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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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我再多练练，一定会学好的。”
这样的实力不仅出乎弟子们的预料，也出乎了裴若生的意料。
他不禁仔细回忆着前世种种，脑海中只剩下一个疑问——前世常念的实力有这么弱吗？
不过总不能打击徒弟的学习热情嘛！
想到这里，裴若生露出了一个鼓励式的微笑。
“嗯，只要勤加练习，必然会有进步的，你也不用太着急，循序渐进便好。”
裴若生拍了拍常念的肩膀，接着冲众人道：“大家也都先去吃饭吧，有什么不懂的明天再问。”
裴若生前脚刚走，几个被常念教过的同门便鬼鬼祟祟凑到了常念的身边。
“常师弟，你……是故意在师尊面前隐藏实力吗？”
闻言，常念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我只是课上听得认真，但实践上差远了。
每次就是刚听完课时清楚，过一阵子就不太会了，今天教诸位也是想多练练，没想到还是不管用，时间一长就忘了。”
“这样啊，那你这症状倒也挺稀奇，诶，那下次师尊教完新的法术，你记得再教教我们！”
“哈哈，这是自然，师兄们不嫌弃便好。”
大约是常念的教学也起了一些作用，第二天教习的控物术的进展都快了不少。
这让裴若生的担子轻了不少，但也让他感到十分困惑。
这群小崽子……之前有这么聪明吗？
“既然大家都学得差不多了，那我们今天加一节剑术。”
新的招数演示完后，便是自由练习。
这回不用常念物色，别的师兄便瞅准时机找了过来。
“常念常念，刚才师尊那一招是怎么做的啊，我两手总是配合不来，快教教我。”
常念尽心尽力地演示着，一想到能让裴若生轻松一些，他就能开心不少。
然而，当他将已经教授的剑术套路演示了一遍后，却发现周围没了声响。
“咦？人呢？”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孤零零的掌声。
“练得不错。”
“师……师尊？！”
“刚才就见你们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原来是你在教他们呀。”
裴若生左右看看，有些疑惑：“不过，怎么为师一来，他们就都走了？”
眼见要被识破，常念的心跳得剧烈，张口就解释道：“师尊，我也只是趁着自己还记得，就想演示几遍，我……我记性不大好。”
话一出口，裴若生不由得挑了下眉。
——这事儿还是他头一回听说。
“为师倒是觉得你学得很不错，为什么要妄自菲薄呢？”
“可能是师尊太高看弟子了，弟子的天赋太差了……”
“会吗？你再认真练一遍给为师看看。”
眼见着祸到临头，常念的耳朵都憋红了，但既然已经决定了，又怎么可能把师尊的关注拱手让人？
只见他提起剑来做好起式，一板一眼演示起来。
前几招还相当标准，可没过一会儿就卡壳了。
他一边试探似的举着剑乱挥，一边羞赧般看着裴若生，眼里就差写上“无辜”二字了。
“师尊……我刚听完课的时候记得很清楚，所以就想趁热打铁和师兄们交流切磋一下，还能巩固复习，但是不知怎的，时间一长就容易忘……”
常念委委屈屈地低下头去，嗫嚅道：“是弟子太笨了。”
说着，他还觑了一眼裴若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裴若生教训了。
这幅样子的常念还是裴若生头一回见，一时也有些惊讶。
前世时，常念总是十分乖巧的，甚至让人很难注意到他。
然而无论什么时候，什么课上，他的一双眼睛总是长在自己身上，听得十分认真。
思及此处，裴若生便有八分信了。
或许，前世自己眼中懂事勤奋的常念，实际上是付出了相当多的努力才达到了自己所看到的地步。
现在回想起来，常念几乎可以说是这批弟子中实力最强的。
可自己却一直没怎么过多关照过，总觉得他是个聪明的徒弟，所有课程总是一教就会，没想到……
没想到是因为课上会了，课下却会渐渐遗忘。
能达到前世那样的实力，必然是经过了相当多的刻苦训练。
想到这里，裴若生的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突然内疚起来。
——看来以后需要主动给常念更多的关注才是。
“没事，不用自责。”
裴若生笑得温柔，将手搭在了常念的肩头。
“认真做好该做的功课就好，剩下的，为师会帮你。”
“师尊……让您多费心了，您不要嫌我笨。”
看着常念可怜兮兮的眼神，裴若生只觉得心疼。
“怎么会，勤能补拙，你也不必太苛责自己。”
当天，裴若生陪着常念练习了很久，终于让他掌握了教学的内容。
回到林间小筑之后，裴若生便在自己的教学日志上写下了新的感悟：
常念修习刻苦，却苦于记性不好，日后应多多关注，时时抽查，课后也需主动帮他复习。
其他弟子进步奇快，修习进度可以稍往前移。
其中也有常念的功劳，往后还应多鼓励，多关注他的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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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裴若生还在对常念前世今生的不同若有所思，这边的常念却心满意足，嘴角是压不住的欢喜。
“原来师尊，并不讨厌我。”
常念仔细擦拭着佩剑，想起重生后的种种，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然而没等他高兴多久，脑海中的一段记忆却突然涌现，让他的笑意又淡了许多。
“可是，格谷山那一次呢？”
常念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望着黑漆漆的窗外，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他永远忘不了在格谷山，自己伤重昏过去时，裴若生决然的背影。
那是他下山历练前一年时的一次外出。
常念和同门一起，跟着裴若生去格谷山收集灵物。
那时的他觉得很开心，因为去的人不是很多，而他，已经很久没有离裴若生这么近了。
要是能帮师尊多搜集一些稀有的物件就好了，师尊应该会开心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常念对那次的活动异常认真。
他们一行人穿过险绝之地，来到了一处灵力充沛的平坦地带。
裴若生将人们分为了两队，一队由他带领，另一队则由常念带领，分头到两处去搜集。
没有人觉得这个决定有什么不妥，关青栎有事外出，而常念的实力又是有目共睹，让他担当领队，称得上是当之无愧。
看着裴若生带领着自己的小队走远，常念心中失落异常，却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尽管如此，常念并没有难过很久，毕竟……
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这样远远地看着师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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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谷山寥无人烟，却因此成为了各种生灵的舒适的栖息地，更造就了荡人心神的景致。
即便什么东西都找不到，在这里走一遭也是极美的经历。
可常念不这么认为。
走了一段路后，再回头已经看不到裴若生他们了。
他一心只想找到对裴若生有用的珍稀材料，否则，这里再美也都毫无意义。
正当同门都沉浸在出游的欢乐氛围中时，常念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一堆森森白骨。
他快步走去才发现，这是一具完整的大型骨架。
骨架长约四尺，头骨有水缸大小，吻部突出，獠牙锋利且凌乱，周围还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妖兽气息。
仔细辨认之下，常念才敢确认这是山敖的尸骨。
别的同门见他有所发现便也围拢过来，却并不认识这东西。
“师兄，这东西能做什么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灵力诶。”
“我也觉得，而且师尊不是说了嘛，格谷山最盛产的是一种灵石，是在沧海桑田前遗留下来的深海中的灵石。”
……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常念不为所动。
他抽出佩剑往骨架上猛地一砍，那骨架上却只留下了一道几不可见的痕迹。
见状，常念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我记得书中曾描述过，这山敖的骨头极其坚硬，可以用法力炼化成武器。”
如果拿给师尊看的话，他应该会高兴吧？
常念这样想着，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仔细将东西收进芥子囊，满心欢喜地继续着收集工作。
然而在众人未曾察觉之际，突然有一头猛兽跃出，扑向了他们。
那是一头体型稍小的山敖，灰黑色的毛发厚重而质硬，背上的毛发已经竖了起来。
它的爪子有人的两拳大，獠牙锋利，上面已经挂上了血迹。
被袭击的弟子大腿被咬得血肉模糊，所幸旁边有人帮忙才不至于丧命。
“啊！师兄小心！”
提醒的话音未落，那猛兽便朝常念扑来。
早已察觉它攻势的常念瞬间跳开，顺便将保存着山敖骨架的芥子囊抛向了别的同门，接着抽出自己的佩剑，挡在了众人面前。
“你们快走！去找师尊！”
才刚扭头吩咐了一句，那猛兽便嘶吼着冲向了常念，随即又被他挥剑逼退。
几个实力较弱的弟子听话地往裴若生他们所在的方向跑去，剩下的人则围拢在一起，以保护常念的安慰。
跟那猛兽对抗了几次后，常念发觉那畜生的注意力已经转向了身后的同门。
“那副骨架，今天便是我的囊中之物，你死心吧。”
说着，常念冷哼一声，主动向那山敖发起了进攻。
因为体型庞大，山敖的每次动势都极其骇人，仿佛轻易就可以将常念的身躯撕成碎片。
可常念不这么想。
尽管没有十足的胜算，但是跟这凶兽打个平手，拖延一段时间他还是能做得到的。
更重要的是，这是个跟裴若生献艺的好机会，他说什么都不可能临阵脱逃，更不可能将那副骨架交出去。
身后的同门已经开始使用法术发出信号，向裴若生传递信息。
而与山敖激战的常念，就如同那束直冲云霄的深红色的光箭一般，毫无畏惧地冲向了面前的猛兽。
几个来回之后，常念的身上已经留下了几处伤痕。
可他就像感知不到疼痛一般，毫不泄力地一次次地攻向山敖。
而看似恐怖的凶兽竟也在常念疯狂的攻势下显出了些许疲态，开始喘着粗气绕起了圈子。
这场对抗，他已经确信自己会赢。
可就在这时，变故突至。
另一只山敖竟在众人毫无察觉之时冲向了抱团的同门。
而这畜生还相当机智地选择了最弱的蔡卓然作为突破口，这让原本紧密的队伍霎时间乱成了一团。
而这山敖并没有急于攻击翻滚在旁边的蔡卓然，而是目标明确地扑向了保管芥子囊的同门。
“快躲开！”
眼见那山敖已经将那个同门师弟扑倒，常念立刻抛出自己的佩剑，随手起了个术法让剑直直刺向了那个突袭的山敖。
剑身几乎是瞬间就没入了那山敖的肩颈部位。
然而那山敖只是被剑撞得晃了一下，接着便低嚎着咬住了眼前人的胸腹，并发狠晃动着头部，撕咬起来。
“不要！”
常念控制着剑身用力往山敖的身体深入，可是碍于它本身骨头的坚硬，剑身并没有继续对它造成伤害。
就在此时，方才已经战得疲惫的山敖也重新发起了攻势，扑向了常念的背部。
为了自保，常念只能矮身一滚，从山敖的身下躲了过去，随即又抽出匕首，纵身一跃刺向了山敖的后背。
可匕首对于这么庞大的凶兽造成的伤害简直是微乎其微，它轻易就将常念甩下了自己的背后，接着挥动粗重的尾巴，将常念打落在地。
尽管这头山敖已经和常念缠斗了许久，耗费了不少力气，也留下了很多伤痕，可眼见着跟自己对抗的这个小小人类倒在地上，它的嗜杀本性立刻盖过了身体上的酸痛与疲软。
只见山敖转身跃起，厚重的爪子按在了常念的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利爪伸出，轻易便刺破了常念的衣服，扎进了他的血肉之中。
“呃……”
常念能感受到身体中迅猛冲撞的血液，它们正从受伤的内脏渗出，一路涌上喉头，最后经由他的唇齿逃逸，令他看起来十分狼狈。
远处混乱的人群忽然一阵哗然。
常念偏头一望，看见了那个扁青色的身影。
如同初见时一般，裴若生总在危急之际出现，仿若天降神兵，让人不由得心安。
尽管眼前的山敖已经凑近过来，带着浊气的鼻息已经扑在了他的脸上，他也不觉得害怕了。
可是……
在常念渐渐暗淡的视线里，裴若生只是朝他看了一眼，便毅然决然转身去救那个同门去了。
“师尊……你看看我呀……”
巨大的失落混着凶兽的气息将常念紧紧裹挟其中，他不知哪里来的委屈，浑身彻骨的疼痛竟也压不住鼻酸的感觉。
——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师尊的背影了吧。
这是他在昏过去之前，心里唯一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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