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十二章 ...
-
傅炎接到了夏瑜的电话,那边的女人气急败坏,“你耍我?”
而这边的傅炎已经是在陪沈飞回老家的路上,他淡淡地说:“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夏瑜说:“说好了,你离职把位子让给傅东旭,我向外公布我们协议结婚和已经离婚的事儿。可是,我从来没说要公布孩子,公布我和傅东旭的关系。你凭什么这么做?”
傅炎说:“这好像是一些网友自己猜出来的吧?我也没想到舆论会走偏。”
夏瑜顿了一会儿,“不可能,你一定早就知道,这是你计划好的。”
傅炎轻轻地叹气,“真不是我。”又说,“不过,这不是挺好的吗?不正是你最终想要的结果?那天你还哭着说,你想让你儿子有个正常的家庭,想看他得到真正的父爱,哪怕为此付出一些代价。现在,他们可以早一些父子相认了。你甚至可以和父亲商量,要不要结婚,不是正好?”
“放屁。”夏瑜说,“傅东旭和老爷子现在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搞的。老爷子迁怒傅东旭,把他董事局的工作也都停了,傅东旭更是恨我恨得牙痒,根本不听我解释。实际上是你,对不对?最初学生时代的旧新闻就是你自己翻出来的,你假装陷入困境,找我合作,让我对外公开我和你协议婚姻的事,因为只有我说出来是最有可信度的,然后,你再曝光孩子的身世。这每一步都在你的计划之中,每一步都是你策划好的。傅炎,你好卑鄙。不管怎么样,这里牵扯到你爷爷,你父亲,还有你的弟弟!就为了自己和沈飞,你忍心把他们陷入这样的境地?”
傅炎安静了一会儿才说,“这个境地,不是我让他们陷进去的。有些东西,本来就是事实,要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可是……”夏瑜似乎因为这句话联想到了自己,她认为傅炎在说她咎由自取,“可是,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爷子和傅东旭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你能不能帮帮我?”
看得出来,夏瑜是真的很慌张。这份慌张,就和几年前她私自身下孩子,却害怕傅炎不肯放过自己,以至于冲动地做了个不理智的决定的情形十分相似。
她又走投无路了。
傅炎轻轻地笑了笑,很温和地说:“抱歉,我也没能力帮你,我这几天请了假在休息,等回来怎么安排,得看老爷子。可能继续工作,也可能做交接。”
夏瑜算是见识到了傅炎的腹黑和手段,她甚至想破口大骂,“你在装什么?”可她不能,她这时候不能再把傅炎彻底得罪了,她忍着,手都有些颤了。
傅炎继续安慰她,“世事总不能尽如人意的,现在的情况对你也不完全是坏的。你也不想永远得不到一个身份吧?不强制公开,傅东旭肯定是不会给的。”他看到沈飞买完了东西,拎着塑料袋子从车站小超市出来,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直接叫了傅东旭的名字,“不好意思啊,我这边有点事,先挂断了。”
才把手机收起来,沈飞已经三两步走到他旁边坐下来,从塑料袋里翻出口香糖,“我就说,没必要折腾吧?你非要坐公交车,转来转去,眼睛都转花了,现在难受了吧?我刚才打电话问我姐,她说我以前坐的那辆到镇上的车已经停运了,得坐另外一辆,到了镇上以后,就别再转了,他们来接我们。”
傅炎从他伸过来的口香糖包装里抽走一条,“其实还好,就是不认识,有点懵。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出来旅游,我很好奇,你上大学时是怎么回家的,想稍微体验一下。”
提到这个,沈飞说,“那会儿没通高铁,全程坐火车,回家一趟,路上得好几天,夜里有时候睡火车站或者汽车站,夏天还好,热就热点,冬天冻得要死。不过那时候一路都很开心,特别喜欢这种坐在车上或者等车的感觉。确实,就跟旅游一样。”
“我这一路也挺开心的。”
这个车站不大,他们俩坐的位置对着车站入口。
好像是下雨了,这会儿进站的人不少都打着伞,没带伞的人匆匆地跑进来,甩着淋湿的行李和衣服,擦着脸上和头发上的水。
天气预报虽然报了今天有雨,但这天变得还是有点突然。
沈飞坐不住,趁着车还有半个小时到站,又跑去超市那边了,说是再买瓶水。
傅炎又收到夏瑜的电话,这次他没接,连带着另外几个来电也没接。
夏瑜这次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她一向很有野心,也很会把握时机。可她却低估了老爷子的冷漠,她以为傅炎跌下神坛,被迫辞职,老爷子自然而然会让儿子慢慢接手集团,毕竟那是他亲儿子。到时候她在傅东旭那儿就有了功劳。
可老爷子对他儿子的感情,完全不及自己一手创立的企业十分之一。在正事上,他从不讲人情,只看能力。要不是傅炎小时候就极具天赋,他也根本不会把人放在手边亲自培养。
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会对儿子的浪荡和不作为视而不见,对儿孙之间的纠葛也是淡漠无视。
对他而言,人都是存在价值评估的。不给他惹麻烦,顺便让他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他会宠着。一旦生出事端,那就容易沦为弃子。
老爷子何其聪明,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局面,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怎么管得了。如果必须在傅炎和傅东旭之间选其一,他会毫不犹豫地把傅东旭扔出董事局,以表明他的态度。
老爷子确实年纪大了,很多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问秘书,“他还是推脱吗?不回来?”
秘书说:“傅总这次没接电话。”
“那你继续打,然后去查一查,那个男孩子老家的地址。不是快中秋节了吗?我估计他是跟着那孩子回老家了。查到地址,你让徐安亲自走一趟,带着我的诚意,让他……看在集团这么多员工的份上,回来吧。”
“好的,我这就去查。”
那边焦头烂额的时候,傅炎和沈飞已经坐上了一辆城乡公交车。
公交车的前半段路程还算平稳,中间有一段在修路,车轮几次陷在泥潭里,之后便一路颠簸。
傅炎第一次体会了晕车的感觉,下车时他感觉天旋地转,强撑着坐上了来接他们的轿车。
接他们的是沈飞的表姐,普通话带点儿口音,问:“咋样啊?”
“没事儿。”沈飞帮傅炎顺气,幸灾乐祸地说:“早说了让姐姐去市里接咱们,你非要体验一把这个公交,都说了会很颠。我上学的时候就这样,好些年了还是这样。”
表姐说:“这条路已经修了好几次了,隔几年就变这样,没办法,乡镇开发,货车太多了。但得我们还真得感谢这条路,不然运货运不出去。”
傅炎顺了气才和姐姐打招呼,“夏冬姐,你好。”
“你好,你好,哈哈哈。”表姐开着车,憨憨的回应。
这几年,表哥表姐一起搞了林场,最初的资金是沈飞提供的。生意做得还可以,还带动了当地的经济。
也因此,两家人都对沈飞是非常感激的。连带着对傅炎的存在也不好多说什么……
虽然,傅炎从未在他们面前出现过,却时不时地能从沈飞的电话和视频里听闻。对于两个人的关系,大家从最初的震惊、疑惑、抵制,如今已慢慢接受了。
因为之前被癫得太难受,傅炎上了车就一直在昏昏沉沉地睡觉。等到了地方,拉开车门,他更是直接扶着路边的树,吐了出来。
一大家子人听到动静,都从屋里出来,围着他们看。
沈飞有点尴尬的挠挠头。
表哥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房休息。
沈飞把傅炎安置好,出门打水,端回来给他擦脸,擦手,又把水倒了,把毛巾挂到院子里的挂衣绳上晾着。利落地干完这些,他又去厨房找杯子,倒水,打算给傅炎端过去。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子,包括表哥媳妇和表姐老公,都是憨厚、不善言辞的人。他们看着沈飞忙前忙后,一个个搓着手跟在边上,却又不知道怎么帮忙,因为实在猜不到沈飞下一步要干什么,又怕帮了倒忙,所以显得十分局促。
沈飞对他们摆摆手,“你们继续聊天吧,他,我会照顾的,你们不用管。”
他出了厨房,这次只有表哥还跟着。到了没人的地方,表哥小声地问:“你平时都得这么伺候他吗?这不是给人当小媳妇了吗?”
“哪儿呀,他这不是不舒服吗?平时在家,洗衣做饭都是他来的。再说……”沈飞笑嘻嘻地说,“你媳妇伺候你了吗?”
表哥其实是有点怕媳妇,沈飞这话让他无言以对,只是担忧还是难以避免。
傅炎恢复得也快,睡了半个多小时,再起床已经神清气爽。
恰好厨房里准备开火做晚饭。
沈飞积极地帮傅炎申请了一个主厨的职位,献宝一样。
于是贵客傅炎套着护袖和围裙在厨房忙活起来。
这里的厨房连着餐厅,地方很大。手脚利落的表哥、表嫂和表姐夫都留下来打下手,大概是腼腆吧,他们也不说话,只是低头做事。
所以,傅炎一边忙活一边能听到窗外沈飞和人聊天的声音。
这嘻嘻笑闹的动静和手边的锅碗冒出的烟火气,实在是让人满足。
吃完傅炎亲手做的晚饭,表哥对两个人关系的顾虑已经完全没有了。他反而开始责备沈飞不懂事,傅炎毕竟是第一次来,怎么能对客人总是呼唤来使唤去的?
按照当地习俗,中秋节晚上得去山顶放炮。
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个小土堆,和周边的环山根本没法比。但来的人很多,估计周围大多户人家都来了。因为人多,所以很乱。这边一圈人,那边一圈人。
放的还不是烟花这种有观赏性的东西,而是鞭炮和炮仗,到处都是轰隆隆的响声,吓得小孩和狗又跳又窜。
一阵烟雾缭绕过后,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散去。
傅炎和沈飞他们一行人慢悠悠地走在最后面。
表哥正在和沈飞说最近两年这边城乡建设的问题。傅炎没细听,他看了眼天上,忽然眼前一亮。之前只顾着看鞭炮和人群,都没注意天上的月亮这么圆。
表姐陪着笑问:“城里很难看到这么多星星吧?”
傅炎点头:“也很难看到这么圆的月亮。”
大概是老天爷觉得亏欠他太多,于是送来了一轮满月。
夏安东和廖成亮在一起吃饭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后,他们聊到了傅炎和沈飞。
两个人回想之前对沈飞的态度,都挺替自己尴尬的。
廖成亮感慨说:“我还矫情过一阵子,那时候很纠结要不要跟他深交,现在想想……呵,估计人家还看不上我人品,不咋乐意跟我深交呢。”
“我之前隐约听说过一些传言。”
“那你还给人家塞人?”
夏安东尴尬地笑笑说:“这不是试试嘛。”
“所以那天那个男孩真就被送回家了?”
“是啊,恰好顺路。不过,估计也是因为长得像沈飞吧,不然傅炎也不一定会跟人家说话。”夏安东自嘲地说:“是我们太狭隘了,先入为主地以为傅炎肯定是个不通情理的人,顺路送人回家这种事儿他肯定不会做。可是怎么就不能了呢?都是人,我们遇到没车的小孩,不也会顺路带一下。怎么就认为他一定不会呢?”
“听说他已经重新接手企业了,老爷子这次放权,放得比之前还厉害。”
“老爷子大概是看开了,傅炎确实能力强。这次的事儿,傅炎处理得很好,舆论对企业的影响已经降到最低了。傅东旭至今还没回董事局呢,估计以后也别想了。夏瑜的期望怕是也都落空了。事儿是她惹出来的,老爷子没把她怎么样,纯粹看在那孩子份上,以后只能好自为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