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直播通大明》汤包不是糖包

15、第 15 章

　　朱允炆望着紧闭的宫殿，牙齿下意识摩擦下唇，眉眼间有一层化不开的忧郁和阴霾。

　　已经三天了，自从天幕预言结束后，朱元璋把自己关在寝殿已经三天了。

　　本该返回封地的朱棣却留了下来，他像是一条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绳索一样，留下来一天绳索便紧一分。

　　偏偏最疼爱他的皇爷爷这几天根本不见他，朱允炆不由得猜测朱元璋是不是真的想换一个继承人，毕竟天幕已经明示了朱棣将会带领大明到达鼎盛，最让皇爷爷忧心的北方边防问题也从天幕那里得到了一劳永逸的解答。

　　目前朝堂上文官大多数还是支持他的，因为他们不想迁都，但是武将却是一边倒地支持朱棣。

　　要是在以往，朱允炆可能还会对这局面拍手称快。

　　朱元璋一向多疑，极其讨厌藩王培养京中势力，换作以前，要是让他知道满朝几乎所有武将都倒向朱棣，恐怕明天就能把朱棣砍了。

　　但是整整三天他的皇爷爷都没动静，京城的风一夜之间变得扑朔迷离，就连朱允炆自己也快要沉不住气。

　　朱允炆闭上眼，试图掩去眼中的烦躁不安，偏偏这时又来了一个他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

　　朱棣一掌拍在朱允炆肩膀，哥俩好似的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嬉皮笑脸道：“大侄子，又被赶出来了？”

　　朱允炆睁眼冷笑，他不知道朱棣为什么要装出这副模样，但是他现在半分都不想再和他装叔侄情深的戏码，以前装给皇爷爷看，现在装给谁看呢。

　　就算他们两个演得亲如手足，朱元璋也是绝对不会信的，从天幕降临开始，不，朱允炆眼中泛起一丝冷光，是从朱棣手里握有军权的那一刻起，他们便注定是敌人。

　　朱允炆言辞尖锐：“四叔，你很得意吧。”

　　朱棣并不在意朱允炆的话，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兵痞模样。
　　“大侄子，你还记得天幕说你什么吗，你太急了。”

　　朱允炆脸色骤变，对，他不该急的，包括朱棣在内的这些藩王手握军权，就连朱元璋本人都没办法一夕之内剿灭，他应该做一个有耐心的猎人，温水煮青蛙。

　　这么想着他看朱棣的目光也没有那么厌恶了，至少不能表现地那么想杀他。

　　但是要他和朱棣这个未来篡了他位的逆贼相亲相爱，对他而言难度实在太大，于是朱允炆只能板着脸离去。

　　却忽略了朱棣吊儿郎当外表下的野心。

　　朱棣向来都知道他这个大侄子脑子不好，天幕都明晃晃地说他要灭藩了还指望他们这些藩王相信他，还温水煮青蛙，自己被扔到锅里煮了还以为泡温泉呢。

　　他要做的是争取时间，谋反的时间。

　　朱棣迎着日光微微眯起眼睛，仰视这座巍峨的宫殿。

　　他不知道未来的他是怎么在朱允炆眼皮子底下准备好杀进京城的，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变了。

　　老爷子态度琢磨不透，就算他是天幕认证的可以媲美唐太宗的帝王，但是老爷子难保不会想，如果朱允炆没输给他，谁知道朱允炆能不能治理好大明呢。

　　大明是老爷子的心血，他对大明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掌控欲，他为朱允炆铺好了路，而自己这个超出他掌控范围的异类到底能不能被他接受，这还是未知数。

　　朱棣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说他以前还有顾虑，现在那些顾虑都已经打消了，如果老爷子让他继承大明，自然皆大欢喜，如果老爷子依旧让朱允炆继承，那他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反也是死，不反也是死。

　　坐以待毙可不是他的性格。

　　朱棣调整好表情，像往常一样来向朱元璋请安。

　　这三天不仅朱允炆见不到朱元璋，他也见不到，每天来打个卡主要是做做样子。

　　今天却有一些不一样。

　　朱棣瞪大眼睛，反复确认：“什么？老爷子真让我进去？”

　　门口的小太监点头：“陛下亲口说的。”

　　朱棣一瞬间心如擂鼓，这是不是代表老爷子选择了他，这一猜测让朱棣内心狂喜。

　　他按耐住欣喜，在锦衣卫视线盲区塞给小太监一块金子，“公公，老爷子心情怎么样。”

　　小太监面不改色收了，恭敬道：“奴婢不知道。”

　　小太监的手却和嘴巴说的不一样，合拢五指左右摇摆。

　　朱棣深吸一口气，心情不好还叫他进去，不会没好事吧。

　　朱棣忧心忡忡踏进宫殿，想象中老爷子的横眉冷眼不存在，反而老爷子一见到他来就热情的抱住了他。

　　“好孩子，你想不想当太子。”

　　朱棣背后瞬间湿了一大片：“我不想，允炆现在当的挺好的。”

　　朱元璋颔首：“对，允炆当的挺好的，要不是他未来把你们往死路上逼，你也不会反。”

　　朱棣很想点头，但他克制住了。

　　朱元璋难得像一个普通的老爷子一样慈祥，仿佛三天前那个抡起狼牙棒追了他一天的猛人不是他。

　　“老四，我跟你直说了吧，我想让你当太子，你看怎么样。”

　　我看不怎么样，朱棣心里总有一股毛毛的感觉。

　　朱棣故做轻松地说：“爹，谁继承大统您说了算，您让我当太子我就当，您让允炆当太子我就当他的臣子，允炆想削藩就削，把我贬为庶民也行，给我点儿钱让我当个富家翁或者闲散王爷这也行，就是留我一条命在就行。”

　　朱棣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重点暗示朱元璋未来他会反是因为朱允炆不仅削他的权还要他的命，想要避免未来也很简单，留下他的命。

　　留的越久越好。

　　朱元璋被说动了，亲手替朱棣拍了拍衣袖上练武时不小心沾上的灰尘：“你啊，衣服都旧了，回去做几件新衣服，免得以后大臣见了，说大明的太子穿的寒酸。”

　　“爹。”朱棣心里没有波动是假的。

　　“去吧，我累了。”朱元璋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脚步蹒跚，朱棣应声退去。

　　在朱棣离开他的视线之后，朱元璋腰也不弯了，背也不驼了。

　　声音接近冷酷：“继续盯着允炆和老四。”

　　暗处的锦衣卫追随朱棣而去。

　　朱元璋坐在龙位上写写画画。

　　面前的白纸有两个名字，分别是朱允炆和朱棣。

　　朱允炆底下又批注了一个评价，沉不住气，再看看。

　　朱棣下面却是一片空白。

　　朱元璋沉思良久才写下，后代不行，待定。

　　另一个时空里皇宫的氛围就好了很多，和之前没啥差别，已经当上皇帝的朱棣酱高高兴兴地去找于谦，结果他发现朝中并没有这个人，一怒之下去了寺庙踢道衍的香灰。

　　黑衣宰相的眼角抽了抽，在朱棣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翻到一半听见皇帝幽幽道：“你别以为朕不敢在寺庙里搞廷仗。”

　　当着佛祖的面打屁股，这画面太美姚广孝觉得实在辣眼睛，硬生生把翻到一半的白眼掰了回来。
　　“施主，喝点菊花茶，下火。”

　　姚广孝把茶杯推到朱棣跟前，金黄色的菊花飘在茶汤上，扬起阵阵清香。

　　朱棣心情好了不少：“你这和尚品味不错，一闻就知道这菊花是上品，只不过比朕宫里种的菊花差了点。”

　　黑衣宰相但笑不语。

　　朱棣一饮而尽，侧卧在蒲团上喃喃道：“老和尚，朕最近总是做一个梦，梦到杀了朱祁镇那孽障后，那孽障又托生到了瞻基另一个孩子上，又当了皇帝，又败坏我大明江山。”

　　姚广孝没说话，朱棣又说：“你说，朕要不要干脆废了皇太孙，另立一个孙子。”

　　姚广孝还是不说话。

　　朱棣火了：“老和尚，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就是特地为了太孙来的皇宫，你怕他惹怒朕，是不是。”

　　姚广孝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坦然道：“是。”

　　朱棣：“那你怎么不帮着太孙说话。”

　　姚广孝：“陛下心里已经在帮太孙说话了，不然陛下为何一切照旧呢。”

　　朱棣拉下脸，很不高兴，这老和尚比他心里的蛔虫还了解他，一点乐趣都没有。
　　“你这和尚真讨厌，你的菊花茶也难喝死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劣质品种，不会是你自己种的吧。”

　　姚广孝摇摇头：“不是。”

　　朱棣：“那是哪里买的。”

　　姚广孝：“上次进宫顺便从你宫里摘的。”

　　朱棣胸口几个起伏，脸瞬间气成猪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