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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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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黑夜,林简再次被噩梦惊醒,枕头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汗珠从额头划过脸颊,最后滴落在睡衣上。
林简看了看时间才两点半,她几乎每天都在这个点被这同样的噩梦惊醒。
林简走向浴室用热水冲了个澡,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久。
未来被一个信念所充实着,可一切都还是渺茫,怎么施行,怎么杀了他,包括现在该怎么逢人处事都得细想。
五点半时,林简穿好舅舅准备的衣服下楼,这个时间段陈嫂已经起来做饭了。
陈嫂看见林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于是敲了敲碗,拿起筷子指着林简。
“过来拿汤。”又小声嘀咕道:“嘿,什么都不做就光坐那,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也不看看自己有多晦气”
从昨天初次见面看来,这陈嫂也不是什么好人,仗着自己是俞家的远方亲戚,里里外外对林简这个不速之客有诸多偏见,从一到这就没给林简多少好脸色。
她虽是寄人篱下,但终究林简算是客人,而陈嫂这档子亲戚与俞家早就隔了那十万八千里,血缘早化成白开水了。
若陈嫂不惹她,她也愿与她相安无事,互帮互助。
可若那陈嫂欺负到头上来,她也不必去讨好卖好脸色。
如今的她为了好好地待下去,必须依附着俞家人生活,去隐忍往后生活中的点点碎碎。
可是对于陈嫂,她没有一点枝叶可爬的,若一味地去隐忍,只会让她觉得你好欺负。
“陈嫂你也知道,我这刚从医院里出来的,身体是真的不好,我这手术线刚拆,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少动啊。”
少女双眼微眯,如一只狐狸,微微勾起唇角。
“那汤又烫又沉的,万一待会一个闪失,这可是大动脉啊,人命这种东西可不好说呢,小心我把晦气传到您身上啊,是吧,陈嫂。”
林简伸出手,拉下袖子,轻轻转动着手腕。
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疤彰显着她曾经的噩梦,她当初是有多绝才硬是不给自己留条活路,她当初又是多艰难能够活过来啊,这所有的惨绝人寰的悲痛只有林简自己知道。
陈嫂说:“算了算了,省的死了还要赖上我,真是个晦气的东西。”
大概六点的时候,张明从楼上下来吃早饭。
林简趴在桌上硬是吃了四个包子,这几天来,她不吃不喝的,早已肚子空空了,林简她想她要活着为自己和家人报仇,那么她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林简,我昨晚也跟你说过上学的事情,等会,你等等俞楠,你和她一起上学去,是初三吧,舅舅已经都打点好了,俞楠在一班,你在十二班。”
“嗯,谢谢舅舅。”
林简放下包子,露出一个礼貌而温和的笑容。又伸手喝了杯豆浆,埋头。
俞楠走下楼梯,她看了一眼林简,她没有吃早饭,拿了书包就往外走。
“唉,俞楠啊,别总不吃早饭,来,过来吃点。”
“我不喜欢跟外人吃早饭,尤其是你,我看着你,我吃不下去。”
俞楠瞪着张明,她将头抬得高高的,高傲和张扬,她打开门走出,然后,砰——
一声巨响。
张明他看着俞楠走后,筷子被扔在了地上,抓着桌子的手指关节在发响,他气红了脸,此时活像个关公。
安市一中的初中部内,还有几个月的中考即将来临,初三年段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安静。
就算是成绩落后的十二班,在老师的威逼之下,耳边也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和书页翻动的声音。
老师领着林简走进教室,拍了拍讲台,学生们从桌上堆积的作业里探出头来。
内容还是一个样,老师说这是新来的同学林简,林简说我是林简,请多关照。
其实林简学习并不差,还挺优秀的,她的父母是老师,从小就在知识的教育下长大。
俞家人看不起她,认为农村来的学习成绩落后,又休假这么长时间学习已经跟不上,于是将她安在最落后的班里。
被安排成自习的体育课一下课,整个初三年段里,十二班便成了最突兀的一个班。
前面的几个尖子班不放过任何时间刷着难题,中间的普通班细声讨论着问题,或是围在办公室里缠着老师。那十班十一班还在狂补着昨晚没写完的作业。
十二班里,学生们一把推倒桌上空白的作业,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是乱涂乱画,书页翻动的声音是言情小说和黄色杂志。
男女生绕着教室嬉笑打闹着,耳边不时传来污段子和明星八卦。
林简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她正写着刚才从老师办公室里拿来的习题,她端坐着,安静着,格格不入着。
“那个新来的,什么简来着,不用这么认真吧,来了这十二班,有钱的买私立,没钱的上职高,都一样。”
那女生站在窗口,她画着很浓的妆,手里抽着烟,动作娴熟,风一吹,烟雾飘出窗口。
林简对她笑了一下,随后转头埋入题中,她在医院的这些天里将许多功课给落下了,她得补起来。
她的生活不同于他们,他们的父母多半都是有背景的,能将这些人送来市一中混日子。
其实她也曾想过就这么颓废着,放弃人生。但是她又不可以,凌晨每每惊醒的梦告诉她不可以。
后来的几个月里,班里的人觉着林简无趣,也渐渐忽视了她。
陆严威,想起这个名字,林简便紧握了拳。
从她打听的消息可知,他是已过世的陆氏前董事长的养子,年纪轻轻便有一番作为。
二十多年前与陆岚坠入爱河走入婚姻的殿堂。十年前不知何种原因慢慢放下陆氏的股份,从此不再出现。
时间很快,转眼间已是中考过后。
林简升入了市一中的高中部,她的中考分数跟尖子一班第一名的俞楠相比低了两分。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晚上,俞家人正给俞楠庆宴。
整日发脾气的俞文难得高兴了一回,俞楠坐得离江明远远的,她依偎在俞文的怀里,也是笑着撒娇。
这一幕,林简心里触动,她真的好想家啊,好想她的母亲。
“我女儿就是优秀,真是给我长脸。”
俞文说完又瞥了瞥埋头扒饭的林简,心想着这林简倒有点本事,和俞楠也就相差两分,俞楠可是她从小细心培养的,付出了太多心血。
林简,一个山沟沟里跑来跑去的野孩子,也就父母是支教老师罢了,但她给俞楠请的家教老师也不差啊。
俞楠啊俞楠,希望你给我长点脸,以后不要输个她才好。
俞文吃了块鸭肉,想起了什么事,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瞥了眼林简。
“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首饰老丢,就下午,我发现我那一对翡翠雕金耳坠不见了,家里肯定进贼了,要我发现是谁丢的,我非把她扫地出门。”
显而易见这句话是对林简说的,显而易见俞文怀疑林简。
林简心想,她还真是冤啊。
吃完饭后,俞家人出去散步,林简被俞文派去倒垃圾。
江明说他们会很晚回来,所以让林简倒完垃圾也可以自己出去玩一会。
林简点了点头。
刚出门,林简想起自己房里还有一袋垃圾,于是她转身回去拿。
傍晚,林简今天可能是冷的吃多了肚子疼,她回到房间放下垃圾袋,太阳已没入山间,房间昏暗。她坐在马桶上发呆,隐约中,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门被吱呀打开,透过浴室的门缝,她看见陈嫂走进自己的房间,陈嫂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东西,不知是什么。
她东张西望着,她蹲下,她将那袋东西塞到林简的床下,然后她抬起那臃肿肥大的身躯离开了林简的房间,关了门。
过了许久,林简走出浴室,她蹲在床边,手往床下一掏,掏出那个袋子。
她打开袋子,借着残辉,她看清了,那袋子里装着几只闪着光的金首饰。
林简拎着垃圾袋蹑手蹑脚地走下楼,陈嫂已经回房了,她听见陈嫂房里有洗浴声。
她来到厨房,林简知道陈嫂近日感冒了,桌上早已冲好感冒药,那是陈嫂的杯子。
林简心中已算好,感冒药加安眠药不会死,但会产生严重的嗜睡。
她将安眠药磨成粉放入杯中,那药本来是为自己失眠准备的,但今天它的作用更大。
她躲进储物室里,在门缝中看着陈嫂走出房间习惯性拿起杯子喝了下去。
很好,陈嫂已经开始犯困了。
陈嫂摇了摇头,心想着肯定是病厉害了,这么容易就困了。随后她摇摇晃晃地回了房间,栽头倒床上就呼呼大睡了。
林简从橱柜里钻了出来,她走进陈嫂的房间,耳边环绕着陈嫂的呼噜声。
林简将藏在垃圾袋里的那袋金首饰取出,塞在陈嫂的床下,林简看着熟睡中的陈嫂,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是你先逼我的。
林简拎着垃圾袋走出别墅,她倒完垃圾,走出了小区。
街上有一家露天的烧烤摊,摊主是个留着络腮胡的大叔,他待人挺好,烤的串也好吃。
林简找了个好位子坐下来,她望着万家灯火,眼里星星点点。
俞家的伙食一点都不克扣,反而还挺好,白了许多,也增些许肉。
她扎了个高马尾,前面留着几根发丝,随风飘荡着。这个看似稚嫩的面庞,却有丝说不出的成熟。
林简抬起手,手指划过发丝,手腕上带着条劣质的银色手表,它遮掩着那条骇人的疤痕。
林简一口气吃了二十根烤串,盘上堆着一根根竹签,此时那俞家人回来刚好碰巧遇见。
俞文嫌弃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油炸碳烤,果真是山沟沟里的野孩子,就知道吃些不干净的玩意,瞧这一盘的竹签,看是他们一出门就在这吃了,随后俞文便拉着俞楠往前走,江明招了招手,示意着林简跟上来。
别墅里,乌黑一片,没有人知道林简回来过。
和往常一样,林简从噩梦里惊醒,她伸出手擦拭了额前的汗水,她告诉自己今天有一场仗要打。
林简在屋里磨蹭了许久,她看了看时间,想必俞家人应该也都下楼吃饭了吧。
林简扶着墙走下楼梯。
“林简啊,过来帮陈嫂端个粥啊。”
“哦。”
陈嫂笑着看林简,态度跟往常大有不同,只是那眼睛里装着的东西永远无法改变。
厨房内,陈嫂将那肥胖的身躯挤到林简身上,满脸的横肉笑得可怕,林简亲眼看着陈嫂将手塞进自己的口袋,林简看见肥手抓着的是一对翡翠耳坠,上面雕着金。
林简端起粥的那一刻,陈嫂突然死死抓住林简的手。
哐当。
碗连同粥一起跌在地上,粘稠的粥米和破碎的瓷片在地上开了花。
“贼,夫人,是林简这个晦气东西偷了您的首饰。”
陈嫂将林简拽出厨房,她将林简按在桌上,在陈嫂的重量下,肩膀重重磕在檀木桌角上,疼痛从肩膀上渗入心髓,生疼。
林简抬起脚狠狠地踹向陈嫂,那陈嫂哎哟地叫了一声,起身抽出手一个巴掌向林简劈过来。
林简趁着陈嫂起身时脱离了出来,那巴掌重重劈在了桌上,那陈嫂又是一个哎哟的惨叫。
俞文顿时就摔了筷子,一只手拍着桌子,一只手指着林简。
“我昨天还怀疑你,你今天就现了形。俞家好吃好喝招待你,你还敢偷我的东西。”
江明起身拦住欲冲上前去的俞文,将其安抚在座椅上。
“唉别那么激动嘛,先听一下林简怎么说。”江明想俞文这要一激动起来把林简尊这一千万的大佛给赶跑了,他找谁要去,别以为他不知道俞文巴不得是林简干的好将她赶出去。
江明控制好俞文情绪后,转头对向林简语气和善道:“简简啊,别怕,舅舅在,说说怎么一个回事。”
“我……”
“先生,还能怎么回事,咱家竟然进了这么个手脚不干净的人”
“你给我闭嘴,我让林简说又没让你说。”陈嫂撇了撇嘴,刚想骂的话又被江明给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