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义炭）海滨音诗》叙述白鸽

2、夜光花园中的独奏

　　一上午的练习让两人都有些疲惫，不过，初次磨合的结果还不赖。

　　富冈义勇穿了一件白衬衫，袖口收紧了，只露出一小节手腕。握着琴弓的手指纤长而骨节分明，即使没有在演奏，只是拿着琴站着，也有几分典雅的气质。

　　可以想象，在校期间他会是怎样一位风云人物。不知这样的人，在毕业演奏会上的表现是怎样呢？

　　从老师的描述来看，富冈义勇比自己大五岁，在炭治郎刚刚入学的时候，他就已经毕业了，因此在校期间自然是没有看过他的表演的。

　　“这首曲子是你选的吗？”

　　“嗯，从很久以前就喜欢这首曲子了，虽然难度不算大，但是仍然有很多可以挖掘的东西。”
　　“你喜欢海？”

　　“小时候和家人在冲绳住过一段时间，算是有特殊的感情吧。”或许拜这段经历所赐，在自由选曲的时候，他总是偏爱带有“水”的意象。

　　“我同意与你合作，是因为对这首曲子很有兴趣。”
　　“诶？”
　　“我并不喜欢板式化的风格，”富冈义勇说，“但是，老师说的没错，在你身上确实有着不一样的东西。”

　　这算是被肯定了吗？炭治郎有些不好意思。

　　“去吃饭吗？”富冈义勇询问。

　　“好啊。”炭治郎看了一眼手表，这时确实已经到了饭点。

　　炭治郎紧绷的神经稍微舒缓了下来，从刚开始那一次没有交流的练习，再到之后对乐谱的探讨，他都不敢有一丝松懈，生怕在前辈面前犯错误。富冈义勇不愧是老师推荐的乐手，自己和他技术上的差距有着不小的距离，这点炭治郎心中有数。

　　不过，和他一起的演奏却是十分的自然和舒适，富冈义勇并没有刻意的迎合他的步调，但是炭治郎却觉得顺手了许多。

　　他技巧的精湛，在于润物细无声的配合。

　　“想吃什么？”
　　“学长来决定就好，我不挑食的。”

　　他们最终来到了一家有着木质门面的和食店，料理店中的陈设自然而简洁，木质的桌椅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学长比较偏好传统料理吗？”
　　“嗯。”
　　“我还在这个城市读书的时候，常来这里。”

　　炭治郎了然，学生时代偏好的店，总是充满回忆的色彩。这种小小的私心和归属，让对面的人看起来不那么有距离感。他们一上午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在乐谱上，对对方的基本信息还一无所知，这时候炭治郎想起了老师提到的“岛”。

　　“或许有些冒昧，学长现在在哪高就呢？”
　　“只是随意拉一些曲子罢了。”
　　“是自由职业吗？”
　　“算是。如果你要问一些就业方面的问题，找老师会比较有效。”

　　富冈义勇明显有些避让的回答让对话有些难以进行下去，饶是平日比较健谈的炭治郎都有些纠结，原本准备好的关联话题在此时追问也显得不合时宜。

　　“客人，您的菜。”

　　恰到好处的上菜打破了短暂的尴尬。

　　炭治郎点了一份豚骨乌冬，豚骨的肉量很足，酱色的肉之间还能看到油亮的软骨。他瞄了一眼富冈义勇的份，是鲑鱼寿司。

　　这一餐他们没有再多的对话，只是默默的吃着盘中的餐品，二人都吃得很认真。

　　炭治郎下午还要回学校处理一些毕业所需要的材料，他们便在店门口分别。

　　“学长！”炭治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富冈义勇。

　　富冈义勇转过身，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下一次练习……嗯，我是说，以后要怎么联系您呢？”

　　第一次的排练是通过鳞泷左近次安排的，后续的联络确实是一个问题。

　　富冈义勇想了想，说：“记一下我的手机号吧。”

　　夏日的夜总是安静而微凉的，除了偶尔的蝉鸣带着点恼人的聒噪。

　　灶门炭治郎戴着降噪耳机在卧室里听曲，平板上播放的正是他选定的比赛曲目，这是一组在国际上享有很高声誉的演奏家的表演。

　　真不愧是世界级的大师，炭治郎暗自感叹，越是深究其中的细节，越是发现自己还有很多可以改进的空间。不过，这只是钢琴的部分，

　　至于——小提琴的部分，一种微妙的情绪涌上心头。

　　白天的音律和手感还历历在目，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觉得富冈义勇的演奏比起这段早已成为经典的演绎更为出彩。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何曾对初次见面的乐手有过如此破格的评价？

　　他发消息询问过小提琴系的同学，想找一些富冈义勇的演奏音像来研究，可是他们并没有听说过乐坛中有一位姓富冈的奏者。即使在网络上搜索这个名字，也只能找到本校的毕业生名单，并没有其他的奖项和头衔。

　　或许……他是比较低调的那一类吧？

　　中场休息时摘下耳机，他才发觉自己的房门正被谁敲响。

　　“哥。”灶门祢豆子的声音闷闷地隔着门板传来。

　　炭治郎打开门，“有什么事吗？祢豆子？”

　　“家里的酱油用完了，可以麻烦哥哥去买一些吗？”祢豆子抱歉地说道，“爸妈不在家，弟弟妹妹这里……我脱不开身，打扰到你准备比赛了吗？”

　　“嗯，没事，正好闲下来了。是平常用的那种吗？我这就去！”

　　能够出门走走也是一种放松，刚从兵荒马乱的毕业演奏中抽身，又立马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种级别的赛事，炭治郎的耳朵几乎没有休息过。

　　提着酱油从超市里出来，一阵隐隐的乐声促使炭治郎停下了脚步。

　　这个时间，是哪家的孩子在练琴吗？炭治郎作为艺考生，曾经也是这么一路练习上来的，别的同学写完了作业就可以自由活动，他还要完成每日定额的练习，在小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因为这种落差感有过放弃音乐的念头，中学时代的回忆使他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好奇。要去看看吗？酱油大概是明天做早饭要用的，即使晚点回去也没事。这么想着，炭治郎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声源，琴声便越发清晰。

　　是小提琴。

　　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岔了，这样的熟练度不可能是十几岁的学生能拉出来的，而这种风格……
　　炭治郎有了隐约的预感，鳞泷曾多次夸赞他对音乐的熟悉度，此时他的自信却有了一点动摇。

　　这样的演奏，这样的叙事，他大概不是第一次听。

　　街区的公共花园中，木凳旁的路灯尽职尽责地释放着暖黄色的光源，夜风把周围的灌木吹得微微晃动，与平常不同的是，此刻却没有蝉鸣。

　　立在那处的修长的身影完美地印证了炭治郎预感。

　　他仍然穿着那件白衬衫，藏于其下的线条随着弓弦的移动显露出优美的弧度。

　　这是夜的曲子。

　　古典乐就是这样一种媒介，即便没有唱词，没有画面，仅仅是通过演奏，就能把作曲者镶嵌在乐谱中的景色铺陈开来。

　　与白天演奏的曲子不同，它并不为了歌颂自然，而是描绘城市中的夜。是一个少年在摩天大楼的丛林中寻找可以发亮的安身之地，穿过闪烁的街灯，穿过无形的荆棘，最后却逐渐忘记梦想的模样。

　　富冈义勇闭着眼睛，没有乐谱，也没有看弦，他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中，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灯光从侧边勾勒出他柔和的脸颊。

　　鬼使神差的，炭治郎打开了手机的录制键。

　　一曲完毕，富冈义勇把琴和包收了起来，看样子打算回去。

　　听得太入神，炭治郎几乎忘记自己的处境，往后撤步的时候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发出“啪”的一声。

　　他的余光看到富冈义勇朝这边看了。

　　炭治郎本能地拿起酱油撒腿就跑。

　　回到家之后，他的心还在砰砰地跳。说起来为什么要逃呢？他们也算认识，即使是晚上在公园偶遇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打招呼呀，说不定还能聊聊那首曲子呢。责怪自己没来由的心虚的同时，炭治郎小心地打开手机，那首从半程开始录制的曲子完好的存在手机里。

　　“这样真的好吗？”

　　上过不少音乐鉴赏课的炭治郎，对这段旋律并没有印象，那么很可能是富冈义勇自己写的曲子。即便有些懊恼刚才的冲动，但是又舍不得删除，像这样在夜晚中的演奏，或许在也不会碰到第二次。如果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听，应该没事吧？

　　炭治郎心中微动，点开刚刚保存的联系人，自定义设置铃声。

　　这样，就不算是私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