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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王明坐在车座另一边,手里拿着提问卡。

      谢浔似乎陷入了某种愉悦的思考里,几分钟前那种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拉到地狱里烧了算了的气场消失得无影无踪,嗓音灵动干净,仿佛在唱一首古老的情歌,每一个词组都顺着记忆中的画面向外跑,直要将听到的每一个人都拉进他的世界感受他所感受过的无上快乐。

      “他问我为什么哭,冷不冷,要不要跟他回家,我当时愣愣的,猫叫了一声,他就以为是我答应了,弯下.身来牵我的手。”谢浔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好像在谴责那只擅作主张代替他回答的小猫咪,“他手好软你知道吗?哦对,你不可能知道。”

      王明:“……?”

      “又软又长,可是骨头却是硬硬的,那么冷的雨天,他穿的好少,所以手也冻得僵硬,可就算这样哥哥还一直撑着伞站在我面前,等我腿上麻劲过了才拉着我走。”

      谢浔笑了笑,王明发现自己一时间居然分不清那到底是炫耀还是羞涩:“好奇怪,当时我在那蹲了一下午,哭了一下午,雨一秒钟都没停过,一直往我身上打,可是等我牵上他的手,跟着他回家的时候,雨突然就停了。马路上的人全都收起了伞,只有我们俩撑着伞。”

      谢浔说:“我知道,他是怕别人看见我那么狼狈的样子,我会觉得难过。但我其实一点都不难过,他牵着我,我跟着他往前走,在同一把伞下,影子都聚在了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我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哭。在伞下偷偷抬起头,想看他的脸,他却突然抬了抬伞,指着远方的天空轻声说了一句话,让我去看。”

      -“好难得,居然有彩虹,你是什么小福星呀。”

      车载桌板是放了下来的,谢浔伸出胳膊支在上面,托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仍旧把玩着题卡,绚烂的光彩在车厢里映射出无数道艳丽的彩虹。

      “我觉得彩虹一点也不好看,至少没有他好看,可他说我是小福星诶,所以那道彩虹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彩虹。”谢浔将腿往前伸,脚跟着地,脚尖在空中毫无规律地点,怎么看都是小孩子开心时会做出的动作,“明明我那天那么难过,可是又那么那么开心。”

      他说着顿了顿,王明一时摸不准主意不敢插话,等了好一会,发现他好像确实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才壮着胆子清了清嗓子,想要继续走流程,谢浔却一下转过了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眼神里都流动着兴奋激动的光彩:“对了,你知道下雨天跟什么最配吗?”

      王明:“……”我、我不太敢知道。

      果然,谢浔压根没有要他回复的意思,自顾自说了下去:“雨天,小巷,被淋湿的狗勾。那时候没有狗,只有一只丑得不行的小黑猫,但是哥哥没有带它回家,而是带的我,肯定是觉得我比它好看。我当时就想,这应该是我的主人吧,我等了他那么久,他总算来带我回去了,那我应该也是一只狗,他应该替我拴上项圈,给我做一个铭牌,把我锁在他身边。”

      王明手控制不住地抖,题卡都抖下去一半,他吞了吞口水,没敢看谢浔那双沉浸在回忆里漂亮得让人忍不住想要画进画纸框裱起来的眼睛,弯下腰捡题卡,抬头的瞬间状似不经意瞥了一眼镜头。

      他好像、采到了、什么、会让千万谢浔女孩、原地去世的、不得了的东西。

      这种东西能播?

      放出去他不会被人暗鲨吧?

      偏偏谢浔坐在他对面,放下了题卡,修长的手指在桌面点了又点,很是期待的样子:“好了,这就是第一次相遇了,后面还有什么问题?”

      王明:“……”

      他会死,一定会!

      ·

      《世纪和解》第一期录制始发地在一座古色古香的村子里,三面临山,一面环水,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往来的人里偶尔还能看见几个身穿当地民族服饰的村民。

      节目组选了一座看起来刚翻新过的民宿,孤零零一座立在那,前面一大片晒稻谷的水泥地,空地上架起了几台机器,导演陈明峰坐在监视器后,前面露天席地地以山水为背景有几个人倚着各自行李箱或坐或站,画面美的像是刚拍完海报。

      时屿对他们有印象,工作上见到的不多,但热搜却没少上,单拎出来每一个都是粉丝基础庞大的成熟艺人,可一旦凑了对放在一起,一整天热搜榜都会变成他们的战场。

      他来得不算迟,空地上也只有四个人,分别是离了异的影后夫妻跟前组合出道的忙内成员和队长。

      年纪最小的那个男生正坐在行李箱上弯着腰拽了一根狗尾巴草逗小鸭,见他来了眼睛一亮,立马从自己的位置上蹦了下来,咧起个大大的笑,甩着狗尾巴草就喊他,身后两只黄毛仔鸭嘎嘎扑着翅膀跑:“时哥时哥!你来啦!”

      时屿一顿,抬起的脚步差点没迈下去,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有没有出现偏差,是不是在记不清的时候跟他有过交集。

      对方很自来熟,三两步上前拖着箱子就站到了他身边,快快乐乐地做起了自我介绍:“时哥你好,我叫周泽元,我看过你那部《暗夜沉寂》,超喜欢的!”

      【啊我宝果然是小太阳555】
      【太甜了太甜了,这是什么绝世小甜豆呀】
      【元元是知道在场这么多人里面时屿咖位最低,所以特意迎过去帮他破冰的吧呜呜呜,果然甜豆在哪里都会让人感到快乐】

      【破冰?笑死,这直播间都尬了十几分钟了,从夏影后入场开始,有人说过一句客气话吗?】
      【这个直播间的冰,就是拿氢.弹来炸都不一定破得掉吧……】
      【谢邀,身为化学课代表,到刚刚为止,我一张试卷写错了三个方程式,差点背过气去了,真的好窒息啊这个综艺】

      跟着周泽元一起奔过来的还有工作人员手里扛着的摄像机,时屿笑了笑:“你好,周老师。”

      “别别别,别叫我老师。”周泽元忙道,“我比你还小四岁呢。”

      他拉着人往前走,乐呵呵地一个个向他介绍过去,到他前队长面前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垮起张批脸,一句话没吭声,拉着时屿胳膊就想往更远一点的地方去说悄悄话。

      谁知道对方却主动向前一步,对时屿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聂辰,歌手。”

      时屿微怔,点头回握,一触即散,被周泽元拉着就要往旁边去,刚转身一步还没走出去,便听见身后一道冷冷的声音:“站没站相,没有规矩。”

      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毫无预兆地紧了紧,时屿吃痛皱眉,侧过脸瞧见周泽元脸色已经不能用“垮”来形容了,更像一朵被冻进了冰块里的向日葵,阳光还是阳光的,但是半点温度没有,就显得更加矛盾。

      时屿:“……”

      好惨一忙内,这是亲队长吗?

      四月初的天气不算太热,山间也一直有清爽的风,可是头顶的太阳却灼灼,叫人忽视不了它的存在。

      导演说要等人齐了再进屋,如果大家等的不耐烦的话可以在村子里走走,熟悉一下接下来几天要生活的环境。

      但显然众人都没那个兴致,人一个接一个地来,稻谷场上的空气只有新嘉宾到场的那一小会功夫才会松动,接下来便又是漫长而无止境的冷漠,每个人头顶上都写着“尴尬”这两个字。

      【日了狗了,原本元元还挺活泼的,聂辰那老古董自己有病干嘛还要说我家宝?】
      【救命,尬死了】
      【主播主播,镜头挪挪,我不想看这群大冰块,我要看元元跟鱼鱼】
      【这就鱼鱼了?进场之前不还在说时屿又low又爱蹭吗?】
      【谣言!绝对是谣言啊!他好好看啊呜呜呜,看着他们俩站在一起,我感觉午饭都能多吃三大碗】
      【颜狗の胜利,耶!】

      观众在直播间不停精分,一会说尴尬一会说好看,“prpr”跟“溜了溜了”相间穿插在弹幕上。

      时屿看不到实时弹幕,周泽元把他拉到一边之后聊了几句就没再说话,太阳越来越大,偏移到头顶直射在人身上火辣辣地疼。时屿甚至看见后来的几个女嘉宾妆都花了,皱着眉去一边补了好几次。

      他蹙了蹙眉,数嘉宾人数。

      影后夫妇一对,周泽元一对,姐妹花一对,就连那对炒cp的荧幕情侣都来了。

      一共五对嘉宾十个人,九个人在这跟被晒的稻谷一样等着,谢浔呢?

      他死了吗?

      时屿没发现自己周身气场变了,如果说方才都是社交距离下的温煦良善,这时候却连笑意深处都裹了几分冷漠厌恶。

      周泽元蔫蔫的,好像怕晒得厉害,半身趴在行李箱上挪了挪,躲在时屿身边遮阳,看见他这幅模样,有一瞬间的愣神,也顺着他的视线数了一圈嘉宾人数,然后了然,撇撇嘴,声音放得很轻,仰起头可怜兮兮地看向时屿:“谢浔哥还没来啊?”

      谢浔来的时候迎面撞见的就是这一幕。

      周遭人声嘈杂,乡音跟机械声混合,山间太阳映照在头顶,哪怕是四月都带着特有的热烈。

      烈阳之下,时屿衣着单薄,安安静静地站在谷场边缘,身后是呈阶梯状下沉的大片梯田,郁郁出鲜绿的颜色,而他身边懒懒散散趴着一个少年,穿着浅蓝色的衣服,卧在浅黄色的行李箱上,一抬头,一双笑盈盈的眼眸就直勾勾地盯着时屿望了过去。

      像只狗一样。

      时屿有紫外线过敏的症状,而现在他在替那条狗挡太阳。

      谢浔有些后悔让陈明峰帮他把时屿弄过来参加节目了。

      他根本不应该大费周章做这么多事。

      他就应该将人扣起来锁在自己身边,脚腕套上锁链,颈上箍住项圈,他不愿意做自己的主人,那应该可以做他的金丝雀。

      不需要工作,不需要出门,也不需要朋友,只需要喜欢他、望着他、等他回家、被他投喂、爱他一辈子直到死去。

      他干什么要给自己找这么多麻烦?

      谢浔忍不住地想,撑着伞一步步向时屿走过去,完全没在意周边因为他的到来而重新活络的气氛以及一瞬间涌进直播间的批量观众。

      他眼中剩下的不过只有梯田最前方,站在山水之间的白衣青年。

      谢浔扯了扯唇角,让自己做出一个笑的表情,将伞遮在时屿头顶,总算再一次将两个人的影子重叠不分彼此,他在心底发出一声病态的喟叹。

      谢浔声音很轻,透着几分委屈,又软又乖,像是特别听话等着大人来接却最后一个才被领走的幼幼园小朋友,眼神深处全是快要藏不住的疯狂思念:“哥哥好过分,又不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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