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花花》白之汐

15、第 15 章

　　郝飞扬和秦晴一同回到花园，本该月下攀谈一番，可郝飞扬却刻意疏远随意聊两句就上了楼，秦晴这扇门他不能进去，微醺着打开电脑，想着跟叙叙说些话，可刚进直播间就看见叙叙忍着委屈，一滴眼泪清清楚楚顺着脸颊流下，最近总有小号进来骂人，不知道是收了钱还是单纯来发泄，郝飞扬决定写点什么安慰一下：
　　那天一起走进树林采些野蘑菇，

　　面前枝丫凌乱的树林笼罩着雾，

　　漆黑黑的暗处不时闪烁几点光，

　　这深渊像只血盆大口吞噬一切，

　　小白马毫不知情拎着筐子蹦蹦跳跳唱着歌，

　　别去了吧小白马这样的话没说出口就停下。

　　红色披风碎花边裙子和圆头皮鞋，

　　踩着青苔密布柔软又新鲜的泥土，

　　你的背影渐渐不见只剩两条白色丝袜左右摆动。

　　小伊娃，小伊娃，就这么走进去，再也没有回来。

　　小伊娃，小伊娃，肯定去了远方，盼望你会回家。

　　啊，啊，啊带着忧伤的歌啊，一路找回家。

　　伴你找到回家的路，我可爱的小白马。

　　发出去以后看见屏幕里叙叙拿起手机马上关了直播，手机屏幕叙叙发来了视频通话，郝飞扬赶紧按着拒绝了，然后就显示已经被删除好友，就这样写了首诗又和叙叙断了联系，一阵空虚袭来，一时竟不知做什么愣愣的盯着屏幕，正好群里喊着让队长代表粉丝连麦，反正也删了郝飞扬就直接连了，接通以后叙叙显得有些紧张，为了缓解情绪郝飞扬故意说：“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吗。”

　　直播间里大家起着哄叙叙却说：“因为爱情。”

　　郝飞扬情绪瞬间泄闸：“我现在学表演，给你表演一段剧情，”停了停慢慢说：“你那么好，不比任何一个人差，当你还小时就已经很优秀了，可还是无人问津，你该更闪耀，为这个我要努力，总有一天在你还年轻时，让所有人都看到你。为什么偏偏是你带走我阴影的是你，唯一伤害的人也是你对，你早都融入我生命，就算你把我当成变态，野人都好，那我再见你时就露出獠牙咬你的血肉啃你的骨头，把你吃的一渣不剩，可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你，那些怪异只不过是怕失去无能的张牙舞爪罢了，这种牵绊无论在天涯海角不论过多久，哪怕我们都死了也永远会在，成者为王败者寇可又多久呢时间会给出答案，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郝飞扬肆无忌惮昂着头站起来，屏幕对面叙叙没了刚才轻松表情，咬着嘴唇低着眼睛过了一会关掉了直播，直播间显示用户已注销，群也解散，那以后就也再也联系不上了。

　　思绪正乱手机里收到信息，打开居然是高杰问候信息，“最近好吗。”

　　虽然对高杰没什么好感，但隐秘交流无形中会产生些连接，审视内心懂得超越了道德打字回复：“挺好的，你呢，甚至想见见你。”

　　高杰：“呵呵，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发个好玩的。”没一会就收到一个视屏，好像经过剪辑，一栋酒店楼底一直拍到客房走廊再到房间门口，一个男人坐在床上，有人从浴室出来竟然是叙叙，看到这郝飞扬触电般按下退出键，但犹豫再三又点开颤抖着看完，放下手机双手痛苦深深插进头发里。

　　许久，仍然意识到这是一场战争，拨通高杰电话声音低沉：“不管你做这些什么意图也是白费，你根本不了解她的过去没有温暖关怀，经历多少孤独无助，只有小提琴陪伴的夜晚。

　　高洁冷冷的回答：“可她最终还是走了，你所说的也只不过是一厢情愿。”

　　“我们感情是纯粹的，即使走了也纯粹，只是我把戾气，反噬一股脑全给了她，无论她怎么对我我也还是欠她。”

　　“你要对人性熟悉点，更游刃有余点。”

　　“我的童话都是真实的和你的不一样，现实中越沉默的人，越有可能在思想中造就怪物。”

　　郝飞扬声音像一只受伤野兽：“劝你不要玩智力游戏，也不要企图对我的人有任何举动，那样的话，无论天涯海角，我会找到你，杀死你。”电话那头始终没有出声，隐约可以听到粗重呼吸声停了一会才挂断，郝飞扬无知无觉站起来走向卧室，边走边脱衣直到□□，他明白一些事如秋风落叶，有些人也注定成生命过客，躺在地砖上蜷做一团，即使这样仍冷彻骨，身后久违黑影再次出现这次没有抗拒任由它吞没。

　　第二天，花园附近小超市，一个人脸色惨白满眼血丝：“老板，最好的酒是什么？”

　　超市老板马上站起来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瓶介绍：“茅台，真货直供做了好多年了放心。”

　　“来一箱，嗯，加两瓶。”老板疑问眼光下郝飞扬抱起就走，几小时后，紫青花园后山柏树林小道，一个身影在泥水里翻滚身上满是泥浆，抓着面前泥土挣扎却始终在原地，眼神恍惚满嘴淌血大叫着，叫声巨大又原始，在深山没人能听得到更不会有人见到。

　　任前飞加入后，马上适应自己职业经理人身份开展工作，不但投入资金还组建了一支研发团队，否决了请外包团队做程序，把大厅隔出一半做办公室，没日没夜做研发，这次漫展他有些想法，必须融入当地一些特色风俗，于是大胆邀请平均年龄六十岁黄河太平鼓队，设计一定要在土地上舞出黄土漫天，社区广场舞队，聋哑学校学员，孤儿院合唱团，一些工作室和IP团队，要求他们围绕历史人物神话故事或二次元准备节目，加上拉赞助提供资金配套服装，主副舞台全程直播，相信这次漫展一定别开生面，正独自陶醉中，郑英杰敲门进来说郝飞扬不见了，找不到也联系不到。

　　任前飞：“不见几天？”

　　郑英杰：“应该有三天了。”

　　任前飞：“不见了报警跟我说干嘛”

　　郑英杰：“哦”转身就要出去。

　　任前飞皱着眉头：“等等，他的话应该没什么事，只是不找未必回得来，但找到了也未必……再等等吧。”

　　太阳不见轮廓，抬头看去刺眼明亮像颜料滴在湿宣纸上，只需偷瞄一眼就觉得头重脚轻晕眩欲睡，此刻肚皮快收缩到胃里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到干着火喉咙，额上满是汗珠，尽量不去在意饿眼睛和脑海里只有前方，在这片黄土夹杂干草无尽起伏旷野上，每迈一步都扬起细尘，心跳和喘息，干长细草戳在厚牛仔裤折断声响，一切都像慢动作，包括汗珠滴落在细土上砸出坑，脱下外套，东风没法让旅行者脱下外套只有远方可以，一直这么走总有个尽头。

　　山隘下，一切都安静，双手摩擦枯木发出声响，高频率下冒出青烟也冒出希望，加快节奏，青烟更是浓厚，赶紧拿起一旁干草包着火星小心吹，一股火苗伴随着浓烟燃起，男人露笑容，情不自禁哼起来，此前一动不动抱着自己睡了整整两天，每次只要觉得挺不住了就这样蜷缩起来抱着自己，睡醒，一切都好了，到了着时候已不知难过，只是心里空旷了，更不会哭，除非在梦里。

　　几百米外一个山包后，趴着一排人，轮流换着望远镜观察，也有把手机镜头拉到最大观察，带头任前飞犹豫着该怎么办，一旁肖野夫夸赞：“这小子可以，消失六天都饿不着。”

　　任前飞扭头看见郑英杰从背着包里拿出一把长杆枪，赶紧抓住：“干什么，还带瞄准镜，哪来的。”

　　郑英杰：“隔壁动物园表叔的麻醉枪，平时放那没用趁不注意就拿出来了。”

　　任前飞摆弄着枪：“里面没东西，再说也用不着这个。”

　　童小萌没再怜惜她小裙子也趴在土里：“哎，平时对飞扬哥哥关心太少了。”

　　王学文：“他要是不回就留个人陪陪，那边也离不开人总不能一直等在这。”

　　任前飞：“嗯，谁留下。”

　　童小萌正要张口秦晴淡淡说：“我留下吧。”

　　所有人看向她，任前飞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嗯，辛苦你了，带他回来。”秦晴点点头看着大家回到远处车上。

　　站起来顺着山脚斜坡慢慢走，一直走到郝飞扬跟前，看着秦晴没有预兆出现却说：“你怎么来了。”

　　秦晴没回答，两人就这么坐在火堆旁，一直到天色暗下，看着逐渐清晰繁星郝飞扬突然指着开口：“我总有一天会到哪去，我……”被秦晴打断：“别再想那些，不想听你说这个。”

　　秦晴表情严肃，郝飞扬一时竟不知怎么应对，苦笑一下呆呆看着前方：“我想对人说些话，能对着你说嘛。”

　　“嗯”秦晴点点头。

　　“一个人带着使命来到你生命里完成了就离开，这不是真正的离别……。”郝飞扬机械说着像是倾泻一会就说了好多心里话。

　　秦晴默默听完眼里闪烁着光芒：“我也给你讲个故事，记得那天雨下的又大又密，桥上只有我一个人，脚下是翻腾的河水，站在栏杆上双手平衡身体，等待失误就掉进河里，眼前却出现两个身影在齐腰身的河边呼喊，下意识抓住旁边的铁索，一直看着他们光着身子与洪水搏击，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该好好爱自己，相信一定有个人不论经历怎样的磨难都不会放弃努力带着和我一样的火焰靠来，在此之前，无论我设想多少次最后都只有通向死亡，可心里有了别人就有了希望。

　　听到这，郝飞扬身体里某种东西被唤醒，转身大口吸着气，不是窃喜，是安稳平和里生出喜悦找回完整，秦晴继续讲：“生活再绝望至少不该主动跳进这波涛中，命运不梦幻是真实的，以后的日子总是会遇到那个人，一开始以为是缘分，后来发觉不是，那样的人只不过是拥有炙热情怀的孤独灵魂，只需靠近了解和温暖不该做那些游戏，从那以后，只要看到他在车站凳上等着，就刻意靠近他的一边坐着，给他一个微笑，也会喷上香水穿得体衣服，生活总比戏剧来的更精彩不是吗？”秦晴微笑着问。

　　“你竟…”郝飞扬转过脸泪流满面，这是长大来第一次流这么多泪，突然想到这些年因为坚持没来由受委屈偏见，自己曾经经历那么多平心而论根本不该在乎这些小节，却硬要装在意，师傅曾说心若江河，他人影响怎能撼动心中环宇。

　　许久，望向天空，四周只剩柴火炸裂声：“哈哈，你也这样的话，花园里就一个正常人都没有啦。”

　　后半夜，郝飞扬披着衣服坐着，眼前火堆旁蜷着身子秦晴已经睡着，此刻看着她如同审视珍宝，野外不论白天多炎热夜晚温度都很低就这么睡在地上肯定受潮，往火堆里添些柴，顾不上许多从身后轻轻抱住，感受秦晴身体微微颤抖一会平静下来似乎是睡熟了，怀里秦晴轻柔又温暖，此刻近到能听到对方心跳让他升起一丝回忆，自己原来也想要一个家，这个家坚固到可以抵御来自世界种种，保护每个成员都能追逐完整人生，排除干扰专注精神带给家庭温暖与欢乐，彼此发着璀璨光芒照亮对方，如果什么意外都不发生，一开始就自然在一起还有许多趣事要一起分享呢，在此之前无论如何也不能死，要尽全力保护这些。

　　但这一切也许都不会发生，所以不必说什么只是配合，哪怕有一天对方离开也只是聚散离别，这爱想必只有彼此金子般心才能负荷，所以也许这辈子都遇不到，但看着怀里人，他充满信心，又感慨自己是何等幸运，那一刻抬头望向星空越发相信命运了。

　　第二天一早郝飞扬被刺眼阳光照醒，发现秦晴早已站在前面山头手护着额头眺望，郝飞扬跑过去撑着外套站在身后。

　　“干嘛”秦晴接过外套。

　　“遮阳啊，你不是最怕晒黑嘛，来”说着背着半蹲下。

　　“这又干嘛？”

　　“背你啊，你不是走不动吗。”

　　“不用了，你自己也饿的走不动了吧。”

　　“上来吧，能背多久就多久。”

　　“我能走干嘛要背我。”

　　郝飞扬蹲在地上抬头说：“其实对我们两个怪人未来相处有些不安。”

　　秦晴轻跺了下脚：“你觉得我是那种心意不通就搭理对方的人吗？”

　　郝飞扬赶紧起身：“不是这个意思，是我唐突了对不起。”

　　秦晴叹口气：“别说对不起，毕竟太巧。”

　　郝飞扬又蹲下：“来吧凭这个我也背你。”

　　秦晴只好爬上去，一起一伏走着郝飞扬突然问：“做我女朋友吧。”

　　“嗯”秦晴轻轻答应。

　　“答应我一件事好嘛。”秦晴接着问。

　　“什么事。”

　　“以后，一定一定不要对我隐瞒。”

　　郝飞扬加快步子，几乎跑了起来眼睛猛眨着耳边传来风声，为了不让秦晴发现忍不住掉下来眼泪，比起开心其实更心疼，明明只是个小姑娘却表现那么成熟，那些往事得有多痛，不过有时间慢慢说，就这样度过白天黑夜吧：“好，答应你。”

　　第二天一早两人回到花园里却不很累，一进门就看见大家静静在门口，也没说话就演奏起那首力量之歌，这是来自同行者之力量，人生路上朋友不用刻意找不用着急取悦，总有志同道合人出现了就好好一起向前走。

　　全程带着微笑听完整首郝飞扬走向前对着大家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有一个小要求，希望大家一定要答应我，将这首歌练习三百遍。”

　　话音刚落就炸开了锅议论纷纷，郝飞扬赶忙解释说：“三百次并不多，分配到每天早中晚三次每次二十分钟，一百天也就完成啦。”虽说大家很不愿意可在郝飞扬一再坚持下还是答应每天三次练习一百天而且不断改进，说来时间过也快转眼过了一月，这天翡翠花园迎来了一位专职书记没想到竟然是熟人邓桃花。

　　简单开了个工作会，带着邓桃花转了一天坐在大厅外水陆景观旁唏嘘不已：“没想到一年多时间竟然有这么多的成绩可以啊。”

　　“我也没想到你可是传奇，去年全市就转了你一个岗，又正好做了我们的专职书记。”

　　“呵呵，现在跟从前不一样了，深化改革政府也整治乱像清除了毒瘤，地铁也修通了，未来肯定会越来越好，只是你这样的人才应该留下来。”

　　“呵呵，编制不能代表什么，认识不到反而是限制，还是要真正干些事。”

　　“我知道你的志向，未来路还长只要努力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嘿嘿，现在做的事是喜欢的给个省长也不换，你很有前途啊以后可以当一任女省长。”

　　“扯远了，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新区建设需要新鲜理念，尤其是提升本土企业积极性，我希望能把你的理念分享出来推广出去。”

　　“那是当然，政府早就应该扶持本地企业，带动积极性，我长期观察几个本地企业，能够扎根本土需要几个特点，一个是因地制宜量足价低，符合本地消费水平，再就是宾至如归做到这几点深根细作肯定能出成绩。”

　　“我来的时候就在想你能做些什么，看到你这的环境突然想起来，我们的老年事业该更加丰富，比如开培训班教老人们学习制图做电子相册，学习视频剪辑，新设备的使用，基础技能应用等等，你算算每天得做几场呢。”

　　郝飞扬想了想：“这倒是可以，但是如何提升参与感，内容一定要贴近生活。”

　　邓桃花：“嗯，你想的周全，有这样的人选吗。”

　　郝飞扬：“有，以前开茶馆的。”

　　正说着，邓桃花突然发出了惊恐尖叫同时起身向后倒，郝飞扬赶紧托住邓桃花指着后面水陆造景里一条翠绿青蛇，郝飞扬赶紧解释：“前两天刚孵化出来的小蛇，很可爱的。”

　　邓桃花什么都不听捂着眼睛一定要弄走，没办法郝飞扬只好叫郑英杰抓走了，这才恢复正常两人却无话了，邓桃花见状起身要走郝飞扬一直送出了们：“桃花，放心吧，我很快就把紫青花园理念推广做出来需要我可以去讲讲。”

　　邓桃花点着头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问了句：“为什么不带上我？”

　　郝飞扬没忍住还是说出心中所想：“不要说是人，哪怕是一条蛇，一群蚂蚁也是这地球上的小精灵，如果不去了解，就先带着各种偏见，谈何来的认识呢。”

　　邓桃花毫不退让：“权利只会对它的源头负责，它的本质是拥有行使权力的权力。”

　　郝飞扬想了想抬头笑着：“呵呵，那我自愧不如。”邓桃花若有所思看了看郝飞扬，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