      如墨在一旁,看着沈如书渐渐落下风,于是开口道:“小阿瞳。”

      沈瞳听到师父的呼唤,啪嗒一声便收起扇子,如珍宝一样用袖子擦了擦扇面再放回袖中。
      沈如书正惊讶,那红衣女子武功高得居然可以收放自如,空气中丝毫不见了方才打斗时凛然之气。她不愧是大哥的弟子,自己也甘拜下风。
      这一场闹剧最后以沈如书妥协而收场。输给了个女子,沈如书心中不舒服,于是每日勤加练习。而沈瞳却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跟在师父后面。
      直到有一日,沈如墨对沈瞳说要离开一段时间,让她好好呆在家中。
      沈瞳知道他是要去战场,他阻止自己的弟弟去,可是自己却要去那个修罗场。沈瞳又想哭了,每一次沈瞳哭,沈如墨都会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安慰的。越是在乎,越是紧张,便是这个道理。
      可是沈如墨这一次很坚持,而且很坚持不带沈瞳去。
      他走了数日,沈瞳与沈如书都惴惴不安,于是相约偷偷出了府,骑了两匹马,往东边战场去了。

      五年来,沈瞳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冲动,会不会现在不同了。
      如果当初没有冲动前去见沈如墨,也许有太多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也许她不会一箭成名,破了晋元军围困沈忆的绝地阵,也许江湖上不会有绯玉扇仙的称号。
      也许她不会中了毒王苏的蛇毒而让师傅为了救她而消耗功力,那样师傅与毒王苏的决斗就不用被迫使出离恨天,那样师傅就不会坠崖而五年来无踪迹。
      也许,如果没有那一次的冲动,如果她忍住不去找沈如墨,那么现在他们还能一起快乐地生活在竹林里了。
      也许一切都不会改变。
      可是,一切都在改变。

      一曲箫声了,离人心上秋。

      回忆,如同漫无边际的潮水,冰冷地漫过心头,方才的箫声带起心底无限苍凉的回忆,弥漫在整片竹林。
      五年以来,每每想起,都似在自己的心头再刻上一刀。
      无数个这样寂静的夜,沈瞳都忍着冰凉的疼痛与压抑的思念。她放下白玉箫,如同珍宝一样,轻轻将它置于锦盒之中。
      那当然是珍宝。那是师傅留下的。白玉晶莹,月才刚上树梢,光芒却已无限风华,淋洒在白玉箫上。

      沈瞳从袖中拿出小小的一柄扇子,唰的一声,在月光下展开,如同红雨蝶展翅,红如朝霞的扇面,如月光升上之前无限的霞光,洒落在漫山遍野。每一次打开绯玉扇,她都忍不住地轻轻抚摸扇面,白皙的指尖轻柔拂过绯玉光滑的扇面,指腹触感冰冷而滑腻,就如同触摸到最温柔的情人。
      从前笑语盈盈的竹居,此时的竹居却冷清了。
      不再有二人的笑语,只剩下一掬冰冷的月华,照在有些泛黄的竹制家具上。沈瞳将锦盒中的白玉箫收好,听到屋外渐近的脚步。她抹了抹脸上,冰冷却没有了泪。
      转身含笑出去,恭敬对着眼前长身沐浴光华的男子行礼道:“曹师兄!”

      曹絮柳其实早就到了竹林,听着沈瞳吹完一曲,不忍打扰,于是久久站立。眼前的师妹,自从她八岁至今,已相识了十二年,从前只觉得她明媚如一缕阳光,不论在谁的身旁,都会环绕在她的光环之下。可是十五岁之后,应该说是他的师叔沈如墨离开之后,她便不再璀璨。虽然依旧待人谦和,却不似从前那般亲近了。
      师叔的离开,她也将自己封闭在竹林中,封闭在回忆中了。
      封闭了,就看不到周围的人,因一叶而障目,就此阻隔了二人的少年情分。曹絮柳不是看不出沈瞳和沈如墨之间的情分,只是这是一个禁忌,师徒相恋世俗的禁忌。他不说出来,希望能随着师叔的离开,让沈瞳渐渐放开,给自己一条生路。

      可是,五年来,他看到的确是一个继续沉沦的小师妹,渐渐由阳光变成一轮冷月。
      曹絮柳看着眼前淡蓝衣裳的女子,脸上虽是淡笑着,但是却不知道,她已经很久未像从前那般笑得真实了。
      她很美,从八岁初见,到渐渐看着她长大成为妙龄少女的时候,他就喜欢上她,可是他看得出,她的眼中从来就只有师叔一人。
      师叔离开了,可是她不应该就此度过一生,她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不应本该为过去所羁绊。
      他心中思索,也许掌门这一次的决定对她来说,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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