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桃花林（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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澐铯拧起眉，疑惑地看着我，“师傅忘了谎言多了也会变成事实。”
“变成事实正合师傅所愿，师傅的目的在于救他。”
“是不是只要保证他不死，师傅就算得偿所愿？”
“不然呢？”澐铯指间的花瓣碾成深粉，“小师妹，若是想说什么心灵救赎就算了，这世间多的是不平事，倒霉遇到了只有接受才能活下去，谁也不能永远指着别人。”
我皱起眉，思绪顿了顿。“看你的表情，你还真想让他打开心结？”
“二师兄，我这个人除了乐观还有点自知之明，在龙渲山我就明白了他们的事不是我能参与的，至少他们谁都没想让我参与。我只是看到师傅的大费苦心没有得到应有的结果，觉得可惜。”
“所以你带他来了？”
“他来不来都一样，我只是想见见师傅，我曾想着一走了之，可世事总难得尝所愿，我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找上来，被动的次数太多，这次我想主动一回。”目光转了过去，湖面的波纹上点着银白色的月光，偶有一两桃花瓣落下，不由地轻叹口气，“真是糟蹋了。”
澐铯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笑了笑，指指湖面，“这么美的夜色应该谈情说爱才合适，竟然说起这么扫兴的事。”
澐铯随着我的手指看了一圈，勾起唇点头赞同，“确实可惜了，不如我们先谈谈情？”
“从何谈起？”我挑挑眉，配合道。
“若是你愿意，现在我们就已经在谈了。”澐铯一脸苦相，满眼委屈道，“只是好像一直是我这边干起劲。”
我认真地看着澐铯的双眼，没有闪避，“你怎么不躲开？”澐铯黑亮的眸子疑惑不解。
“为什么要躲开？我正在感受师兄你对我的一片情意。”
“那你感觉到了吗？”
“当然，”我弯弯眼，“很多。”
“只是现在吗？以前我的眼光难道不一样？”澐铯盘起腿，伸长脸好奇道。
“怪我，以前是我没认真看。”我随手扔了手中的桃花瓣，回道。
“现在也不晚，留下来我让你感受多点。”
“也好。”我点点头，认真无比。
“可惜，你不会留下来。”澐铯却摇摇头，“有他在你怎么可能留下来。”
“我留下来和他在不在有什么关系？师兄不信我吗？”
“他不可能留在澐波山庄。”
“所以我也不可能吗？”
澐铯理所应当地看着我，我撑起头，有些无奈地开口：“看，师兄你也一样，不是我不想留下来，是你们让我没法留下来。其实从我来……有记忆起，澐波山庄是我待得最久的地方，照理说我该把这里当作是家的。可能是师傅收我为徒前和你们说过我的出现是为了什么，所以相处的几个月你们虽然对我好，但都没把我当成真正的师妹。这是人之常情，对一个随时会走的人就像是一个常住的客人，可以客气有礼绝不会有太多的感情。不过师兄们对我要比客人好些，好有很多种，你们对我的不是像你们之间的，在这里我很难有归属感。”
澐铯张口欲言被我抬手止住，“师兄，你对我真的不错，我多次的危难都幸亏有你，我再傻也不会迟钝到感觉不出你对我的心意。我想了很久直到刚刚你的眼神，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当初醒来没去找你。”
“因为师兄也不信我……恩，不能说不信，可能是一种距离感，让我无法去找你。”我揉揉头，脑中清晰无比却无法口述完整，“比如刚刚，我说留下来，师兄却不信。问题不在师兄，应该是我无法让你相信，所以你也无法让我全信。这种因果关系听上去毫无道理，可想想却是那么回事。”
澐铯静静地听着，目光复杂地垂落在自己的指间，良久才道：“原来是这样，那么……他呢？”
“他不一样，他是从开始就没信过我，也许中途有想信过，可结果让他和我都失望了。”
“都是不信，为什么你最初选了他？”
“估计……是我上辈子欠他的。”
澐铯眼里的不满显而易见，我摊开手，真诚道：“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也反思了很久怎么会看上他，结果怎么也琢磨不出，唯一的定论只有这个了。”
回屋的时候，洛上正以‘标准的唐僧睡姿’侧卧在床上，我原地站了一会儿，后退到屋外确定了下位置，又走了回来，笑容可亲彬彬有礼：“这是我的房间。”
阖起的长睫动了动，‘唐僧’瞬间后移到床的最里面，粉唇微动，“你有见过狗皮膏药贴在衣服外的吗？”
眉头抽动，也没打算和他继续较真，遂打水洗漱了番脱衣上床，抬脚踢过被褥，我掖掖被角闭起眼，就算毫无睡意也只当自己睡着了。
过了许久，黑暗中身边的人忽然轻微地动了动，我虽然呼吸平稳绵长，可头脑依旧清晰。长久的失眠让我能十分娴熟地进入假睡状态。手腕处轻轻被人抬起，脑子里胡思乱想地想起了冤死的张飞，他是睁着眼睛睡觉被人砍了脑袋，而我是闭着眼睛毫无睡意等着人来吗？略温的指尖触着我的脉搏，奇怪，白日里我也没拒绝他给我把脉，为什么要在我睡着后又把一次？
手腕被轻轻放了下来，空气中散开一股极淡的香味，还有一点点腥味。我忍住睁眼的冲动，凝神听着周边的动静。那股香渐渐浓郁，不是味道加重而是距离渐近。唇上轻轻地碰上一处温凉，呼吸一乱，周围也静了下来，我连忙沉住气，保持呼吸的频率。
半天，周围才又有了动静，唇上的温凉柔软慢慢动着，熟悉的触感就算不睁眼我也知是什么，若即若离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潮湿温热，洛上极其小心地放轻自己的动作，触碰的唇如蝶翼般扇动着，空气中香味似乎被吃进了嘴中，带着一股熟悉的腥甜。心中猛地一提，电一般地闪过一个画面，忍不住睁开眼，推开洛上喝道：“你在做什么？”
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洛上朦胧的身影慢条斯理地坐起，看似镇定无比，我摸摸唇，残留的腥甜味还在，可也擦不出任何。
“醒了？”洛上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确实不同了，以前的你睡着后就算被人搬走了都不知，现在倒是挨不得了。”
“洛上，你听过亡羊补牢的故事吗？”我揉揉下唇，坐起身，挨近那处身影。
“熟睡又不是坏习惯，不需要改。”
“我说的不是我，”摸到他的手臂，我挨着坐了下来，“是你，你觉得喂一些你的血，我身上的蛊毒就能解吗？”
“不试怎么知。”洛上平静地反问。
“那我先谢谢你，”指头不经意地绕上他的发丝，“不过不管有没有用，这个方法以后别用了。”
黑暗中一片沉默，洛上安静地坐着，感觉上去听话无比可实际上是懒得搭理。
“你自己身上的毒还没解，就想用血就我，那我岂不是毒上加毒。”
“我喂你的都是以内力用龙渲果净化后的。”
“那也不用。”
“为什么？”
“你听过狗皮膏药还能内服吗？”
“牙尖嘴利。”洛上冷哼了声，翻身又倒回床上，背对着我不再说话。
“师傅回来了。”过了一天澐铯没有出现，再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才一天的功夫就回来了，我整整衣服，咧开嘴：“看来师傅还挺想我的。”
澐铯眨眨眼，不动声色地朝我身后看了看：“可不是，一听你还带了客人就更积极了。”
我转回头，对着洛上道：“你是继续角色扮演还是在这儿等着？”
洛上瞥了我一眼，随即又跟了上来，面上无波我心中略感诧异，没想到他还真跟了上来。澐铯对我笑地意味深长，“小师妹，跟我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桃花林（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