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萃美式》戎北

5、咖啡信号（五）

　　“虽然很多人都这么称呼我，不过……”徐折白整理了一下措词，“我个人不太喜欢那两个字，叫我艺名就行。”

　　曲芮还沉浸在蒙圈的状态下，“你……艺名是什么啊？”
　　“喏。”徐折白指了指海报，“那儿不是写着的吗？”

　　曲芮站的距离和海报远了些，虽然这张海报上画的是漫画里的男主角，但是最上面大写着‘PAPER老师签售会’。

　　曲芮：“你艺名……”

　　“哥，可以了吗？”这时候方才那位工作人员推门问道，“外面的粉丝都已经排好队了。”
　　徐折白对他点头：“可以了，走吧。”

　　后面那句话是对曲芮说的。

　　后者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虽然不知道徐折白今天到底叫自己来做什么，但是现在想到徐折白居然是一个画手，她觉得这一趟算是来值了，之前一直都挺想见一面传说中的大触，现在一看，好像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只能怪徐折白的形象和这个身份实在是有些不太搭。

　　“等会儿你就站在我旁边就好。”徐折白说着从兜里摸出来一个新的口罩，“她们可能会有拍照的，你不想麻烦的画最好戴一下。”
　　曲芮接过；“嗯。”

　　“一会儿还得麻烦你帮我维持一下现场的秩序什么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是男生，来参加签售会的大部分又是女生，总归是不太方便。”徐折白小声道。
　　曲芮一边戴口罩一边回道：“没问题的。”

　　“老师，这边请。”带头的工作人员推开灰色的大门，门外嘈杂的声音顺着门缝隙一股脑儿地涌了进来。

　　曲芮听着这些激动的声音感觉脑袋嗡嗡的。

　　“PAPER太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好帅啊！之前只知道他是男生，没想到还是个帅哥！”
　　“来值了，来值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这秩序的确是需要维护的，曲芮看着两旁的安全围栏和快要被淹没的安保人员如是想。

　　虽然之前没了解过这种职业的受欢迎程度，但是曲芮也看过一些偶像明星专辑的签售会剪辑之类，感觉今天的场面不输给那些爱豆。

　　而且放眼望去——
　　几乎都是女生。

　　看来徐折白不露脸也是很受欢迎的嘛，曲芮跟着他们走到签售会的中心，徐折白坐在了中心的椅子上，旁边的工作人员正在收拾桌子放置笔之类的东西。

　　忽然，徐折白拉了拉她的手臂，曲芮疑惑：“怎么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没。”徐折白只是笑了笑，虽然戴着口罩，但是那双弯着的眼睛很是标志，“旁边的椅子是给工作人员准备的，你坐吧。”

　　“啊？我吗？”曲芮指了指自己，“这不太好吧……”
　　“没事的，等会儿你帮点忙就可以了。”徐折白只道。

　　“老师，这边开始放人进来了？”一个工作人员跑过来问道。
　　徐折白收起了笑容，冷冷地点头：“嗯。”

　　曲芮见状也就坐下了，不远处的通道尽头只见工作人员正在一个一个地核实身份信息，而通道两侧是围着派拍摄的粉丝。

　　曲芮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聚光灯拥簇的氛围，一直觉得中心主角只会是开心的情绪，但是好像也挺危险的。

　　她眼睛打量着四处，这周围的一切都是各种漫画，曲芮大致分了个类。有古装仙侠、现代校园还有都市职场。

　　不过以仙侠类的居多，而且曲芮也觉得仙侠类的画得更加有感觉，那种飘逸的破碎感，人物眼睛里的情绪一丝一毫都抓得十分到位。

　　不过……她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PAPER太太，你好，我追你的漫画三年了，一直都很喜欢你。”第一位来签售的是一位小女生，看起来蛮可爱的。

　　她讲手里的海报展开，还不忘激动道：“特别是您画的《只此长风蚀高楼》，我当时看动漫的时候就被画风和角色吸引住了，还特意去找了小说来看，却发现不是改编，没想到居然是您的一手原创漫画，太厉害了！”

　　徐折白接过她的海报，十分温柔道：“谢谢你啊，那算是我的处女作了，没想到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啊。”
　　“那之后我就入您的坑了……”

　　曲芮看着海报上的男主，熟悉的画面感一下子就涌入了脑海。
　　她知道为什么觉得熟悉了。

　　三年前自己还在读高中，学校里是不允许带手机的，所以那时候班里有几个女生就会偷偷带漫画来看，就几本漫画书基本上在班里的每个同学手里都传过。
　　画的就是这个。

　　这算是缘分吗？曲芮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要说为什么自己记得那么清楚，当时这本漫画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就被班主任收了，还禁止全班带这种东西到学校来。

　　而且，自己当时还没来得及看，只记得开头的剧情好像是一个什么仙门师派逐出了一个弟子，记忆太久远了，根本记不清具体情节了，改天搜出来看看？

　　正当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徐折白偏头凑到她耳畔说：“别发愣了，知道你在想什么，当初那批漫画已经绝版了，现在网上也搜不到，可能只有当时买的那些人手里还有了。”

　　“啊？为什么？我觉得画得很好啊，应该不愁卖不出去吧？”曲芮也没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徐折白坐直了身体，一股自信的语气：“的确如此，但是我不缺这点儿。”

　　“PAPER老师，你好帅啊！”
　　“谢谢，请问你想签在哪里呢？”
　　“可以签两个……”

　　曲芮就这样坐在他旁边看着徐折白一个一个地签名，也还好这人的艺名是个英文，要是七八个汉字不得累死？

　　她顺着队伍往下看去，按照这个趋势没有个两小时完成不了。

　　签完之后天都要黑了，这时候已经闭馆了，参观二楼艺术展的通道一个小时就已经关闭了。

　　“你手没事吧？”曲芮看着徐折白签了这么久，笔都换了好几支，而且中途有好几次都放下笔活动了一会儿。

　　徐折白转了转手腕儿，“还行，就是有点酸，明天就好了。”
　　“回去用热毛巾敷一下可能会好点儿。”曲芮建议道。

　　此时现场的工作人员正在整理东西，人员也基本上要走完了。
　　“哥，要我送你回去吗？”还是之前的那个来接徐折白的小哥。

　　感觉他和徐折白真的很熟。

　　徐折白摇头：“不了，等会儿还有事。”
　　“哦。”

　　“对了，小柯。”徐折白忽然喊道，“那个之后就没什么工作计划了，你注意点儿生活作息啊，别哪天猝死了都不知道。”

　　“哎呀，我的哥，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的啊。”小柯满脸都写着衰这个字，“我知道了，您呢也好不容易休一次假就别唠叨我了，到时候您回来工作了再来批判我吧。”

　　说着他挥了挥手：“我回去了啊！”

　　曲芮觉得这个小柯还挺可爱的，“这是你的……”

　　“半个经纪人吧。”徐折白玩笑道，随后还是认真解释：“我的助理，入行就跟着我的。”

　　“怪不得。”曲芮说，“你是有自己的工作室吗？”

　　“算不上。”徐折白说，“一开始我只是想随便画一画东西找感觉的，发在网上之后没想到就火了，就是那本不再出版的漫画，还没画完的时候就有出版商来找我。后来走各种流程实在是太耽误我画画了，所以我就招了几个人。”

　　曲芮感叹道：“所以你一个人养活几个人啊？挺不容易的。”

　　“是啊，所以全年无休。”徐折白笑道，“好不容易休个假，可不能再用手了。这次签售会是几个月前就定了的，不然我今天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徐折白走到休息室摘下了口罩，拿起曲芮的包，“走吧，今天还没干正事儿呢。”
　　“这不是正事吗”曲芮表示疑问。

　　“这算什么正事啊。”徐折白眨了下右眼，“跟我来。”
　　“去哪儿？”

　　徐折白简单回道：“犯禁。”

　　就这样，曲芮跟着他一路绕行，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黑，背后时不时的冷风吹得她有点发怵，她试探问：“二楼不是关了吗？偷偷进来不会有事吧？”

　　“嘘。”徐折白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用气音道：“别说话，不会有人发现的，一会儿进去就好了。”

　　曲芮麻木地‘哦’了声，反正都到了，索性也不管那么多了。

　　过了好一会儿，徐折白终于停在了一间大门前，他左右看了看，随后从兜里拿出一张卡，只听‘嘀’地一声，随后他就推开了门。

　　“你包里怎么什么东西都有啊？”曲芮不禁吐槽道。
　　徐折白倚着门：“快进来，一会儿被发现了啊。”

　　曲芮听这话立刻就进了屋，徐折白顺手将门关上，随后按了一下身后的开光。
　　屋内一下子就亮了。

　　忽然从黑暗的环境挣脱出来，曲芮只能缓缓适应，等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之后，她发现这里可不是什么小房间。

　　这也根本是不是什么房间，而是一间展览室。

　　目之所及的地方几乎是以蓝白色为底，墙上挂着各式的画，有些是镶嵌在墙里面的，而有些是直接挂上去的。

　　“怎么样？”徐折白莫名其妙地问了句。
　　曲芮有些懵：“你说的办正事就是看画？”

　　“对啊。”徐折白肯定道，“这不算是正事吗？我都很久没看展览了，本来想着今天签完能看的，但是今天却要提前闭馆。让你穿好看点儿就是为了看展啊，本来想着还能和你拍张照片什么的，现在看来算是没希望了。”

　　曲芮笑道：“怎么没希望？我们都进来了拍张照片有什么难的？”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曲芮看不懂这些所谓的艺术品，但是她还是愿意去欣赏一下的，她来回看了好几幅，最后站定在最近的一幅画面前，“这个馆好像都是这个叫‘Flat’的作者画的画欸。”

　　“嗯，对。”徐折白点头，“那你觉得他画的怎么样？”

　　曲芮摇头。

　　“不好看？”徐折白问得很急切，带了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落。

　　“不是。”曲芮立刻否认，“我这人没什么艺术细胞，所以你们专业人士的东西我都看不懂，看看漫画什么的还行，这些艺术还是算了吧，我不配。”

　　听完这话，徐折白忽然就松了下来，“什么配不配的，画出来不就是给人看的吗？觉得好看就喜欢，不好看就不看啊。”

　　“可是艺术这个东西不都是很主观的吗？创作者将他们创作出来一定是有故事的，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就画出来一幅画，就算是很随意的一笔不也是自己动手的结果？”曲芮说着抬眼看他，“所以我不会随意地评判这些东西的好坏，只有作者才能读懂这些作品，我只不过是个随意的过客，过客止于观赏便好。”

　　徐折白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和了些，“是么？”他低头似乎是随口一问。

　　但是室内很安静，曲芮还是听到了，“不知道，但现下我的确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