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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   进到胥康的寝殿里,没见他人,倒是意外见到了站立那里的魏太医。

      魏太医向柳烟钰行了礼。

      柳烟钰毕竟是双身子,虽孕吐症状不明显,但容易疲倦。从她的寝宫走到这里,凝儿无所觉,她却已经感觉乏力。
      坐到桌旁,稍微一缓,她问道:“太子呢?”
      魏太医:“殿下去了偏殿,一会儿便回。”

      还真是忙。

      “那正好,我有事要请教魏太医。太子最近都用了什么药,麻烦说与我听。”
      魏太医不敢怠慢,把胥康最近用药仔仔细细报上来。
      如她所料,该用的药基本都用上了。

      “那太子身体状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
      魏太医知道胥康向皇上承诺一个月内痊愈,他心里比谁都急,他现在是太子身边的人,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太子早早康复。
      可效果甚微。

      他甚是沮丧地说道:“到现在为止,太子身上的其他病症已全部治愈,唯有隐疾,依旧。”

      柳烟钰:“那,太子身体可有异样?”
      魏太医:“……”
      他没听懂柳烟钰要问什么。

      “我是说,”柳烟钰思虑着准确的措词,“太子那处,除了不举之外,有无其他异常?比方有无外力伤,或者红肿或者其他异状。”

      得对症下药才行。

      魏太医悄悄打量了眼前的太子妃一眼。
      问这些话时,她目光澄明,面色一派坦荡,仿佛她问得并不是什么隐秘之事,就只是某种简单的问题而已。
      他不由肃然起敬。
      身为医者,这是必然的本分。

      他老实回答:“臣想看,但太子不允,所以未曾亲眼见过。太子说他自己看过了,与以前一样,除了不举之外,没有其他异常。”

      柳烟钰转向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曾泽安,继续求证:“确定?”

      曾泽安瞠目结舌,眼前的太子妃一再刷新他对女子的认知。
      不怕死,敢跟太子较真,还敢问……
      他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柳烟钰表情探究地看着他,等他一句准话。

      曾泽安无奈道:“太子不喜人近身,自六岁起,除洗发外,沐浴全是自己,泽安不能确定。”
      “你是近侍,竟没看过太子身体?”
      “看是看过,”曾泽安身上开始冒汗,他不确定可不可以说得如此详细,可柳烟钰一直追问,他只好说道,“一向是泽安递上里衣,太子穿上后,泽安再负责其他的。”

      “除了你之外,可还有人侍候过太子更衣?”
      “这——”
      曾泽安正内心惶然,一道颀长的影子踱步进来。

      瞥到胥康黑沉了几分的脸色,曾泽安及时地闭上嘴。

      本尊出现,柳烟钰收回目光,她起身行礼:“烟钰见过殿下。”
      胥康没有任何表情,径直走到榻前,微一侧身坐了上去。
      魏太医想上前诊脉。
      胥康抬手,“今晚不用诊脉,魏太医请回吧。”

      他瞥眼屋内其他人,“除了太子妃,都出去。”
      曾泽安呆了一瞬,从善入流地退了出去。
      凝儿每回见到胥康,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她不放心地看了眼柳烟钰,心绪复杂地往外走。

      烛光摇曳。
      屋内一片静谧。
      胥康不言声,自顾脱下外袍,仅着宽松的白色里衣,在床上半躺着。

      就这样开始了?
      柳烟钰拿着针灸包来到床榻前,将针灸包摊开放到床榻里侧,看了眼他的身体,“烦请殿下趴着吧。”

      胥康躺姿明显是维持昨天的样子。
      刻意露出脚踝部分,小腹处衣服也已经被他撩起,关元穴妥妥露在外面。

      他自昨晚起便郁结于心,刚才听到她打听自己的私隐,闷气更甚。

      曾泽安说得没错,他不喜别人近身。
      连侍候沐浴这样的事,自六岁起便不再假手他人。
      这样私隐的事情,柳烟钰身为女子,问起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他配合式地摆好姿势,她又命令他趴着?

      他气结,脸色瞬间青了。
      眸色不善的扫望始作俑者的脸。
      她面色如常,不像是跟他有意作对的样子。

      她正低垂着头,旁若无人般,眼神落在他的腰上。
      像看什么物件一样,继续打量他的身体。
      他使劲地闭了下眼。
      简直快被眼前的女人给气疯了。

      在人心险恶的皇宫里长大,他早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喜怒不形于色,可自从娶了太子妃,他却每每失态。

      他安静不动,慢慢调理自己的呼吸。
      想用强大的克制力找回昔日从容的自己。

      柳烟钰光顾着研究他的身体,没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
      等了会儿,他没有翻身,她以为胥康没听清,遂重复了遍:“殿下,今晚先针灸的穴位在背部。”
      怕他不明白,她淡淡解释:“今晚多针灸几个穴位,先针灸背部,再针灸昨日那几个穴位。”
      先后顺序由她说了算。

      他重重翻了个身。

      翻身后,衣服下摆便覆住了他的腰腹处。
      柳烟钰使劲往上一撩,他整个背便裸露在空气中。
      衣服很宽松,她撩开时没费什么劲。

      他的背宽阔结实,像一副充满力量的画卷。肩胛骨和脊柱之间的线条流畅清晰,俊美刚毅。

      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的背,柳烟钰的眼眸里慢慢溢出无法抑制的喜悦,她眉眼弯弯,笑容如花般绽放。

      她纤手抬起,准备去拿放在里侧的银针,行至半途,她眼睛突然亮了下,手在空中转了个方向,缓缓落到了胥康的颈间。

      俯趴着的胥康,似倦怠了的雄狮,双手撑在颚下,眼睛似闭未闭的。
      后颈突然传来陌生的触感,软软的,凉凉的,他唰地掀开眼帘,像是被人点了穴道,浑身僵住。
      黝深的黑瞳里染上浓浓的绯色。

      沉默便代表着默许。
      柳烟钰眼睛里闪过一抹喜色,以手作尺,自颈向下丈量至腰间,在腰间停留片刻,拇指指腹摁在腰椎中心,食指指腹上下左右像画圆似地点了一圈。点完,她四指并拢,分别在胥康背部左右两侧摸索了遍。

      摸完,她意犹未尽地看了两眼,这才把他的衣服往下一拽,仅露出腰间往上很窄的部分,找到肾俞穴和命门穴,分别施下几针。

      施针后,她感觉些许疲惫,兀自拉过把椅子,坐在床榻跟前,正对着他针灸的地方,看得出神。

      针灸最要紧的便是穴位精准。
      要想穴位精准,光抱着医书看很难做到。
      纸上谈兵十次,不如实战一次。

      她初学针灸时先以自己为“人体样子”,摸索各种穴位,可自己作样毕竟有局限性,后来她便央求师姐,软磨硬泡,师姐才肯做她的“人体样子”,她针灸技艺精进很快。

      不曾见识过真正的男子身体,她还挺遗憾的,在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想要了解男子身上的穴位,对她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上天竟然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
      千载难逢。
      美不胜收!

      她表情淡定自然,但一双眸子却亮亮的,似星星般璀璨夺目。

      趴在榻上的胥康则就不同了,那双盯着玉枕的眼睛里差点冒出火星子。

      一开始柳烟钰在他背上丈量来摸索去,他不是很清楚她的意图,只以为是针灸前必要的流程。
      可当她鼓捣完帮他把衣服拉下去接着开始施针之后,他算是彻底晓悟过来。
      敢情她真拿自己当了“人体样子”。

      统共打算针灸两个穴位,她却把他后背摸索遍了。
      而且是自作主张,连招呼不带打的。
      胥康只觉得五脏六腑全被塞满了毛絮。
      上不来气,说不了话。

      她这不是来给他治病,她这是准备把他往西天送。

      针完背部,柳烟钰让胥康翻身。
      这次胥康翻得非常痛快。
      翻过来后,柳烟钰刻意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是平躺着的,脑袋枕在枕头上,双目阖紧,像是要入睡的样子。

      刚才没忍住,上了手。柳烟钰内心多少虚点。看他昏昏欲睡,她内心大松了一口气。

      她抓紧时间下针。
      下好后,安安静静坐在一旁。
      时间一到,她麻溜收针。

      下一瞬,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随着门响,床榻上的胥康睁开了眼睛。
      他一点儿没睡,阖着眼睛半天,打算等她施完针甩她个凌厉的眼神或者说句什么点点她,免得她下次还这么放肆。
      可她溜得未免也太快了些。

      都不给他机会!

      柳烟钰在院子里碰着曾泽安,好心提醒:“太子已经睡了,你进去时小心些,别惊扰了他。”
      曾泽安表情狐疑,但还是依言放轻了脚步。

      可那个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小坐着的是谁?

      他哭笑不得,“殿下,太子妃还以为您睡着了。”
      胥康声音闷闷的,“那是她以为。”
      “太子妃能坚持不睡,这么晚了还来为殿下针灸,也算有心了。”曾泽安小心问道,“这次落胎不成,殿下是不是还得筹谋下次?”

      决定弃之,就得行动。

      “太子妃不是挺有主意么,不用管她,让她自己看着办。”胥康心烦意乱,“大不了一尸两命!”

      这不是气话么?
      曾泽安觉得今日的太子与往常不太一样,似乎有些躁郁了。
      他心思转圜,知道是谁牵动了太子的情绪。

      他轻声道:“皇后那边来了好几波人,意在打听太子妃腹中的胎儿倒底是不是您的。泽安认为殿下弃掉胎儿的决断是对的。当初认下,是给皇后一击,同时给皇上吃了颗定心丸。现在弃之,是防备将来皇后娘娘拿孩子做文章。”

      万一太子隐疾不能治愈,另想个稳妥的法子就是。直接从柳烟钰这里借腹,太过冒险。

      “皇后那边发现什么了吗?”
      “那倒没有。但皇后那边对这个孩子存疑,我们还是得小心着些。”
      皇后一日不消除怀疑,他们这心就得提着,曾泽安希望早日落胎,这样大家都安稳。可太子那股子躁郁劲上来,大有破釜沉舟的意思。

      他得劝慰着。

      *

      柳烟钰最近贪睡,不知不觉又睡到日上三竿。
      外头秋高气爽,天高云淡。
      是个好天气。

      她正琢磨着干什么好,寝殿里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玉姑姑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
      “太子妃,皇后娘娘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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