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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庭院深深 ...

  •   到了府,管家耿彦出来相迎。这耿彦本是一举子,然屡试不中,用尽了盘缠只得委身府中,荧惑父亲独孤宏欣赏他的儒雅之气,又见他办事慎重沉稳,拿捏得当,当家后便拔擢为管家,这一干便是二十年,当年荧惑四岁离家时,他虽比父亲年长,但保养得当,身材颀长,面容俊朗,然十年后再见竟是面黄饥瘦,人如枯骨,只剩双眼睛射出灼灼精光,青色长衫披在身上,仿若骷髅架着件寿衣,荧惑心中大为不解:好端端的怎么成了这副人不人不鬼的模样?
      耿彦嘱下人安置好了细软,把荧惑迎进了景轩,屋里跪了几个侍婢,其中一个着湖绿色外衫的竟然是锦绣。锦绣是母亲的陪嫁丫鬟,荧惑出生时全府上下无人愿管,及笄之年的锦绣携着嗷嗷待哺的荧惑在这举步维艰的府中生存了四年,若是没有锦绣荧惑怕是早已夭折了,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荧惑赶紧把她扶起来,离家时明明求父亲帮她寻觅良人,切莫耽误了桃李之年,她怎么还留在府中,心中疑虑重重。锦绣当然知她心思,悄然附在她耳边说:“之后详谈。”
      耿彦进屋来,眼就一直盯着跟在荧惑身后的秦冕,不知他来历,也不好冒犯,而且也没见着林福的影儿,这会儿得了时机上前道:“二小姐,可见着林福没?而且这位是……”
      “他是林福表亲,在路上林福害了病,就瞩他送我回来,连顶替自己些日子。”
      “那小的就先带他下去熟悉下环境。嗯……二小姐若休息好了,就去给夫人们请个安。”
      荧惑挥挥手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管家一走,荧惑就拉着锦绣往内室去了,遣退了内侍,详谈起来。锦绣瘦了,没了以前的精神,脸色青黑,不时地咳嗽,岁月在脸上留下了明显的刻印。荧惑儿时体弱多病,凌睿乃是当代名儒,对医理自是精通,遂倾囊相授,让她自行调理,多年下来久病成医,虽不能称绝,倒也比一般悬壶济世者强上不少,于是伸手把了寸关尺三脉。
      “小姐,别诊了,没治的是痨病。”锦绣笑得云淡风轻,荧惑心里是生生的疼,抚着那双粗糙的手,从脉相来看没错,拖着这样的身体,以她的情况来看现在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怕是没有人家会要个一只脚已经进棺材的人,留在府中已然是万幸了。
      “爷很关照我,若非如此,怕是没缘见小姐了。”荧惑清楚,爹定是命人照顾锦绣,可本都是伺候人的,哪有下人伺候下人的理儿,定是阳奉阴违的多。锦绣这身子她虽不能根治,可只要好生调理,还可托些日子。
      “小姐这十年在哪位亲戚家借住?我多翻打听想托人送些贴身的物品,始终了无音讯。”
      “不是去投什么亲戚,府里钟鸣鼎食爹爹何以让我寄人篱下?”
      “什么?那这十年小姐到底去了何处?”锦绣一急又咳了起来,荧惑抚着她的背道:“你可知凌睿?”
      锦绣思索着喃喃念道:“可是那堪比诸葛言之必中的当代名儒?且将富贵弃如土,换得逍遥尽白头的逍遥居士—凌睿,登堂可操庙算之权,入士可行富国强民之术,偏偏品质洁隽,不纳滓垢,难见容于官场,乃当世第一奇人也。当年宰相周邦再三拜请,却始终拒而不见啊。”锦绣语速迅急,似乎早已烂熟于心了。
      荧惑一奇这样的遣词并不是锦绣能轻易驾驭的:“你怎知道得这般清楚?”那宰相的事连她都不知,说明并非鲜为人知之事,锦绣仅是母亲的一名侍婢何以这般如数家珍。
      “夫人在世时常常提起此人。”锦绣忆起每每夫人说及此人时神色复杂,仿若是爱恨织了张密网紧紧套住了她,挣脱不开,那思绪锦绣看不明也读不透。
      一提及母亲荧惑便没了话,母亲在她的印象里是模糊的,锦绣说母亲笑靥如花、风华绝代,且颇具才情,琴棋书画样样称绝,但这样的说词很难满足她,这些词只能构成了一个躯壳,没有灵魂,她不知道母亲的心性、性情、才情,母亲或许是优雅高贵的;或许是温柔似水的;或许是亲切和蔼的,然而仅仅只是猜测罢了。父亲从不许她提母亲,爹爹伤心她是知道的,从府里旁人听来的又多是一些腹诽之言,师父与母亲似乎颇有渊源,但从她跟着师父的第一天起便不许她再提家中之事了。然而只有一件事她是再清楚不过了,母亲是她害死的!这句话从出生时就萦绕于耳,四年里听了何止百遍,世人皆传她出世时乃有红星破空而下,形如扫帚,拖着长尾在天上划了道赤红的血口,终殒于府中,她虽降世然母亲却难产见红而逝,翌日流言四起,以讹传讹皆说那夜天降晦星,她便是晦星降世,命里含煞带克,刚出生就克死了娘亲,从此往后府里人人视她如瘟疫。
      “小姐提那凌睿干什么?”锦绣的话拔回了荧惑的思绪:“你可记得离去之前那日,府里来了位老人。”
      “可是指导小姐琴技的那位?”
      “正是,他便是我的师父—凌睿。第二日,父亲让我随他离开,云游四海去了,这一去十年那!”
      “小姐从小娇生惯养,爷竟舍得让心头肉在外风餐露宿。”
      “留在府中便是福吗?锦绣你好生糊涂!儿时若不是父亲护着,早让人生吞活剥了去,可父亲朝中事务繁忙,常三五日难得回家,而后也越加力不从心了,咱们的日子遍过得越来越提心吊胆了是不?”
      “话虽如此,可是……”
      荧惑打断她:“没有可是,爹爹是把我送出虎口呀!”忆起父亲那日面上的不舍之情,及鬓边因日夜操劳而早生的华发,面对去留随意的选择她丝毫没有犹豫,毅然随师父离开了。
      “爹爹一直为我操劳,光是堵住悠悠之口就费劲了心力啊!”锦绣还想说什么但咳了一阵断了话题。
      荧惑见她如此颇为心疼取了文房四宝,笔走龙蛇开了张方子,嘱锦绣收好,才舒展了眉头,安心继续说话。
      而后她们详谈了一个时辰,锦绣说了些府里的变迁。荧惑离家时独孤宏乃吏部左侍郎如今已官拜吏部尚书,独孤家是门阀士族,曾祖曾官至宰辅,圣眷优渥,宠命一时,传至此代,人丁稀薄,仅余独孤宏、独孤栎表兄弟二人,一为吏部尚书,一为两广总督,皆身兼要职,执掌权柄,在朝中也算是股肱之臣,门生广布,人脉众多,一呼百应,至此门楣未衰。独孤宏娶有一妻三妾,正妻为长公主之女端静郡主,御赐良缘;三妾分别为韦氏、白氏、凌氏;韦氏乃江南巨贾之女,荧惑离家半年后诞下一子取名独孤翎,虽为庶出但至今仍为独子,自然母凭子贵,在府中颇具分量,且有揽权之心;白氏虽是寒门出身,但书香门第知书达理,诞下长女独孤嫣然,长荧惑仅月余;凌氏乃荧惑生母,即无家世也无背景,来历不明,皆传来于构栏,偏得独宠,夜夜专房,却因生荧惑时难产见红而逝,红颜薄命。由此可见荧惑在府中地位最低,既是庶出又乃次女,多是被人欺凌的。
      一丫鬟在门口唤道:“二小姐,夫人们请?”
      来了,呵呵,荧惑低低一笑,怕是要给她个下马威了,她们还当她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儿吗?是该让这些怨妇们见见世面了。“锦绣,身体还好吗?陪我走一躺。”锦绣觉得她笑得阴沉,笑得她背脊发凉,霎时也感到了小姐长大了,怕是夫人们要吃苦头了。
      一路叫人引到花园来,留心观察,府里生面孔很多,这些年换了不少人,怕是知道旧事的更少了。此时三个夫人们围坐在石桌前正品着茶。
      “荧惑给夫人们请安。”
      端静郡主抬抬手示意她起来;白氏点点头;独独韦氏热情地过来扶她要拉着她座下,俨然一派当家主母的派头,荧惑向来厌恶生人碰触,不着声息地闪开了她伸过来的手,她也没介意,讪笑了一下道:“看这孩子多客气,叫夫人多生份,那是下人叫的,要改口。”这话是笑着说的,里头的玄机大家都听得出来。
      好一句“下人叫的”不着痕迹地让她矮了一头,这若是忍了只怕日后日子难过。
      “您这是怪荧惑离家多年未孝顺您老人家吗?也是这理儿,荧惑就是给您做个下人也是该的,但那也要长幼有序才是,您说是不是呢?”本是面里的意思愣叫荧惑抬了出来,而且一个“老人家”暗损了她一把,最后还拿嫡妻的帽子来压她,扳回一筹,还略有小胜,着实回得妙,旁边一些阅历浅的丫头都不禁笑出了声,稍有心机的丫头却都看出这二小姐不好惹来了。
      这句一出,韦氏面上一红马上开口道:“瞧我这嘴,说话没个分寸,想到哪就说到哪,你可千万别介意。”只好生生收回自己的话,笑赔不是。荧惑瞧见她悄悄攥紧了拳头,怕是这梁子结上了,早晚要杠上的,不在乎这一刻。
      之后众人坐在一起闲聊了几句,大夫人开口道:“进家多久了?”
      “四个时辰了”
      “是我们喊得急了,未来得及梳洗吗?”
      “梳洗过了。”
      “既然在家就不用穿这大氅了吧!倒显得生疏了。”
      “荧惑乃不详之人,还是谨慎为好,请莫要见怪,容忍我小小的任性之举。”
      大夫人也是知道其中缘由的便也不好追究只道:“罢了,你执意如此就依了你的意思吧!有什么需要的就到我房里来支,让丫头们给你送去。”话虽说得谦和,但透着浑然天成的威仪,为人处世不骄不躁,温良贤淑,不愧是皇亲国戚,大家风范,可目光里透着三分冷淡,定是心存芥蒂。
      “谢夫人,不敢劳烦姐姐们。”
      称荧惑跟大夫人攀谈时,白氏跟身边的丫鬟耳语了几句,约么半盏茶的时间那丫鬟又回来了,韦氏插入话题开口道:“前些日子我寻了些新鲜玩艺,拿出来让大家解解闷儿。”说着拍了拍手,上来一个茶师,手里提着个龙头铜壶,顶着两个颤魏魏的红球,这壶颇怪,有个两臂长的直嘴,旁边的丫鬟端着四个盖碗,茶师提着壶,尖尖的嘴离盖碗还有一寸多的时候,开水对准盖碗直射下去,即快又准。看得众人啧啧称奇,白氏颇有得色:“荧惑从小天赋异秉、博闻强识,不如给大家说说此物为何?” 这大帽子一扣,荧惑若不知,就要丢脸了。
      见此物一出,荧惑就料到有这一招了,整了整衣服上不存在的皱,从容地笑道:“白姨娘好本事,请的来这蜀川的茶师给大家沏这一碗地道的八宝茶,可惜了这师傅虽好但不是顶级,不会来上一手苏秦背剑或反弹琵琶的绝技,美中不足啊!如若我没记错的话,盖碗里按顺序应放入冰糖、罗汉果、花旗参、甘草、枸杞、红枣、葡萄干,最后用茉莉花茶盖住配料,再放上两朵菊花,沸水冲泡,茶汤碧绿,入口有淡淡清香,幽致雅静,使人心旷神怡。在西域也有此茶,略带不同的是他们以茶叶为底,参有冰糖、枸杞、红枣、核桃、桂圆、芝麻、葡萄干、苹果片等,喝起来香甜可口并有滋阴润肺、清咽润喉之功效。这八宝茶妙就妙在每口茶汤的味道皆不同,实是因每种配料在不同时段释放滋味罢了,这位师傅我可有言错?”
      那茶师惊奇地瞪圆了眼:“小姐可是蜀川人士?”
      “我是在这宅子里生的。”
      话是对着茶师说的,目光却笑看着白氏,只见她银牙暗咬,目光里妒恨多于羞怒。
      “大家兴致虽高但天色晚了,还是散了休息吧!来人带这位师傅下去打赏。”说完端静郡主就率先起身走了,后来众人也不欢而散了。
      回景轩的路上,有个少女闭眼假寐环胸抱剑,斜依在一颗老榕树下,黑云长发简单地挽了个如意祥云髻,偏插个桃花簪,上套银红剑袖外衫,下着绛红百褶湘裙,足登花状凤羽舄履,艳而不俗,恰到好处地衬出了一股自然健康的活泼气质。见她走进,睁了开眼,一双灵动水眸,含娇带嗔,煞是可爱。只一瞬她拔剑而起,冲着荧惑心口一剑刺来,同行的锦绣吓得尖叫:“大小姐,您这干吗?”说着就要飞身挡在荧惑胸前,却被荧惑一把挡了回去,笑着闭了眼,剑尖停在荧惑身前,和那火红衣裳不相称的仿若冰凌折断般的声音传入耳来:“为何不躲?”
      “你本不会伤我,何须多此一举呢?再说你这一剑就是刺下去,准性未正,偏了我心房半寸,你若真狠心给我一剑,也是要不了命的。”
      她把剑往地上一扔气得跺脚道:“欺人太甚,下次我不会留情,定要了你命。”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后就转身逃走了。
      荧惑有些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苦笑着摇摇头,“被杀的是我,嫣然她为什么说我欺人太甚?”语气甚是无辜。
      “还有心开玩笑哪,可吓死我了,下回记着要躲开,就算有把握,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小姐别再吓锦绣了呀!我这半条命经不起这折腾了。”
      荧惑呵呵一笑,有些自嘲,到是真想让她一剑刺死了,到成全了心愿,不用孤独在这浮世挣扎,一了百了。顺手捡起了嫣然遗落的剑,是把白玉剑,通体莹白,似雪雕成,剑柄上缀着大红如意结,拴了块双蝶白玉,舞起来双蝶翩飞,煞是好看。
      “锦绣,嫣然为何从小就那么恨我?”
      锦绣摇摇头,叹口气,聪明如小姐都不知,何况是她。
      荧惑久未回来,早忘了府里的作息,晚膳前锦绣不舒服先小睡了一会儿,不知何故也未见丫头过来叫她们用膳,荧惑埋在书房也忘了时间,到银河浓淡、华星明灭时才发现过了时辰。找丫鬟搬了房里的湘妃软榻到院子里,侧卧小憩,初春时节,凉风抚面,夹着梅香,扑鼻而来,别有一番情趣。她正兀自陶醉,一黑影从天而降,搅了她雅兴,定睛一看竟是秦冕。
      “小姐被人袭击了?”他用黑巾遮着脸,只露出朗眉星目,着一紧身夜行衣,显出了一副好身材。
      “算不得袭击,姐妹间有点小摩擦。”
      “林福是护院。”
      荧惑挑眉道:“他是护院?”颇为惊讶,“护哪院?”
      “憩园。”
      “是韦氏的园子呀!果然是她。”
      “小姐,尽快把我调到身边来吧!”
      “不急,你先在那站稳脚根,会有用的,这边没事,没人伤得了我的。你且赶紧回去,别落人口实。”她话音刚落人影就没了,来无影去无踪,好俊的身手啊!
      “来人架琴。”下人摆上的竟然是初见师父时扶的“松雪”琴,琴弦上了油,被人精心护理着。随意撩拨,一曲《潇湘水云》从指尖溢出,音色丰富,泛音轻盈清脆,散音深沉浑厚,按音圆润细腻,思绪翻飞忆起了师父颇具玩味地提起儿时初见她的印象:由于天生的聪慧,带了份骄傲,千金的身份多了丝矜贵,看尽了世态炎凉,眼里总透着不食烟火的冷漠。那时的她浑身长满撩刺,扎人得很。当时,师父初来府邸,爹爹让她认其为师,自然是百般不愿、千般不服,她自认琴艺已非比寻常于是提出同师父斗琴,寻思着一会儿送客,却不想一曲《凤凰台上忆吹箫》,指法繁复,技法纯熟,毫无瑕疵,全然不像一个四岁孩子所弹,师父听完只是摇头说她弹得婉如仙乐,然天若有情天亦老,本是含情脉脉,经小姐之手后,别有一番新意。这话说得隐晦,给荧惑留足了面子,却也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在琴艺上的弊端—毫无感情,无情的仿若仙乐,乐由心生,若不注入丝毫的感情,纵使技艺通天,那与一曲琴谱又有何区别?
      骄傲如她也不得不臣服,仅以这一曲就降服了她,从此跟随着师父风餐露宿,天南海北的奔走,开始时只觉得苦,后来却只剩下甜。她尝到了自由的甜美,像风一样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日子,如九天之鹏鸟,自由翱翔,她曾经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永远下去,也许自己就这样侍奉师父终老于山林,却不想师父竟然会赶她走,把那双已经在师父身边生了根的双脚,生生从土里拔除,清理出去,不留一丝烙印。

      次日早起,例行的要去正式请安,独孤宏这几日衙门里赶上吏部的官员考绩忙碌异常,所以干脆宿在衙门也没有回府,所以荧惑只需向夫人们请安。
      到大夫人房里时,内厅出来的贴身丫鬟说是夫人还未醒,叫她在花厅候着,等了两个多时辰还未见人影儿,怕是成心晾着荧惑,最后才姗姗地出来。敬茶时荧惑双膝跪地,双手奉茶,这时匆匆跑来个丫鬟对大夫人耳语了几句后,大夫人就领她走了,对跪在地上的荧惑未置一词,于礼上荧惑是万万不能起来的,直至在那跪了半个时辰端她才幽幽地回来,接过荧惑手上的凉茶,抿了一口,就又进内厅了,其间没对荧惑说一句话。但荧惑看见了,她转身时笑了。一屋子的奴婢没人感支声,起身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扶她,双腿久跪之下气血不舒,一阵酸麻传来禁不住踉跄跌在了门口。
      到韦氏房里时没再多作为难,怕是知道了刚才的事。韦氏还是那样“热情”的拉着她的手坐下,假意亲密,因为身世从小她就讨厌陌生人的碰触,可这会儿也没力气和她纠缠了,躲不开了只好认由着她拉着,之后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荧惑才回去。举步维艰地走到院口,有个从内室出来的丫鬟慌慌张张地撞上了她,看来是个新进府的。
      “对不起,二小姐没伤着吧?”荧惑本就腿软,经她这一幢,差点不稳跌在地上稍有些恼了。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
      “韦夫人,说是刚碰了不洁的东西,要马上沐浴更衣,叫奴婢赶紧去准备。”说完又匆匆忙忙地跑了。
      荧惑听了心里一惊:不洁的东西……嘿嘿,舍我取谁呀!

      到了白氏那倒是客客气气的,“你刚回来,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看你这身边也没有个人照顾着,我这个丫头伶俐,随你回去照顾你起居可好?”
      “白姨娘客气了,我不能夺人所爱呀!还是留下伺候您好,不要跟着我吃苦了。”
      “你莫不是闲她不机灵吗?还是不肯赏我这个脸?”
      “白姨娘严重了。”说是照顾实为监视才对。
      “青荷,你先去二小姐房里候着。”
      “白姨娘……这……”罢了,她是定要在身边插个眼线才会安心,让她插有何不可呢?而且荧惑也无力再与之纠缠了。于是匆匆谢了就退了出来。
      刚回到景轩,荧惑就晕在了门口。锦绣把她扶到床上,躺了会儿,本要去找大夫的,却被转醒的荧惑拦住了,叫她不要张扬。笑话!被欺负了又怎样?以为别人会同情你吗?在这宅子里,没人会写同情这二字,弱肉强食的地方,人家只会笑你懦弱!今天的苦荧惑咬紧了牙根挺了过去,这仇她记下了,他日定将三倍奉还。
      荧惑自己医了腿伤,膝盖肿得不行,身子本就弱,加上之前的旅途劳累,之后几日都缠绵病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庭院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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