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彼奥之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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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所以……
——准备好迎接这个世界了吗？
这个，
充满了诅咒的乐色世界。
……
对咒术、咒术师这些超自然存在的恐惧、憎恶、愤怒，一切一切的负面情绪，那其中或许还隐含着对被选中之人的嫉妒和对自己平凡人生的怨憎。
当身上咒灵被祓除的一瞬间，加藤惠美感到如释重负。但她同样意识到这些沉重的、负担的情绪永远不会消失，也不会转化成超凡能力，让她彻底脱离这被束缚着的凡体肉胎。
她真实感受到了“咒”的存在，却也只是感受。而得以由最强咒术师亲自祓除普通人因为知道咒术存在后而生出的蝇头咒灵……
——还真是，叫人倍感荣幸。
……
“果然没有用啊，生死拷问这种事情。”
五条悟收回手，伸了个懒腰，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是因为考验发明者不够明智才导致结果不如他意一般。
加藤惠美安静地站在原地，微微偏头，看向好像站在舞台上表演一般动作浮夸的男人。对方不知何时已经退开了三米以外，又或者，是无下限将她推开了距离——依然还是那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咒术最强。
“不过不要紧……”
他伸出一根手指，皮贴着骨，只有薄薄的一点细肉，削瘦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后面，那张脸已完全看不出刚才威势骇人、杀意毕露的模样，是毫不挂心的灿烂笑颜。
“可以确定是完全不会想打交道的人，毕竟和那些老家伙同出一脉的朽腐、顽固，却要比笨蛋们还要狡猾和贪婪呢。”
“……”
加藤惠美没有说话，她的眼睛依然安静。
重新戴上眼罩，五条悟伸手整理着前额的碎发，好像是演员谢幕的前兆。
“不过说起来，下次还是要把自己随便释放出来的垃圾收拾好吧，我可不想总是要处理一些冒到面前来的蝇头咒灵呢。”他微微笑着，依然亲昵地叫她的名字：“Ka-tou”。
嘴角终于翘起些许弧度，加藤丝毫没有被形容“腐朽、贪婪”应有的愤怒；也没有被指出作为咒术部职员却无法控制溢出的负面情绪以至于生成咒灵的尴尬。
“五条先生看过那些诅咒师的眼神吗？”
她好像依然无法离开那个话题，脱离生命被诅咒轻易践踏的恐惧，轻声地、絮絮地控诉道。
“——自我放逐的理智、完全暴露的兽性、充满凌虐的杀戮，恕我直言，我无法接受那些诅咒师作为同类，更何况咒灵了。”
五条悟“唔”了一声。他或许想起了什么，或许没有；他或许在意，或许也没有。
“身为普通人，无法对咒术师放下戒心，规则的挑战者必将是受到最严格监视和最严厉惩戒。但很可惜，能够对咒术师进行惩戒的，竟然也只有咒术师自己。你说我们可以相信，咒术师自己的正义吗？”她极幽怨地、讽刺地问道：“——或者说，眼蒙黑布、手拿利剑的忒弥斯会指向自己神庭的……同伴吗？”
“正义吗？”五条悟状似思考了一秒，“那当然是看我选哪边啦。”
“放任特级咒灵的存在，让这个世界处于恐慌和不确定的危险，是五条先生认为的正义吗？”
“啊，这个嘛……好歹也要尊重一下未成年人保护法吧，前警察厅的长官大人。”男人手掌贴着后脖颈，那边被剃得很干净，只有短短的一茬浅色，“而且……如果这样都觉得‘危险’的话，难道不应该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太弱了吗，Katouさん？”
男人又说了敬语，好像是故意的讥讽。
加藤惠美极力想表现无辜者的憎厌、被鄙夷者的愤怒，却实在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想，强者的悲悯共情，如同弱者的贪婪忿类一般，是不合时宜的产物，却往往也是故事里情节的开始。
即使她早已意识到今天是五条悟对她的一个警告，或者该说是一个忠告才对——他试图避免她对咒术师心理和实力的错估，避免她在不了解咒术界的一切之前就踏进这个世界。——而她，完美地维持了五条悟最讨厌的形象，一个对诅咒充满了恐惧却又对超凡能力充斥嫉羡的凡人形象。
但，那又如何呢？
当他选择了自己的道德，没有杀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时，被试探暴露底牌的那个人已经是他了。
所以，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为什么会存在这样的人呢？
拥有着毁灭一切的能力，甚至随便挥挥手就能灭杀所有的违逆者，却偏偏自讨苦吃的选择最麻烦的路。难道这些人都会以折磨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而感到满足快乐吗？
“五条先生从来没有在意过咒术界以外的世界吗？掌控咒术界命运的、站在咒术协会之上的高层可不仅仅只有咒术师。”
“哈！”
显然没有准备在今天的“试炼”之外，和加藤惠美讨论些别的什么，五条悟转过身摇摇晃晃地准备离开，“不管是什么，都不过是一群弱者罢了，唯一的区别只是弱者、和更弱者吧。”
“……失去掌控的世界，不如就让它一直混乱着吧。——这正是所有知晓咒术界存在的普通人的想法，至今为止，世俗的权力没有真正介入过咒术世界，但同样他们在旁观，在审视，在遥遥把控着这个世界。”
加藤惠美轻轻地说道。
“五条先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您一样，出生在传统咒术师家族，踏在注定通往最强的路上，大部分咒术师同样不过是庸碌之辈。他们离不开世俗的钱、财、权、欲，需要凡人的膜拜和认可，需要社会创造的金钱概念以满足他们在咒术世界得不到的欲望，庸碌的普通人和庸碌的咒术师本质没有任何区别。有区别的——只有我和你。”
五条悟没有回应，不知道是不是和弱者并提这件事让他觉得荒诞且不值一顾。
加藤惠美低下头，她交叠掌心，缓缓拍拂着手上的灰尘。
“就像掘金者难以怨恨黑暗的矿山，投机者也不得不爱上危机四伏的风险，我是那样习惯于这个世界的规则、守旧的秩序，因为这些陈腐的规矩、肮脏不变的人性让一切行为结果变得可以预测。而重置固然代表新的希望，但也同样是不可预知的未来，那个世界可未必属于我。”
五条悟已经几乎走到洞口。
“……Gojoさん，非常感谢您今天带我见证了真正的咒术，这个世界确实很危险，但拥有五条悟的咒术界确实是不一样的。虽然您的理想和道德依然让我觉得可笑且幼稚，但不得不说，当这些真正被践行的瞬间，一切都不同了。这让我不得不调整我的很多观念和未来的选择，——我对和您在咒术界共事的未来越来越期待了。”
她和五条悟之间，就是一场战争，一场思想和意志的拼搏，而战利品，则是一切。
她要得到最强的武器，而五条悟就是最强。得到他，剥离他的思想，打上她的烙印，就像为最强的兵刃开锋一样，实在令人……
热血沸腾啊。
想到这里，加藤惠美兀自笑了一声，她没有再试图捕捉五条悟的反应，而是低语地仿佛在和自己对话一般。
“不管您是否相信，对乙骨，我的遗憾大过其他一切……接下来，五条先生会去寻找他吧。既然已经毫无意义，那么……
“——彼奥之院，空海之禅。”
她轻轻吐出这几个字节。
说话的语气依然温柔，仿佛祝愿一般。
“我衷心地希望所有人，都能坦然安宁地陷入那最终的、不可避免的黑暗。”
洞口，
五条悟的影子彻底被光吞没。
……
人类对死亡的恐惧与生俱来，不论是愚昧时代还是科学时代，不论贫困潦倒还是高贵不凡，所有人在面对死亡时都不得不低下头颅。
而相比于青森县的恐山，和歌县的高野山显然让死亡变得“美丽”许多，而一切都因为那个人的存在。
宗教消解了人们对于死亡的恐惧，而空海以“生身入定”的传说代替了魂销骨毁的残忍，这世世代代流传的“入定”故事让高野山的奥之院成为了“世间净土”。
一片真正的净土。
对死亡的恐惧无休无止，而却没有咒灵诞生，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妖异。而咒术师们对奥之院“净土”的概念，就像是标注的“特殊”。
加藤惠美确认，奥之院内，有着最强大的、因死亡负面情绪而诞生的咒灵。
它或许是被千年之前的咒术师弘法大师消灭束缚的“死亡咒灵”，又或许是“弘法”自己。
总之，一片寂静的灵园，或许也是一个灵魂可以的归宿。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彼奥之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