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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褪去星光的奏者 ...

  •   日历上的格子被一个个划去,承载着无数古典乐手梦想的大赛逐渐临近。

      炭治郎在水族馆的那一天之后便没有再和富冈义勇合奏练习过。

      那天,他的小提琴家师兄说:“技巧层面你本身就没什么问题,《海滨音诗》也并不是一首高难度的曲子,而剩下的部分,我所能做的就止于今日了。”

      几次练习下来,炭治郎自然十分赞同义勇所说,曲子的技巧并不难,甚至不如他在毕业演奏会上的选曲《双城》;但是在情感层面,可提升的空间却非常大。水寓于世界万物之中,正因其存在性的广泛,对它的解读也可以是自由的,而合奏的的效果,便取决于二人理解的契合度高低了。

      炭治郎产生过几次联络富冈练习的想法,而指尖每每划过联系人的头像,耳边总会响起他在水族馆说过的话。

      如果在这时候联系他,会被认为没有好好领悟曲子吧。

      比赛前夕。

      炭治郎心中混合着兴奋与紧张,精神的冗杂使他有些失眠。他鬼使神差地取出之前夜游时录制的曲子,夜间流泉般的琴音在炭治郎房间中流淌,意外地起到了一些安神的效果。

      听着乐声,炭治郎心中一动,他拿着手机,有些紧张,打开对话框后却不知道该发些什么,直到手机屏幕逐渐暗下去。

      而这时屏幕却突然亮起,对面发来了了一条短信。

      “随性演奏。”

      炭治郎盯着这四个字,乐开了花。

      他保持着“正在输入”的状态半天,回复感谢的话语显得有些奇怪,毕竟明天才是比赛,他们甚至还没有得到任何名次,回复加油之类的话语就更不合适了,以对方的演奏水平,怎么也是自己需要加油才对。几经思索,炭治郎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显示送达之后心脏还是砰砰地跳,不知是因为赛前的紧张还是别的原因。

      如果刚才心中尚存有紧张感,此时则已经被尽数打消。炭治郎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把曲子又模拟了几遍,乐谱早已烂熟于心,更多的是回忆起表演层面的一些感受。

      就是明天了。

      偌大的音乐厅虽然座无虚席,却十分安静。众多评委与古典乐爱好者在落座后不约而同地保持着静谧的氛围,古典乐的观众们默契地保持着高雅的素质,或许是因为爱好音乐与喜静本就存有因果关系。

      灶门炭治郎远远地便看到身着正装的富冈义勇,修身的黑色燕尾服,内里穿着白色衬衫,搭配一条领巾与银色的袖扣。根据比赛流程,二人到场后先在后台参与抽签。

      在选手席炭治郎遇到了熟悉的人,和他同期的钢琴手——栗花落香奈乎。和香奈乎一起组合的是她的姐姐,日本乐坛著名的小提琴演奏家蝴蝶忍。

      香奈乎家是音乐世家,蝴蝶家这一代的三名乐手因为风格相近,且技术突出,被人们称为“蝴蝶三姐妹”。尤其是蝴蝶家的大姐蝴蝶香奈惠,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国家乐团的首席,同时也是音乐学院中最年轻的教授。

      香奈乎看到炭治郎,隔着抽签区向他挥了挥手,炭治郎以同样的微笑着挥手回应。

      却没想到蝴蝶忍却牵着自家妹妹径自走了过来,与富冈义勇搭话,俨然是老熟人的模样。
      “是什么风把岛上的隐士吹来了?”

      蝴蝶忍似笑非笑,语气上挑,配合礼裙束发的装束,颇有压迫感。

      “还是说,终于遇上了配得上你的乐手?哎呀哎呀,那可不得了啦。”

      富冈义勇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微微点头,并忽视了对方的调侃:“这两年你的技术精进不少,蝴蝶。”

      蝴蝶忍:“那是自然,许久没有切磋,不知道隐士先生现在的水平如何;可别是连当时毕业的水平都不如咯?”

      炭治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耳根微微发烫,见富冈义勇不为所动,只得礼貌道:“蝴蝶前辈,您好。”

      “加油哦,能让你师兄同意合奏可不容易。说起来,你和我们家的孩子是同期呢,这倒是巧了。”说罢便施施然牵着香奈乎抽签去了。

      炭治郎抽到了签,是最后一个。这个出场顺序就评分来说是有利的,就记忆性来说,最后一曲更容易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相对的,中间等待的时间较长,更为考验乐手的心理素质。

      众人在选手席中落座后,第一组选手很快就上台了。

      虽然参赛的选手并不会坐到观众席中去,但是主办方在选手席中布置了电视,可以让选手观看其他人的演奏。

      炭治郎环顾四周,参赛的选手不乏业界知名的人。以自己一个刚毕业学生的资历来说,能和这种级别的人同台竞技,着实是十分难得的机会。

      除了蝴蝶姐妹之外,较为知名的选手还有情侣音乐家伊黑小芭内与甘露寺蜜璃,宇髄天元、炼狱杏寿郎等。

      蝴蝶姐妹演奏的曲目是《晨露之蝶》,二人身着浅紫色的纱裙礼服,款款走上舞台。这首曲子柔美而哀伤,歌颂了蝶之美的脆弱和短暂,同时也歌颂了渺小生物坚韧的意志。香奈乎的钢琴温润轻盈,犹如薄薄的蝶翼,而蝴蝶忍的提琴却坚韧铿锵,穿行其中,如同破茧时的傲然之态。

      伊黑和甘露寺演奏的曲目是《蛇困哀恋》。大致内容是一只孤独的蛇因为修炼成精爱上了曾经救助过他的一名少女,两人互相心许,却遭到了家人的反对。最终少女患上重病,蛇妖想以毕生的修为换取少女的寿命,而少女却拒绝了。最终少女在恋人的怀里死去,安葬在一片花海,蛇妖则变为原型守护这片土地。

      一曲作罢,观众席中很多人拿着纸巾擦拭眼泪。

      序号一个个过去,马上就轮到了炭治郎和富冈义勇的演奏。

      灶门炭治郎活动了一下手指,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师兄,我们走吧。”

      “无需紧张,按照自己的状态来就好。”富冈义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是如海滨之诗般的眼神,如水般将炭治郎包裹。

      炭治郎不得不承认自己十分享受这样的舞台,在台前他是谦逊的求道者,而在台上则是乐曲的掌控者。聚光灯下,层叠的观众席,被注视着的目光,最后是,沉浸式的音乐。

      一切都准备就绪,十指接触琴键之时,仿佛触摸恋人的肌肤。带着海味的音诗自然地流出。
      钢琴的乐声诉说着阳光与沙滩的气息,而随后加入的提琴声则带入了海浪的声音,犹如遥远的塞壬之歌诱惑着渔人不要返乡。

      但是归途的渔人怎会被海上的尤物所诱惑呢?一如途径艾尤岛的奥德修斯,在渔村中尚有等待着他的妻子,或许她正在晾晒新鲜的鱼干,又或是修补着上一次远航时不小心弄破的渔网。渔人的妻子总是笑着的,即使年成不好,她也能用不多的存粮帮助一家人度过寒冬。

      浪花翻滚着,穿越暴风雨之后,天际照进了一束阳光。小小的渔船回归了它的港湾,乐曲回归平静,渔人觉得这一刻自己是结束了与马林鱼搏斗的圣地亚哥。

      海风刮过皮肤,舌尖沾上了苦涩的咸味,双脚踩在温暖的沙滩上。

      一曲结束,炭治郎站在舞台上久久无法回味。微妙的同调感,这是比之前任何一次练习都完成得好的一次演奏,他知道富冈义勇也有类似的感觉。

      他能从琴声中读到对方的想法。

      鞠躬,谢幕。

      直到潮声慢慢地从耳边褪去,炭治郎才发觉自己并不在,且从未到达过那座海岛。取而代之的是观众席延绵不绝的掌声,以及明艳的花束。

      而当他回归神来时,却找不到那人的身影。

      司仪声情并茂地朗诵者结束语,现场的评委小组商议着奖项的评定。

      炭治郎回到选手席,乐手都聚集于此,唯独他的身边空了一个座位,他试着发短信,打电话,但是无论如何都联系不到那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炭治郎逐渐打消了富冈义勇会回来的想法。他的座位空空如也,琴与琴包都已经被带走。

      这是……什么意思?

      帮他找到曲子里的感情也好,带着他去水族馆也好,难道只是为了完成在校时导师的一个任务,不情愿到在完成的瞬间都不肯多言就一走了之?

      “不是说好要带我去你的岛上的吗……?”

      炭治郎去找麟泷左近次,但是自己的老师却也说联络不到富冈义勇。

      当时,在炭治郎的毕业演奏会结束之后,鳞泷左近次只是将炭治郎演奏的视频发到了他的交际圈,而富冈义勇是主动提出要与炭治郎合作的。但要从他这边联系富冈义勇,他大概率是会视而不见的。

      “我也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他还在学院的时候,我也给他推荐过几个不错的乐手,希望他能去参加比赛。但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拒绝掉了,毕了业之后更加是不参加比赛,也没有加入乐团,一头扎进了斯里兰卡。本以为这次你们能成为稳定的搭档呢,结果还是改不了这个性子……”

      “不过以第一次参赛来说,我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们两人就能磨合到这种水准。他不告而别对你产生的打击也是可想而知的,这样的奏者搭档太过于可遇不可求了。日后若要和其他小提琴手合作的话,多少会有些不适应吧……”

      广播中从第三名开始播报获奖者的名字,当第一名之后听到自己的名字时,炭治郎的心中远没有预期的喜悦。奖项是属于他们二人的,如果他连接受奖杯的兴趣都没有的话,灶门炭治郎也找不出雀跃的理由。

      他们以第一次参赛的身份,得到了大赛的优胜,但是炭治郎独自上台领奖时却感觉内心缺失了一块。

      到斯里兰卡去,到斯里兰卡去。

      去他的岛,去看看他究竟在追求什么。

      一个声音不断地在炭治郎脑中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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