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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虚惊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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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学校广场连排的集市上挂着的小彩灯一一亮起来。
纪观澜和封星然来得早,想特意赶在人流多起来之前逛一逛。
爱热闹的人不少,即便早了一些,场地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月亮逐渐升起来,一路走一路看,场地虽大,人越来越多,逛着逛着偶尔会碰见一些同系的同学,大家互相打个招呼便错开继续往前去了。
相熟的碰上了,不讨喜的也凑过来了。
纪观澜和封星然一路看过去,在一处卖棉花糖的摊子前停住了。
看着五颜六色的棉花糖,封星然也想试试。
两人顺着人流去排队,不远处突然有一个打扮新潮的男生在一堆男男女女的簇拥下走了过来,瞧见纪观澜后,眼睛一亮便扬手准备打招呼。
“纪——”
纪观澜背对着对方,没瞧见,封星然可是一眼便瞅见了,棉花糖不要了,连忙拉着纪观澜溜之大吉:“快走快走!”
纪观澜不解:“怎么了?”
“陈易啊,陈易来了。”封星然拉着纪观澜在人群里穿梭,头也不回地急切道。
闻言,纪观澜脸色变了变,身后隐约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纪观澜仿若无闻,跟着封星然快速离开。
封星然只顾埋头往前,想着甩掉跟在后面的人,却没意识到路线越来越偏,等纪观澜让他停下来时,讨厌鬼被甩掉了,保镖也被甩掉了。
他俩跑到了篮球场附近,以往这边总是很热闹,不少打球的人。今晚学校搞活动,大家都聚到了别处,偌大的场地里看不见人影。
纪观澜和封星然站在篮球场的围栏边,另一侧是一片树林。路灯不是很亮,他两要是稍微再靠近树林一些几乎要被黑暗吞噬。
封星然左右看了看,意识到不对,低呼了一声“不好”,连忙拿出手机联系保镖。
因为不想太引人注目,所以今晚跟来的保镖全按他的要求换上了便装,隐藏在人群里跟着他们。只是逛一逛学校的集市而已,要是一水的黑衣保镖跟在身后,什么兴致都没了。
“都怪那个家伙,明明就是个海王,还要装情圣来骚扰你!”封星然一边划着手机一边嘟囔。
纪观澜没说话,封星然觉得不对劲,正准备抬头问怎么了,突然手腕被拽住,纪观澜一把将他拉到了身后。
封星然堪堪站稳,就见纪观澜朝一旁的树林厉声道:“谁在那!出来!”
封星然神经绷了起来,这会儿就他们两个人,要是有人搞突袭,那不就完蛋了?!
他连忙将定位发给了保镖,让他们赶紧过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树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一会儿,还真有个人从一棵树后面现身,拨开低矮的灌木丛走了过来。
看身形是个男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封星然平时哪见过这种人,一眼就想起来了这是当初在KTV附近见过的沈琮!
封星然咽了咽口水,一会儿看看纪观澜,一会儿看看沈琮,来来回回的,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蹙着眉急得不得了。
纪观澜拍了拍封星然的手臂,示意他冷静。
隔着几百米已经能闻到酒臭味了,随着沈琮越来越近,臭味越发明显,要不是待会儿可能会耽误跑路,封星然都想用双手捂着鼻子了!
沈琮在百米开外的地方站定,纪观澜看着这个越发邋遢的男人,神情奇异地平静。
几个月不见,沈琮已经瘦脱相了,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胡子拉碴的,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一缕一缕地垂到了肩膀,好像随时会招来苍蝇。
身上也不知是在哪里捡来的一件黑色大夹克,没有破洞,但是挂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极其不合身,怎么都看不出当初那个浪荡公子模样。
也是,沾了那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
纪观澜看着沈琮的同时,他也站在原地打量着纪观澜,浑浊露骨的眼神将纪观澜上上下下扫了好几遍,好半晌才讥笑着开口:“看来你在秦家过得不错。”
纪观澜没接话,他注意到了,沈琮虽然一身脏污,但神情却是难得的清醒。
沈琮不在意纪观澜对他的敌意,伸出双手抖了抖:“别害怕,我今天来没有恶意。”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纪观澜护着封星然,用余光打量四周,打算找准时机逃离这里,虽然眼下只有沈琮一人,但谁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后手。
“给我钱。”
难得清醒的沈琮知道他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原本打算速战速决的他此刻看着越发耀眼的纪观澜,一开始只想要钱的心瞬间扭曲!
这个人原本是属于他的!
沈琮握紧了拳头,盯着纪观澜道,“或者你跟我走。”
“你做梦!”即便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但纪观澜还是忍不住动怒。
“做梦?!郁邵岑那老东西当初可是把你卖给我了!卖!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你现在真是长能耐了,敢和我顶嘴!”
沈琮就像个炮仗,一点就炸,瞬间暴露本性,冲着纪观澜咆哮。
害怕纪观澜失去理智,封星然死死拽着他的衣角,小声道:“阿澜你冷静,保镖马上就来了。”
纪观澜默不作声地点头,沈琮现在就是一条疯狗,说出口的话他一句都不相信。且不论沈琮曾经私下里和郁邵岑做了什么交易,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当初秦肇把离婚证给他,告诉他事情都处理好了,他和沈琮没关系了,那就是真的。
他只相信秦肇。
咆哮完的沈琮见纪观澜不搭腔,慢慢冷静下来:“当初我把你接到沈家没少花钱,于情于理,你都该把钱还给我。”
纪观澜毫不留情地反驳:“我可没收过你的钱,谁收的你去找谁要。”
沈琮冷笑着啐了一口:“不要不识好歹,我现在只是要点钱而已,他们要的可是你的命!秦肇以为防住我就可以了,真是可笑,你们连谁是敌人都分不清!”
“他们是谁?”纪观澜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
“少废话!”沈琮耐心告罄,从口袋里抽出一条十多公分的玻璃片,“我最后再说一遍,把钱给我!”
纪观澜知道沈琮清醒的时间不会很长,眼见他双手颤抖,眼神飘忽,纪观澜当机立断:“我没有!”
“少忽悠人,秦肇,郁蓝,还有你身后的,哪个是会缺钱的?!”沈琮的声音高低起伏,神情逐渐变得癫狂。
“那也是他们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倒是你,当初也是人模狗样的,看看你现在这个乞丐样子,连一身干净衣服都穿不起,说出去谁敢相信你是沈家人。你有这时间来找我,难道不应该去找把你带上歧路的人?”
纪观澜边说边把手放在身后摆了摆,示意封星然等会儿躲开一些。
嘲讽的话就像刀子,一刀刀扎在沈琮身上!
沈琮浑身颤抖,猛地提了一口气,握着玻璃片冲了过来:“闭嘴!”
纪观澜早就做好了准备,故意激怒沈琮只为等这一刻。
算准时机,纪观澜迎面冲上去一个侧身抬腿飞踢,一脚将人踹出去老远。
虽然只有一脚,但纪观澜打心底感到痛快,当初被这个狗男人发狠打了那么久,如今终于有了足够的还手能力,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琮落地滚了几圈后,吐出一口血水。
他颤巍巍地爬起来,浑浊的眼睛盯着纪观澜,带着不甘和怒火。然而脚步声越来越近,再怎么不甘,他也只能捂着腹部快速消失在树林里。
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封星然只当是保镖们赶了过来,也没仔细看。他朝四周看了看,拉着纪观澜的袖子道:“好像一直有人在盯着我们看。”
纪观澜一怔,还未有反应,就听远处传来一声怒喝:“封星然!”
两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封贺裹挟着怒气而来!
封星然缩了缩脖子,知道是他乱跑让封贺担心了,正打算开口认错,却被封贺的声音盖了过去。
“过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真的想让我把你关起来,再也不能乱跑是吗?”
这话难听,纪观澜听着都有些不适,想帮着解释解释,却被封星然拉住了衣角。
“你凶什么,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封星然反驳着,站在原地没有动。
“很好,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封贺冷笑,保镖告诉他人不见时悬着的心现在还未落下,一时没控制住脾气,在外人面前对着封星然发了火。
封星然也生气,气封贺不问缘由就责怪他,还在这么多人面前。
当下便拔高音量质问封贺:“你不是不想见我吗,现在还来找我做什么?!”
夜色下,封贺的脸色越来越沉,封星然视而不见,不管不顾地大吼:“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想重新找个弟弟?那你现在还来找我做什么?”
“既然不想见我,那你就走开!”
“还是你嫌我烦了,要赶我走?只要你开口,我立马就收拾行李滚蛋!”
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这段时间被封贺冷漠地晾着封星然实在是受够了!
他把满腔不满全都发泄了出来,以为自己气势十足,实际上每句话都带着泣音。
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气的,吼完后更是全身直颤,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纪观澜扶着封星然,想要说些什么劝一劝,却见一旁的秦肇对他摇了摇头,脸色也是说不出的难看。
纪观澜愣在原地,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被吼了一通的封贺偃旗息鼓,沉着脸一言不发,大步上前把封星然扛在肩上转身就走。
封星然的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什么形象都不要了,对着封贺拳打脚踢。
“你放开我!混蛋,是你先不要我的!你放手!你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你了!”
封贺不喜欢听什么,封星然就喊什么,嗓子劈了也不在意。
保镖眼观鼻鼻观心地候在车边,早早地把车门打开等着了。
封贺一上车便立马关门离开。
封星然的喊叫声被车门阻挡,没一会儿,便彻底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