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独孤泠鸢

110、第 110 章：下雪

　　2022.12.20。

　　天气越发冷了。桑柔早上起床的时候看向窗外，远处雾霭沉沉，教育路口的路灯亮着，寒气很重，路上走动的学生穿着大衣，缓慢的挪动着。

　　桑柔套上一件毛绒绒的毛衣，又穿了一件羽绒服，再戴上围巾和口罩，出门了。

　　苏念估计是阳了，从周日早上请假到现在。

　　桑柔迎着冷风，一路走去买早餐。她缓慢地来到教室。

　　顾轻舟今天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羽绒服，头上戴着一个白色的连帽围脖，把她整个头包住了，直露了一双眼睛出来。

　　看见她进来了，顾轻舟跟她说：“桑桑！小学和初中她们放假了！！”
　　桑柔惊愕：“放假了？”
　　顾轻舟：“对啊。所以我们什么时候放假啊？”

　　桑柔：“可能还要段时间吧？”
　　顾轻舟嘟着嘴，嚷嚷着：“啊啊啊啊，为什么呀，我们年级有点班都只剩几个人而已了，而且每个班几乎都走大半个人了，老师也病了，为啥还要留我们啊——”

　　桑柔刚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又听见顾轻舟说：“留高三补课不就行了嘛——我们明天又不高考——啊啊啊啊——”
　　桑柔：“……”

　　姜烟默默补刀：“按照趋势来说，高三补课，一班二班绝对也得跟着留下来一起补课。”
　　顾轻舟哭声听了两秒，愣愣地看着姜烟，又道：“那就一起放假啊！年级部都说要放假放假了，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啊——”

　　桑柔说：“你再等等。或许快下通知了。”
　　顾轻舟委屈巴巴地说：“我等不了了，我下午就请假回家。”
　　桑柔疑惑地看着她。

　　顾轻舟说：“我昨晚烧到38°了。阳了，准备回家躺着养病。”
　　桑柔一愣。

　　旁边的姜烟开始咳嗽起来。

　　桑柔一脸懵逼。她把注意力从两人移开，忽然听到班上其实还有很多咳嗽声。
　　顾轻舟悄悄跟她说：“班长已经烧到39.9°了，还在坚持。”

　　桑柔：“你怎么知道？”
　　顾轻舟说：“我是劳动委员，这两天轮到我给你们测体温，填表，你忘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早就回家咯。”
　　因为这个她的责任，所以她没有推托。

　　桑柔忽然反应过来。从会考结束之后，一班的班干轮流值班，每天记录班上的体温情况，填写表格，然后提交到校医室。

　　桑柔看过去，看到陆垣的背影。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腰板挺直。

　　桑柔说：“那么拼。”

　　顾轻舟表示肯定：“我也觉得。”

　　……
　　下午。

　　桑柔来的时候，顾轻舟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好像有好事发生。

　　顾轻舟刚想说话，喉咙闷闷的，一个呼吸之后，她开始咳嗽。她往自己座位上坐，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桑柔担心地看着她。一旁的姜烟也在咳嗽。桑柔回过头来看她。
　　其实说到拼，姜烟和顾轻舟也很拼。顾轻舟在会考之后就开始咳嗽了，只是一开始没那么严重。这两天开始低烧。
　　至于姜烟，她昨天就开始嗓子哑了。

　　顾轻舟缓过来的时候，用手擦了眼角的泪，抬头对上了桑柔担心的表情。她刚想开口，眼前一黑，她闭上眼睛定了定神，缓过来后，她说：“不用担心我了，我今天下午就回去了。”
　　桑柔：“请假回家？”

　　顾轻舟点头：“嗯，我妈妈过来接我。”

　　顾轻舟的眼神很疲倦，像是强打着精神。桑柔轻声说：“那你好好养病。”
　　顾轻舟：“嗯咧，你也要注意好身体。”

　　桑柔看着姜烟，说：“你也是，好好养病。”
　　姜烟点了点头。

　　上课的时候，姜烟递过来一张纸条。
　　姜烟：我嗓子哑了，不能说话。想告诉你，我晚上不来了，在宿舍休息。
　　桑柔写下：我知道了，你好好养病。

　　晚上桑柔回来的时候，一班少了一半的人。苏念、顾轻舟、姜烟都不在。桑柔没有人跟她聊天，她也无心画画，干脆写题。
　　晚自习的时候发下来了很多试卷。

　　＊

　　2022.12.22，冬至。

　　南城市市区的天气越来越冷，早上起雾了。桑柔早上出门的时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苏念病好了很多。但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就穿了一件T恤和羽绒服，裤子还是紧身牛仔裤。

　　桑柔看她穿得单薄，担心地问：“苏念，你不冷吗？”

　　苏念说：“不冷。”

　　桑柔视线落在她手上，苏念的手很冷白冷白的，有被冻红的征兆。
　　桑柔不知道说什么，她或许想劝劝苏念，但她不知从何开口。

　　苏念没看见她脸上的挣扎，说：“吃吧，买早餐去。”
　　桑柔与她同步而走。

　　来到教室，顾轻舟激动地说：“桑桑，苏念，昭县那边下雪了！我有个朋友在昭县看见了，还特地发了朋友圈。”
　　她回家养了一天半，精神肉眼可见好了很多。

　　桑柔微微诧异：“下雪了？”

　　顾轻舟疯狂点头：“嗯，南城市今年第一场雪。可惜了，我没得去看。”
　　桑柔说：“昭县那边好像靠北一点。”
　　顾轻舟：“对，”

　　苏念收拾桌面上的试卷，淡淡地问：“没见过雪？”

　　顾轻舟说：“见过，但是这是南城市第一场雪哎，我都没见过。”
　　桑柔想了想，说：“南城市市区好像没下过雪。”
　　顾轻舟：“对啊，市区里下雪还得追忆回零几年的时候。”

　　顾轻舟忽然看向姜烟，说：“烟烟，我记起来了，昭县不是你家乡吗？”
　　姜烟说：“对。”

　　顾轻舟：“那你以前在那边读书，是不是经常看见雪啊？”
　　姜烟摇头：“没有，我看见的最多是冰雹。”

　　顾轻舟：“天上掉冰锥子？”
　　姜烟回想了一番，说：“嗯，一般都是随雨一起下。”

　　顾轻舟：“我知道我知道，物理变化嘛。雨天情况下容易形成。”

　　姜烟笑了笑，然后低头看书。看似认真，实则大脑在发呆着。

　　昭县自打她有记忆以来就没下过雪。她所有痛苦的源头都来源昭县，可是她前十六年所有的回忆都在昭县。她不恋家，却思念家乡。
　　没见过昭县第一场雪，她是有些遗憾。

　　说来好笑，她曾经那么拼命地考出昭县，来到一中，如今却思念那里的一花一草一木。甚至生出了要回昭县的想法。
　　可每当她回到那个满地鸡毛的家里，她又无比厌烦那里。

　　顾轻舟又看向苏念，惊讶的问：“苏念，你不冷吗？”
　　苏念说：“我不冷。”

　　顾轻舟皱着眉，语气明显的不相信：“你看你的脚踝都冻红了，还说不冷。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的感冒是因为你冷出来的。”
　　苏念：“……不是，我不冷。”

　　顾轻舟：“嘴硬，而且你看，你光是上半身穿得少就算了，起码还有件羽绒服保暖嘛，可是你连秋裤都不穿，跟烟烟一样，要风度不要温度。”

　　姜烟：“……”

　　苏念：“……那玩意丑。我死拒。”

　　顾轻舟：“反正我话到这里了，你自己注意点。”

　　下午回公寓的时候。

　　桑柔回头，看着正在开门的苏念，连忙喊道：“苏念，你晚上还去兼职吗？”
　　苏念转身，摇头：“没有，怎么了？”

　　桑柔说：“今天是冬至，我妈妈叫我晚上回家吃饺子，你要一起吗？”
　　苏念：“你邀请我？”

　　桑柔点头，一字一顿，认认真真：“嗯，我邀请你去我家做客。”

　　苏念一愣，她想起桑柔的母亲。

　　很干练的一个人，却把所有的温柔和耐心全给了桑柔。

　　苏念说：“下次吧，我感冒还没好。”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觉得，叶映有一双可以穿透人心的眼睛。和叶映对视，她感觉她所有的伪装都成了笑话。

　　＊

　　傍晚。

　　桑柔出校门的时候，在校门口等秦霄。

　　秦霄顺着人流出来，看到她乖乖在路边等着，他快步走向前。
　　秦霄问：“等久了？”

　　桑柔摇头：“没有，我刚出来。走吧，小陈叔叔在那边等我们。”
　　秦霄：“好。”

　　今天是冬至，昨天沈卉给她打电话，说今天回家过节。叶映叫上了秦霄和秦丽。她和秦霄约好了要一起去回去的。

　　到了车上。桑柔说：“秦霄，我听说昭县那边下雪了？”
　　秦霄一顿，问：“你想去看？”

　　“没有，”桑柔说，“不是上课吗，也没时间去看啊。”
　　秦霄想了想，又说：“你要是想去看，可以跟映姨提一下。映姨应该会允许的。”

　　桑柔摇了摇头：“没，我不想去。”
　　她对昭县没有什么好奇心。

　　秦霄说：“我听说昭县有一座山，那里每到冬天，山上会覆上一层厚厚的雪。”
　　桑柔疑惑：“跟珠穆朗玛峰一样？”
　　秦霄：“不知道，我还没去过。你应该也没过去那种小县城玩吧？”

　　“没有，那怎么去？”
　　“坐高铁到县里，然后打车过去。”
　　“那我们寒假的时候去吧？”
　　“嗯，到时候带上阿瑾，我们三一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