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这里发癫》一根电缆

2、角球争夺战

　　朗星回已经要被气炸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踢过这么憋屈的球了，要什么没什么，有什么漏什么，从前到后，从左到右，除了他、毕维斯还有菲戈，白队简直一无是处！前几次错失机会他还因“不熟”二字而尽量拘谨，可是现在，到手的单刀飞了，还赔一个角球！

　　忍不了了！

　　他眼睛里都冒着凶光，当场化身压力怪，朝布莱恩和亚度维斯一通夹杂着汉语、巴西葡语、意大利语和英语的输出，两只手胡乱挥舞，把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崽骂得直缩脖子。

　　“别这样。”队长毕维斯跑过来，好声好气地按住朗星回的手，“只是训练而已，再说了他们刚刚离开青训营，是很年轻的替补，还有很长的时间去成长。”

　　朗星回无差别攻击，恶狠狠地甩开他的胳膊：“Don\'t touch me！”

　　“OK,multar，multar…… ”

　　菲戈在关键时候出现了。这个同样很年轻的中后卫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乐呵呵地呲着一口大白牙，上来就熟练地撸撸朗星回的头毛，伸过胳膊就搂着他脖子把他拖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满脸灿烂笑容：“别生气，他一看到球就像见了血的狼，总是抓不到猎物难免有点失控。”

　　“狼，呵呵。”布莱恩直到他们走远，这才敢小声嘀咕，“靠商业价值抬进来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

　　“别这样说，布莱恩。”亚度维斯被骂得眼圈都红了，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道。

　　“哦，得了吧。”布莱恩不服气，“他的射术很厉害，这我承认，但那可是基于意甲的精密防守以及破冰船的超级中场！现在，一条黄皮瘦狗罢了，能在对抗激烈的英超生存几天？最后只能去看饮水机……”

　　“上帝啊，如果他适应不了英超的对抗尺度，必须尽快卖掉，决不能让他做吉祥物，我担心他咬我。”

　　球场边上，被抢了脏活的马教练、沉迷看脸的子爵以及老神在在的费主席，三个人都已经看呆了。好几秒钟后，才由马教练说出了第一句话。

　　子爵咽了口口水：“那就只能送他去演电影了，这个小脸蛋不能浪费。”

　　费主席迫不及待地点点头：“可以，我们的2.3亿能更快回本也说不定。”

　　马教练：？你们的算盘珠子崩到我脸上了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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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下来后，马教练钦点威廉·凯琴来开这个球。

　　这位二十岁的小将是26/27赛季的欧洲金童获得者，并且于上个冬歇期转会至克莱因，赛季的下半程出战22场，进球7个，算是一份让球迷满意的答卷。

　　小家伙见惯了大场面，此刻不慌不忙地走到角球弧外，抬头，煞有介事地打量着球门和队友，应该是在思索着落球点。

　　朗星回也主动站在了最佳防守位置，抱着双臂，环视了一眼自家的防线，旋即狠狠地咬着牙——就这种垃圾防线，还用考虑？要是他，就开大脚弧线球，直接破门。

　　当然，凯琴可不敢这么自信。

　　角球射门角度不佳，易守难攻，短暂的犹豫之后，他还是采用了最常见的战术，猛然一个高球，将皮球吊进禁区之内！

　　争顶！

　　禁区内所有球员几乎同时拔地而起！

　　足球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虽然起得略高，但却尚在蓝军前锋朴圣俊的掌控范围之内。眼见就要碰到球时，猝不及防的，另一个斜入的身影闯入所有人的视线！

　　是朗星回！

　　他从朴圣俊身后一步远处单脚起跳，身体好似一个扭曲的C，脑袋尽可能地伸向落点方向，膝盖的位置甚至已经超过朴圣俊的胸口！

　　子爵张大着嘴巴，足以塞下一个鸡蛋：“好高！”

　　教练和主席没接他的话茬，只是紧紧盯着场上，因为，他们已经看到，朗星回的小臂已经压在了朴圣俊的头顶，而后者，则是不甘示弱，歪着脖子一把扯住朗星回的衣摆，企图阻碍对手的滞空拿球！

　　一个犯规动作！

　　然而，助教充当的临时裁判并没有吹哨。

　　拜托，这可是鼓励身体对抗的英超，拉拉衣服扯扯裤子，大概率裁判连眼皮都懒得抬，徒留看球的观众气得跳脚。对抗训练又没观众，那更不必为此大动干戈了。

　　朗星回此时也是已经杀红了眼，凶悍一掌推向朴圣俊耳后！后者面容瞬间扭曲，失去平衡挣扎落地，而始作俑者，则是前额狠狠朝球砸去！

　　这一下！一声清脆的响！

　　几缕发丝从发带间滑落，被朗星回恶狠狠地向后一捋，被撞红了一大片的额头清晰可见，配合他嘴角那堪称狰狞的恶笑，真有种饿狼嗜血一般的、惊心动魄的美。

　　这可把场边的费主席和子爵都看直了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马尔茨，两眼闪着近乎癫狂地光，拼命地摇晃着身边的助教：“你看清了吗？他刚才起跳能有多高？”

　　助教海因·丁格显然已经对这种“虐待”习以为常，目不斜视地盯着球场，手里的笔却在飞速记录着：“目测超过2.5米，具体需要看录像测定。”

　　“天才，真是天才！”

　　场上，这一场角球争夺战已经进入白热化，菲戈在左边路接住了朗星回的传球，随即被蓝军一拥而上，他也没犹豫，直接开大脚将球传向中场！

　　“呼啦——”

　　蓝队瞬间投入了对球的追逐之中。

　　“中场他娘的没人！菲戈，你传这球的目的是什么！”马尔茨情绪激动，握紧双拳怒吼，“我说了，他娘的减少无目的的传球！”

　　没想到的是，菲戈耳朵却极为好使，他气喘吁吁地朝教练摊了摊手，无辜地大声喊道：“有目的！”

　　阳光开朗巴西人把子爵和主席都给逗笑了。

　　因为是角球，所以，几乎所有球员都聚集在白队球门前，两队都只留了少数队员在外圈，中场可以说是空空如也，往那里抛球，实在是……

　　“什么玩意跑过去了！”子爵突然揉了揉眼。

　　是朗星回！

　　尽管刚刚才进行了激烈的头球争夺战，可他并没有留给自己喘息的机会，而是在菲戈接球的一刹那，火箭起步！

　　启动之快，以至于观战人员只看到了他的残影。

　　六十米……五十米……三十米……十米……一米！

　　相比于蓝方的几个队员，站在禁区内的朗星回可以说是离球相当远。可是，就在短短五六秒钟的时间里，朗星回已将三名蓝队队员甩在身后，从对方进取内半场直奔中圈，率先触球！

　　“意大利媒体喜欢叫他东亚飓风。”费恩摸摸鼻子，颇为感慨，“我今天好像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而子爵已经完全投入了场上的比赛，眼见蓝队后卫已经趁停球之际迎头赶上，他惊呼了一声：“小心！”

　　高大的北欧后卫不跟朗星回客气，仗着自己比对方足足大上一圈的壮硕体形，直接从背后来了一个凶悍的身体对抗！

　　费恩觉得呼吸骤停。

　　轻一点啊喂！那可是我的2.3亿！

　　可金主们预想中那人仰马翻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砰”的一声巨响后，后卫捂着肩膀痛苦地连退几步，终于没站稳摔倒在地。

　　而带着球的朗星回只是踉跄了一下，旋即已经站稳，甚至还借由这向左前方的力道，顺势一个绕着另一个堵上来的后卫，轻盈华丽地一个转身。

　　球再次被摘了出来！

　　“他怎么会……”

　　助教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看错愕的子爵和主席，笑：“朗可是前场不倒翁，能直接把他放倒的人不多。”

　　不倒翁阵前犹围困，白军的大部队终于赶到。左边锋布莱恩更是轻轻松松冲击到了最佳位置，伸手要球，予以这次进攻的最后一击！

　　朗星回此时已经推到了禁区外，身前是三个将射门角度封堵得严严实实的后卫。此时此刻，他最稳妥的选择，就是将球左传给无人盯防的布莱恩，也算是完成了这次防守反击的任务。

　　但这匹独狼显然并不打算那么做。

　　他根本没看布莱恩，也不听毕维斯的呐喊，而是突然刹车，左脚灵活一勾，将球传往身后，紧接着，又在后卫们绕后追球之时，右脚跟向上一提！

　　皮球弹射出恰到好处的一个高度，在他头顶划过一道窄窄的抛物线！

　　球再次落在了他的左脚脚尖之上。

　　就像蝴蝶穿花、蜻蜓点水，他轻巧地骗过后卫，在身前创造了一个极为短暂的空档。

　　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坚决地外脚背触球射门！

　　“禁区外围的远射贴地斩，射门角度又不佳。”子爵屏住呼吸，“太冒险了，他该传给布莱恩的。”

　　“不冒险，就没有朗。”助教无奈地摇摇头，语气是又恨又爱的。

　　禁区内，蓝队守门员也是大喜过望，迅速出击，可就在他出脚的那一刹那，突然惊恐地发现，皮球在地上诡异地拐了一个弯！

　　一个几乎九十度的转弯！

　　啊啊啊啊你有病吧干嘛在训练赛中踢贴地弧线球啊，炫这个技有意思吗你！

　　就在守门员的崩溃之中，球擦着他的脚尖略过底线，怦然入网！

　　伴随着白队球员的欢呼声，朗星回喘着粗气，单手指天，头颈高仰，眼睛里燃烧着餍足的光，彻底化身为一头饱餐的狼。

　　尽管已经在录像带中，不下一次地看到这小子在球场上的灵敏和狂暴，但是如此近距离的观赏，才能真正感受到他进攻时那无与伦比的戏剧性和艺术性，以及那种与生俱来、天之骄子的桀骜不驯，让球场上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沦为陪衬。

　　“欧冠揭幕战，你会让他首发的吧？”短暂的沉默之后，费恩再次向教练确认。

　　马尔茨没回答，他现在没法回答。险象环生而高潮迭起的千里走单骑，让这个年过半百的法国老头激动得直搓脖子：“你们看见了吗？这头野兽！这台远东出品的音速重炮！这是我们以后的前场核心！有他在，我一定能打造出一支无坚不摧的蓝甲军团！”

　　主教练的声音慷慨激昂，拉着主席就开始谈战术、谈梦想、谈未来，神情里的癫狂，和场上的朗星回颇有几分相似。

　　费主席很喜欢他这个发疯的劲：“先定一个小目标如何？让他先拿下今年的英超冠军！”

　　马教练：……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两声哼唧：“冠军，哎呦，谢天谢地了……人家朗星回也有理由说的：我以前跟的搭档是谁，是菲里西亚诺·谢舍尔！（挥手）你这批人是什么人啊，你叫我进球！克莱因现在什么水平，什么配合，就这么几个人，你朴圣俊什么的都在踢中锋，他能踢吗？（停顿）没这个能力你知道吗……”

　　费主席和子爵同时扶额。

　　他们就知道，老家伙还是对自己看中的人心心念念。

　　作为一个暴发户，克莱因想要跻身豪门，并不是买买买就能解决所有的麻烦。球队氛围、队员磨合、板凳深度、地区乃至国际影响力，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其他的暂且不说，克莱因如今面临最紧要的问题，就是缺人。缺前锋，缺中场，缺后卫……缺好多男人。

　　毕竟，一套阵容打到伤可是杀鸡取卵，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所以，但凡有俱乐部上架球员，克莱因的制服组总是拿着支票，第一个杀到谈判现场。

　　马尔茨口中的菲里西亚诺·谢舍尔，也是他们垂涎的对象之一。

　　这位三十岁的球员是当今数一数二的中场大师，一个可怕的脑型球员，拥有绝伦的记忆力、观察力、空间感和大局观，真正的中场手术刀。在他最巅峰的时期，球迷们甚至觉得他是一台上帝视角的超级计算机，每一秒都在进行着无与伦比的复杂运算。

　　所以，当破冰船一夜败落之后，想趁火打劫的俱乐部蜂拥而至。

　　可惜的是，谢舍尔生在船长在船，是真正的扛旗人，是泰坦尼克号紧抱不放的非卖品。在债台高筑的时候，他们即使选择拍卖朗星回——这个商业价值更大、发展潜力更高、话题度更广的头牌，也要留下那状态已经有所下滑的年长中场。

　　也难怪被朗星回大骂是傻/逼俱乐部。

　　而谢舍尔本人，也很傻/逼地拒绝了其那些数额惊人的大合同，情愿把所剩不多的巅峰岁月，尽数留给七零八碎、注定要沉没的巨轮。

　　费主席对这种“不符合足球经济”的双向奔赴不发表评论。

　　“谢舍尔是不太可能了，”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的纽扣，“我们现在正在接洽即将成为自由身的马克罗·夏洛维。另外，我听说二线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