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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海风中的叙事诗 ...

  •   铃声?

      皮娅西莉的话中所包含的信息量过于巨大,炭治郎开始在脑中疯狂推理——当然,结论也很简单:他在斯里兰卡,除了那一位还能有什么熟人。

      “我猜您大概会觉得很巧合。“皮亚西莉说道,”不瞒您说,我也这么觉得。那天和neer找回你的东西以后,我们正想着怎么把东西还给你呢!结果第二天我就拍到了你的视频啦!但是这个酒店太可恶了,明明那天进来还是很容易的,今天的安保却这么严格,即使用了你的身份证件都不肯放我进来!”

      “所以你就……爬树?”炭治郎扶额,看来这位偶然认识的中间人女士,有着十分跳脱的性格。

      “这也是下下策啦……没办法的事。“皮亚西莉吐了吐舌头。

      “那你知道师兄……你所说的neer,现在在什么地方吗?我从日本来到斯里兰卡,就是为了找他的。“好不容易发现的线索使炭治郎心跳得有点快,”非常感谢你今天帮我把东西带回来,但是我真的很想见他一面。”

      “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

      “……”被人直言心中所想的感觉使炭治郎有些窘迫。

      “好歹是我皮亚西莉嘛,运营了十几万粉丝的音乐博主,你们的合奏,我还是有看的。毕竟是那个大赛,如果连这都不关注的话,作为学古典音乐的人也太没追求了。顺带一提,我也是学小提琴的,真羡慕neer能找到你这样的合奏者啊。”

      “我能问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炭治郎发觉皮亚西莉是自己了解那个人的另一个窗口。

      “也没什么特别的吧,因为我们恰好在一个地方演奏……姑且算是,同事?待久了也就认识了。”

      “所以你知道他在哪里。”

      “嗯哼,不仅如此,我大概也能猜到他为什么会不和你打招呼就回来。”

      “因为这里的自由?”

      “嗯……不全是。”皮亚西莉狡黠地一笑,“到时候你自己去问他吧。不过呢,带你去见他,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请我在这里吃饭!五星级的海景大酒店啊,我是本地人都从来吃不起这里的自助餐啊啊!”

      “……”

      Brown’s船屋咖啡馆。

      这是科伦坡颇负盛名的休闲咖啡馆,周末与节假日一定是座无虚席的,也只有工作日才能肆意的享受此处与海滨相容的格调。

      咖啡馆改建自一艘已经损毁的沉船,地基大体上保持着船型的外观,而咖啡屋的主体则是全透明的强化玻璃板搭建的,在中午太阳最为热烈的的时候,会用电动的帆布来遮阳,而在较为舒适的日子里,则会全部敞开,方便客人全方位的享受海滨的风物。

      咖啡店内的陈设主要为木制的,占满一面墙的书架上按照店主的喜好陈列着各类书籍,辅以一些绿植。店内的装饰为了和废船相匹配都进行了做旧,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咖啡豆气味。

      除了“船”与“玻璃房”,咖啡馆另一项闻名的的场所是“live house”。虽说叫这个名字,其实也只是Brown’s内部的一个舞台,除了一架钢琴在旁侧不动如山之外,无论是乐队还是古典乐手想要参与演奏,都可以自行带着装备前来。

      因为这间舞台的存在,船屋咖啡店偶尔也会举办一些小型音乐节,为了吸引客人,也与一些常驻乐手签了劳动合同。

      “所以,你们因为在这里工作而认识?”

      “嗯!非要说的话,我还算是neer的前辈呢,那时候他刚来这里,语言不通也没有一个像样工作,当然也没有地方住。于是来到这边拉琴,看起来很落魄的样子,不过老板听了他的演奏之后说什么也要把他留下来。”

      “原来是这样。“炭治郎感觉像是探索古墓一般一层一层的揭开富冈义勇的过往。

      “过一会儿,应该就是他的演奏时间了。“皮亚西莉从书架上拿了一份演出时刻表,递给炭治郎。

      二人一人点了一杯咖啡,找了个靠近舞台的床边位置坐下。

      今天是工作日,而原本较为空旷得店面则逐渐被客人填满。

      “来的都是一些熟客,摸清楚了什么时候谁会出场。如果是周末,有neer演出的时段,一般没有预约可是抢不到座位的。”

      马上就要见到他远渡重洋也想找到的人,炭治郎竟有些紧张,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这个场景他演练过无数遍,但真到来临时,却有些手足无措。

      “接下来是neer先生的古典乐专场,请客人们保持安静。“咖啡馆中类似司仪的服务员向客人们提醒道。

      炭治郎紧紧地盯着舞台,仿佛不这么做就会错过些什么。

      富冈义勇穿着白色的衬衣西裤套装走上舞台,点缀以本土风情的印花领带。台下的熟客们很给面子地送上了热烈地欢呼声作为预热。现在已然不是太阳直射的时刻,屋顶的帆布遮罩被缓缓拉开,温度适宜的阳光给室内增添了几分明亮,富冈义勇持着弓与琴,在光影中微眯着眼睛,宛如他们第一次在玻璃花房中合奏的模样。

      提弦,起势。

      陌生的乐音开始在船屋中弥散开来,一些熟客却发现这支曲子和原本节目单上展现的曲目并不一样。

      “竟然是即兴的曲子!”

      而与熟客们不同,炭治郎仅仅听过他拉过两首曲子。他闭上眼睛,弦乐的叙事性很强,像是听到了一封手信,又像是对什么的回应。

      犹如旅者的孤寂,犹如旅者的迷茫,仿佛没有人上前拉他一把,就会和孤船一同迷失在茫茫海潮之中。

      犹如同调地弦发出共鸣,炭治郎产生一种冲动,那种冲动似乎脱离了思维的控制,驱使着他去做一些盲目的行为。小提琴的音律继续着它的诉说,几秒钟之间炭治郎的还试图用理智和那份冲动僵持,而看似持续许久的拔河实则稍纵即逝,想要靠近,想要加入那阵旋律的瞬间击败了脆弱的思绪。

      炭治郎起身,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走上台。

      为了避免多余的声音产生影响,炭治郎没有去拉琴凳,而是站着抚摸琴键,深深吸气,待到他心中认为合适的时机,用一个音符切入其中。

      即兴的曲子,即便是独自演奏都十分不易,即兴合奏则考验着双人的默契,功底和临场创作能力,如果相互会错了意将会造成严重的演出车祸。

      皮亚西莉还保持着惊讶的表情,但是很快她便收拾好了情绪。炭治郎上台的动作过于自然,使得她甚至没来得及阻止他。

      不过,也没有必要。

      富冈义勇没有因为参与者的增加而停止演奏,乐曲仍然在进行,而略有鉴赏能力的听众都能听出,自那一声钢琴介入之后,曲中的孤寂和迷茫都被一股隐忍的热情所冲散。导入的序曲结束,韵律逐渐高涨激烈,钢琴像是早已知道弦音的目的,用同样的情绪与之进入下一乐章。

      演奏结束,而合奏的两人却一时无言。指尖久久地停留在弦与键之上,似乎在回味叙事中的余韵。

      船屋中掌声鸣动,客人们将炭治郎视为新加入的乐手,而将合奏视为Brown’s在工作日的隐藏彩蛋。这种程度的演出,是完全即兴的可能性就很低了,如果两名乐手此前没有长时间的合作,又怎能在面对如此的随机性的同时共同谱出这种完成度的曲呢?

      头戴一顶牛仔帽的中年男人从绕到靠窗的座位,一副严肃的模样。

      “皮亚西莉。”

      “老……老板?”褐色皮肤的少女闻声猛地抬头。

      “这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呃……”

      “别那么紧张,我有说你犯事儿了吗。”男人的表情缓和下来。

      皮亚西莉吐了吐舌头。

      “neer最近,像是经历了不得了的事。“船屋的主人若有所思。

      Brown’s仍然保留了旧船中的大部分构造,其中也包括甲板,傍晚的甲板伴随着轻微的潮鸣,面朝暮色,是休憩的最佳场所,此时被很默契地被留给了两位奏者。虽然两人刚刚一起完成了一场演奏,而此刻却像陌生人一样相顾无言。

      “我以为你会想问我些什么。”最终还是年长者率先开口。

      “嗯……为什么不用本名呢?”

      富冈义勇微微讶然,没想到对方会挑这么无关紧要的问题,“这个词在泰米尔语中是‘水’的意思,我习惯用老师的风格命名,用了当地的语言是为了方便。”

      “其实……”

      “你……”

      两人同时开口。

      这倒使气氛突然放缓下来,炭治郎接过话头,“那首曲子有名字吗?”

      “其实还没有想好,只是想拉这样的曲子,所以就这么做了。“富冈义勇说道,“我也是第一次拉,要说命名的话,现在你也有一半的权利。”

      “你不生气吗?我不打招呼就擅自加入你的曲子。”

      富冈义勇沉默了几秒,定定地看着炭治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不会,本来就是想给什么人一些回应才拉的,只是我没想到皮亚西莉恰好会在这个时间带你过来。”

      炭治郎压制着心中的猜想,此时他的心跳得有些快,也不知道表情上是否有露出端倪。

      “皮亚西莉……有没有给你看过什么?”

      “我一直有关注她的账号。她也有给我录过演奏的视频,不过我没有同意她公开。”

      “你听到了我录下你的演奏吧,不论你是怎么想的,我的想法其实都很单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和你的演奏不会持续太久,或许是因为学长的身份,又或许是因为练习的时候你表现出来的态度——我总觉得和我一起完成《海滨音诗》之后,或许不会再有下一次合奏了。”

      “比赛结束的时候,我也想过问你很多问题……是我还远远达不到你所追求的技术吗?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为什么连一句告别的话都不愿意留下呢?我明明……以为找到了最好的合奏者啊……”

      “虽然和师兄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不用蝴蝶前辈提示,我也能隐隐感受到。您不愿意将古典音乐和通俗娱乐相结合,是吗?在奏者以音乐为生的时代,你不愿意乐曲和头衔、名号挂钩,想要更纯粹的模样。”

      “如果这是你的期许的话,为什么就默认我无法认同呢?”

      炭治郎的话语逐渐低下去,不敢从富冈义勇的眼神中解读出些什么,只能低着头注视着甲板。

      “我是一个逃避者。“富冈义勇伸手碰了碰炭治郎的额发。

      “几年前,蝴蝶这么评价过我,她是对的。”

      “从第一次和你一起演奏开始,我就开始恐惧。不,可能要更早,从老师给我寄给我你的演奏的时候可能就开始了。”

      “这种感觉在每一次和你合奏的之后与日俱增,我开始设想如果未来无法回到没有合奏者的日子该怎么办。”

      “所以你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直接放弃选择?”

      “是。”

      “那么现在呢?”

      为了再次见到我的合奏者,我跨越了海。

      “我无法忍受没有合奏者的生活,炭治郎。”

      灶门炭治郎拥抱了富冈义勇,而富冈义勇也给了他同样的回应。

      “叫《回归的叙事诗》如何?“
      “嗯?“
      “那首曲子。“
      “当然好了。”

      斯里兰卡的海滨船屋,小有名气的小提琴手身边多了一名钢琴手搭档,孤独而无名的旅者最终在海上的小岛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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