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独孤泠鸢

120、第 120 章：见故人

　　2023.1.9，网课结束。

　　桑柔坐在沙发上玩游戏。
　　叶映坐过来，忽然问：“想去看外公外婆吗？”

　　桑柔愣了一下，问：“妈妈今天有空？”
　　叶映点头。

　　桑柔说：“那我们走吧。”
　　叶映起身，说：“走吧。”

　　叶映取了车钥匙，自己坐在主驾驶上。桑柔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

　　叶映说：“我们先去买束花。”
　　桑柔戴好安全带，说：“好。”

　　到了花店。叶映和桑柔一起下车。

　　花店老板问：“请问要什么花？”

　　叶映说：“一束茉莉和两束向日葵。”

　　桑柔诧异地看着叶映，但她没有当场询问。花店老板让人把花束搬到后备箱。

　　出了花店，桑柔问：“妈妈怎么买三束？”
　　叶映手指蜷缩了一点弧度，沉默了两秒，笑着说：“一会带你去见个故人。”

　　桑柔：“我认识吗？”
　　叶映垂着眼帘，笑的浅淡，说：“认识。”

　　到了墓地，叶映把两束向日葵抱在怀里，让桑柔抱着茉莉花。
　　叶映低头看着桑柔怀里的茉莉花，笑了笑，目光放到远处，说：“她应该还喜欢茉莉。”

　　桑柔觉得今天的叶映很奇怪。说不上哪奇怪，就是感觉奇怪了很多。
　　最明显的是叶映的语调，面对她时，叶映语调温柔又耐心;面对孟明瑾，她又是一副调而郎当的语调。可是今天，叶映声音却十分深沉。

　　桑柔跟在叶映身后。

　　叶映把一束向日葵放在叶父的墓碑前，另一束放在叶母墓碑前。
　　叶映看着照片上的人，喊道：“妈，我来看你了。”她转身看着桑柔，顿了两秒，又说，“这是桑桑，您的亲外孙女。”

　　桑柔放下手中的花束，跪了下来。
　　她看着照片，目光温和，说：“外婆，我是桑柔，是您的外孙女。很抱歉，这么久没来看您。”

　　叶映闭了闭眼睛，缓和眼底的酸涩。

　　桑柔起身，又走到另一旁，再次跪了下来。

　　桑柔说：“外公，我是桑柔，是您的外孙女。妈妈跟我提起过您，说您是个顽固的人。可是我觉得，外公一定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叶映曾说漏过嘴，说叶父是个顽固不化的人。可那天，桑柔看到了叶映眼底的泪光。

　　她的妈妈，是一个心肠软、嘴皮子硬的人。

　　听到这话，叶映低头看着桑柔。

　　桑柔抬头对上叶映的眼睛，接着，她又看向叶父的照片，对着照片说：“外公，我一直在想，外公外婆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才能养出妈妈怎么一个优秀的人。”
　　“妈妈在我眼里呢，一直是一个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人。我从小就仰敬妈妈，也一直希望自己可以成为妈妈那样的人。但是，我缺点勇气，我总是习惯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可是妈妈告诉我，她说，只要活出让自己舒服的状态，那就是满意了。我好佩服妈妈啊……”

　　叶映在一旁听着桑柔毫不吝啬对自己的赞美和信任。她愣了半响，对着桑柔问：“我在你眼里那么好啊？”

　　桑柔仰着头看叶映，说：“当然！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桑柔忽然起身，一把抱住了叶映。

　　叶映身体僵硬，动作显得有些无措。
　　自从桑柔长大之后，她再也没有抱过桑柔。一来，她本身就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二来，她不习惯与别人亲密接触。

　　叶映余光中瞥见桑柔搁置一旁的那束茉莉花。叶映闭了闭眼睛。

　　两人又站了一会儿。叶映说：“桑桑，你先去车上等我，我去看个故人。”

　　桑柔一顿，点了点头。她没问叶映怎么临时变卦不带她一起了。

　　桑柔慢慢朝着前走，回头看的时候，她看见叶映捡起那束茉莉花。

　　＊
　　大概过了半小时。叶映从里面走了出来。

　　叶映坐上主驾驶，戴好安全带，说：“回家吧。”

　　回到家的时候，一群人围在沙发上。沈卉回头，问：“你们去哪了？”
　　桑柔说：“去看外公外婆了。”

　　孟明瑾愣了一下，问：“干妈的爸爸妈妈？”
　　桑柔点头。
　　孟明瑾：“怎么不带我，我要控诉！”

　　沈卉拽了孟明瑾一下，她很严肃地说：“孟明瑾，注意言辞。”

　　孟明瑾一愣，他看向叶映。叶映一言不发，眉眼冷冷清清。她立马噤声。

　　叶映换了鞋，把车钥匙放好，说：“我先去洗个澡。”

　　桑柔看着叶映走上楼，她看了一眼沙发上。

　　秦霄、孟文礼和孟明瑾三人在打游戏。秦丽和沈卉坐一起。
　　桑柔走过去，坐在孟明瑾旁边。她看着他们的游戏界面，问：“你们打什么游戏？”

　　孟明瑾说：“哥哥带我们打吃鸡。”
　　桑柔哦了一声。

　　秦丽跟沈卉说了一声，接着走上楼。

　　叶映从衣帽间拿了一套衣服，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叶映打开门一看，是秦丽。
　　叶映并不意外，说：“进来吧。”

　　秦丽进来之后，四处看了一眼，叶映房间是黑白格子的格调。

　　叶映坐到房间里的沙发上，问：“丽姐想问什么？”
　　秦丽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说：“你们今天去，有没有……”

　　秦丽话没说完，叶映却会意到了。

　　叶映咽了咽口水，语气沉重，道：“没说。”

　　秦丽一愣。

　　叶映又说：“我原本是打算告诉她的，但是……我害怕。我怕她知道，她敬仰的母亲，当年是如何卑劣地将她留在身边。”
　　秦丽征愣住，“小映……”

　　叶映又说：“如果不是我当年的自私，她也不会险些落下病根，也不会因为我的疏忽在学校被人欺负。”

　　秦丽沉默了很久，好半响才开口：“就算桑桑留在桑家，她也未必过得比现在好。”

　　叶映走到窗口，她的背影显得沉重凄凉。
　　她说：“我不知道。”

　　人们总会觉得没走过的路是花路，其实每一条路都存满艰难。可是哪怕再来一次，十八岁的叶映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两人沉默了很久。秦丽说：“小映，我想去看阿冉了。你改天陪我去看她吧。”

　　“好。”

　　＊
　　楼下。

　　叶映问：“你们三，年后要出国玩吗？”

　　孟明瑾：“好啊！去哪玩？”

　　叶映说：“德国。”

　　桑柔：“我想去。”
　　孟明瑾：“我也去！”

　　叶映看向秦霄，秦霄愣了好一会。他说：“我年后有事，去不了。”

　　桑柔一愣。

　　沈卉说：“你一个学生，有什么忙的？一会把你身份证和证件照发给阿映，让她帮你们办签证。”

　　秦霄顿了一下，认真地说：“卉姨，真有事。”

　　沈卉疑惑地看着他。
　　秦霄说：“跟朋友约好了出去玩，不能失约的。”

　　沈卉一顿，这下她没有话讲了。
　　这个年纪，本来就是重承诺、重义气的年纪。当年的叶映不就是一个典例？

　　沈卉摆了摆手，说：“那行吧。”

　　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外面很冷，几个人在屋内聊天。屋内开着暖气。

　　桑柔凑到秦霄旁边，她问：“秦霄，你有什么事情啊？”
　　秦霄一顿。

　　什么事情？
　　去赛车场赚钱，算了算？可这事能告诉桑柔吗？那肯定不能啊。

　　秦霄说：“没有，跟朋友出去玩。”

　　桑柔哦了一声，又顿了两秒，问：“秦霄，我看到一中表白墙了。”
　　秦霄一顿：“你说的是天文望远镜的事情？”

　　桑柔点头。
　　秦霄说：“你放心，你送我的东西，我是不会卖的。”
　　桑柔愣了一下，好似天真地问：“为什么呀？”

　　秦霄回答的很自然：“你送我的，怎么能卖？”

　　桑柔顿了顿，心想，其实也可以卖。
　　她并不觉得卖了就怎么了，她既然送出去了，那就是他的东西，肯定任他分配。而且事出有因，她找不出任何理由去怪他。

　　过了一会，秦霄又问：“一班寒假不是有补课吗？那你还去德国吗？”

　　桑柔一愣，她呆愣了很久，说：“不知道。”
　　秦霄点了点头，又问：“补多少天？”

　　“十天。”
　　“去了三分之一的假期。”
　　“嗯，习惯了。”
　　“习惯就好了，放宽心态。”
　　“嗯，我知道了。”

　　桑柔回答的太过乖巧了，秦霄看了她一眼。

　　女生脸蛋干干净净的，明眸皓齿，看上去乖巧可爱，又温柔懂事。

　　秦霄内心嘀咕一句：太乖了。

　　桑柔眼眸疑惑，瞧见秦霄看着她出了神，她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东西。她疑惑地问：“秦霄，你在看什么？”

　　秦霄脱口而出：“看你。”

　　桑柔一愣。

　　秦霄反应过来的时候，觉得这句有点暧昧。他移开目光，又说：“觉得你有点傻。”

　　桑柔：“……”这已经是他第n次说她傻了。

　　桑柔一脸茫然，接着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左看看，右看看自己的脸。
　　她心想，我看上去真有那么傻吗？

　　秦霄说：“有点不放心你，怕你被骗。”

　　桑柔说：“我又不是什么很随便的人，我不将就的。”而且，她有喜欢的人。这一屋子的人都知道，偏就他自己不知道。

　　秦霄点头，说：“嗯，别将就。结婚生子又不是人生的必选项，找到合适了再结。”

　　桑柔：“那你呢？”
　　秦霄想也不想，说：“我也不会将就的。”

　　晚上洗完澡，桑柔跟叶映说：“妈妈，我们年后有补课。”

　　这个叶映知道，只是她猜不透桑柔想说什么。
　　她问：“你不想去？”

　　桑柔把准备好的话咽了回去，点头，说：“嗯，不想去。”

　　叶映对这个没有什么感觉，她一向尊重桑柔的想法。她说：“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没人会逼你。要是这次不想去，下次想去的时候，你也可以一个人去。”

　　桑柔笑了笑，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