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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尼格罗尼 ...

  •   Tip:
      漫画动画设定杂糅/捏造过去/ooc/原作向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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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ummary:杜松子酒,苦橙,我与你。

      她亲过来的时候,他本想避开,却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他们纠缠在一起。
      他用目光描摹斑斓的痕迹。那些爱,信仰啊,苦难与救赎,这会好像都远去了。他想得很多,面上冷而静,伸手想拥住她,却也心有怨怼,不去看她的眼睛,捏住她肩膀的指尖几乎掐进光洁的皮肤。她抬手顺了顺他的汗湿的发。
      *
      厄流区出身的孩子总是早熟,耳濡目染也好,投身淤泥也罢,人为了活下去总得放弃一些东西。
      这里是宇宙的垃圾场,鼠群的温床。
      卡米尔直到现在还记得,很多年以前——追随大哥之前的日子好像隔了很久很久,那时母亲早已缠绵病榻,他也很小,头顶刚过高高的饭桌。没人知道为什么雷王星皇族要隐姓埋名藏匿在这生活,他没问,母亲也没说,沉默地任由贫苦和虚弱裹挟了他们。
      混乱的秩序根本不适合养育孩子,他有回买药回家,看见面熟的女人正蹲在路口边捡地上的硬币,这里堆放着大大小小的废弃集装箱,拥拥挤挤的,只给后面的巷子留出一个半人高的小门,这是她的家。窄巷潮且暗,靠近时能闻到刺鼻的霉灰和浓烈的腥膻气味。
      女人披着街边揽客的女人们常穿的轻薄短裳,露出崭新纱布一样惨白的嶙峋臂膀,薄薄一层皮熨帖地裹着骨架,她把已经捏在手心的钱一个个拿出来搓掉上面的污泥,吹了吹,快速塞进短裙的内袋里。
      “呀,卡米尔!”她不经意抬头时瞟到了贴墙走的卡米尔,钱也不捡了,笑容灿烂地绽放,脸上*还带着鞋印,“快过来,快过来!”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便看到女人像出笼的乳燕般蹦蹦跳跳地小跑过来,“快来!”她把手快速在裙摆上蹭了蹭,拢着他空荡荡的手轻轻往回拉,他就沉默地任由女人牵着他一路走到巷口。
      “等我一下。”她说。
      于是他安安分分站在门口,把脸埋在灰扑扑的围巾里。
      厄流区是没有晴天的,
      雷王星特殊的引力场和环绕的小行星带让这个国家的天气总是阴暗且电闪雷鸣,碎裂的地块漂浮在环星轨道上。
      雷鸣。卡米尔默念这两个字。王族在受封正式姓名前均使用乳名,骄傲如母亲自然早早想好了为他赐予何名,“冰合如镜平,冰断如雷鸣。”鸣,啸也;昆山玉碎者唳,尖泣若奔雷嗥啼。
      他会像轰雷一般只留余音吗。
      闪烁的星空,团状的尘埃和颗粒混杂了角落里的混纺布料躺在粘稠不动的沉闷空气里。小巷不深,一能望见面前砌得歪歪扭扭的墙壁,挤在坍塌的房屋之间,上面卡着一块生锈的铁皮,似乎是从附近的废弃工地上偷来的。这里没有灯,唯一的光源就是半人高的出口,此刻被卡米尔挡住大半光线,灰扑扑的家就显得更加窘迫了。
      钱币在衣带里碰撞摩擦的声愈来愈近,他转头望见女人边走边拨开乱蓬蓬的刘海,露出厚重额发下苍白的脸,另半边脸肿得发紫,或许之前被游窜在街头巷尾的混混找过麻烦,卡米尔默默盯着她削尖的下巴瞧,干瘪发白的嘴唇和她的声音衰弱如迟暮的老人。
      ……是糖。
      他无措地捧着盛在手心的这捧糖果,亮晶晶的廉价糖纸裹着一粒一粒浓郁的甜味,是外面的世界里陈列在商店橱窗后最廉价的那种,常常被用来作赠品的小玩意。他不是没吃过。家里的境况并没有拮据到给偶尔馋嘴的孩子买些点心零食,比起糖果他更喜欢绵软的蛋糕,女人显然不知道。他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送你的。你收着吧,收着啊。她像是早有预料,在他想出推拒的话前用一句话堵死了他的动作。
      “谢谢你上个月帮了我。”她笑着说,“你,你的妈妈,你们是好人。”这是我微不足道的,感激的心意。
      卡米尔是个好孩子。她蹲下来,视线和他齐平,看着他的眼睛。
      可那是需要报答的事吗?卡米尔不知道说什么,崭新的药品缩在他怀里,其实里面也有能给女人外敷的伤药,他没有拿出来。
      女人红色的裙摆蹭到地上。他注意到她一直穿着红色的衣服。
      软绵绵的、轻佻的、秾艳的,像绽开的血。
      没人知道女人叫什么名字。
      只知道,人人仿佛都很鄙夷她。
      每当她离开那暗巷,走到白日朗朗的街上。独身的人就心照不宣地散开去,男人们则上下打量她单薄的身体远远调笑。
      她是被情人用一千个硬币的价格卖到这的傻姑娘。
      “哎,女孩呀,不要被突如其来的希望诱惑啊。”
      她坐在路边用故乡的方言来来回唱自创的小调,有时有男人遮遮掩掩过来问价,更多时候是找茬:“去。去!”她胆子很大似的甩着胳膊驱赶,对面往往不做纠缠。自从前几年风头无两的集团骤然溃散,旗下的□□窝点自然什么都没剩,幸运逃出却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们从一个地狱到了另一个地狱——她们变成了依附大大小小的势力生存的暗娼。
      招惹背后的鬣狗可不是个好主意。男人说服自己。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至少对于卡米尔是这样,厄流区的天空日复一日看得到尽头,他看到女人缩在一堆建材下面消毒伤口——似乎是刀剑砍来时挡了一下,力道很重,深可见骨,她撕下衣摆的布料,把外翻的皮肉小心且快速地包扎,没有一点声音。她顿了一下,视线朝这刺过来——
      小孩子后退一步,收回了视线。我马上就走。他解释。
      不是的。她缓慢摇头,提出自己的要求。
      如果你肯,你能到高处看看附近有没有人过来吗?他是冲我来的,他受了很严重的伤,他快死了。
      卡米尔看了眼躺在她脚边的匕首,点头。
      一切都很顺利。结束后她跪在尸体边上,用匕首一点一点割下男人的头。卡米尔见过大人处理整只的魔兽和动物,拨开血淋淋的毛皮,分离整根脊椎,抽出时带着碎肉。脊椎实在是个算不上坚硬的地方,屠夫剁骨头必要一刀砍下,否则骨渣四溅,切口也不平整,脊椎是个少见的例外,一块一块的脊椎骨头精密地拼合,然后被人用力用匕首撬开。
      死人的眼睛是闭上的。
      女人抓住男人短短的发,把头颅拎起,脖子的截面坑坑洼洼像是被虫鼠噬咬过。
      自那之后,卡米尔拜访女人家的时候,都能在柜子里看见那块骨。
      女人不喜欢被人叫女人,他说卡米尔要叫他姐姐。
      “叫阿姨也可以。”她轻巧地说自己流产过,如果生下来估计和卡米尔一样大。
      卡米尔摸不准这是不是在开玩笑,他最后还是叫了她姐姐,她颇觉可惜地叹气。
      云朵藏进梦里,卡米尔钻进箱子里。
      女人的声音又沙又哑,每一次深呼吸咳嗽都像哭泣。
      吱呀作响的床,赤裸的身体,石楠花的馥郁味道。
      每个夜晚都是新婚之夜与崭新的丈夫。
      他的牙齿在发抖,蓝色的眼睛倒映出陌生的手指攀上皮肤时白花花的影子,仿佛有什么湿滑的肉块搅着温热的血从头淋到肩膀,粗糙舌苔的蚌肉从后颈滑到尾骨,传来舔舐时头皮发麻粘嗒嗒的水声。
      年轻的、年长的、年老的,不同的男人们。数不清的陌生的手抓着短发把他摁进水里。
      他也几乎要溺死在那片腥膻的海里。
      卡米尔从箱子里爬出来,听见蚊虫嗡嗡,膻味浓重。他心里有数,但看到地板上咯咯笑着的女人,还是吓到了。那里不是躺着个尸体,而是一滩泥浆。
      他想吐。
      男孩第一次杀人,手很不稳,捅了好几次才把刀片准确无误扎进心脏,他回忆着女人杀人的样子割下了尸体的头。杀过人的手很稳,只一下便切菜似得剁下了她的头。自此死于他手的亡魂时刻围绕身旁,要叫他记得自己的罪业。
      手染鲜血的人永远不需要原谅。
      他“哇”地吐出来,蒙尘的玻璃映出沾血的一角围巾。
      *
      她看到了雪。
      白色的,纯洁的,美丽的雪。故乡的雪。
      冰岛星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大大小小的陆地浮在冰原上,千千万万年披着不化的积雪。
      似乎自然崇拜总是先从恐惧开始的。遨游大海的人鱼远离干燥的陆地,从事原始采集的人类警惕黑夜中危机四伏的猛兽毒蛇,生活在寒冷国度人们同样抱持了与冰雪相关自然现象的敬畏,并以此奠基了诸多社会现象。
      比如尚白,比如信任权威。
      最开始是族群。
      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为了在危难来临时保存最大的生机,人群让渡了权力——选出令多数人信服的一个或几个代表,将领袖的威严穿戴其上。从此人不再是人。领袖不会成为人,他们脱离了常人的喜怒哀乐,他们为保障所有人的生活而活,不懂人心的王无法服众,不懂自己的领袖却可以。
      羊群的领头羊,虎鲸们的大家长;一地之主,星球的无冕之王。圣女就是这样的存在。她们聆听神音,传达神意,指引圣山一族去向平安繁荣的未来。
      “光荣啊,骄傲的圣山,
      “裁决之光庇佑绵长;
      “光荣啊,智慧的圣山,
      “虔诚的民族永远屹立不倒,
      “过去,现在,未来,都一样!”
      神爱人,神爱我们。安莉洁合上手掌祈祷。
      圣女殿下,请给予我们指引;圣女大人,您聆听到了怎样的神音?
      圣女……圣女……圣女……
      无数的人,无数的民众围绕跪拜在她的膝下。
      ——伟大的裁决神使啊,高贵的圣女啊,您统御足下就如牧人驱使愚昧的羔羊,
      我们做出祭祀的姿态将您捧上高台,你无可比拟,你即唯一。
      至高无上之人,被皈依的神谕的使徒,我也将成为你骨血的一部分。
      统治我,领导我。
      这是神爱你的方式,也是我们爱你的方式。
      安莉洁对此感到迷茫。
      诚然,圣女能够听到他人的心声。
      “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吗。”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没有否认的念头。
      对于大祭司来说,她要表现得怎样才好呢。
      每个人的心中都倒映出不一样的世界。
      一样的心脏,不一样的语言。
      情绪是有色彩的,心是可以说话的。
      或许总有一日,她会为此驻足。
      卡米尔尊崇他的兄长。
      安莉洁在人群蜂拥的心声中找到了他。
      天空,萤火,美丽的烛光。
      他是脱离了人群的存在。湛蓝色的眼珠像少女故乡的天幕。她能听到他对她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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