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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团扇吻 ...

  •   马车摇摇晃晃了一路终于停下。小葵本想掺着困迷糊了的沈锦时去偏房休息,结果一进院子沈锦时便挣扎起来:“不,不行,不能睡。”

      她在大腿上狠掐了一把试图醒神:“嗯?这么不疼呢?”

      小葵敢言不敢怒:“…因为女郎您掐的是我!”

      “精神了精神了,这下精神了。”沈锦时忙松开手,敲了一下自己脑门。

      门还锁着,早膳也没送进去,下人们正一筹莫展。

      “阿玉?”她试探着唤了一声。

      左思右想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小葵,架个梯子来。”

      “您要爬墙?”

      “我要揭瓦!”

      既然他做初一,那她就做十五,他锁门锁窗,她就掀了这房顶,就不信他还能会飞不成!

      小葵本以为是气话,怎料沈锦时哼哧哼哧的翻上屋顶,真就开始扒房瓦。

      “女郎!今天看着会下雨啊…”

      “那正好把房顶掀了让他跟我一块淋雨!”沈锦时恶狠狠发言。

      窸窸窣窣的土渣子往下掉,两人终于四目相对。

      晏席玉罕见的没有在习字,而是手拿着面铜镜。

      在瞧到沈锦时将房顶扒了个窟窿时本阴沉的脸色有了缓和之意,他好像是想笑的,随即又皱起了眉头。

      “阿玉,你现在能听我解释了吗?”

      晏席玉挥笔:你昨天已经解释过了。

      随即又写下一行字,走去将房门打开,招来了小葵:让她滚下来。

      小葵大喜:“殿下终于肯叫女郎进去了!”

      “女郎!殿下叫您下来!”

      她跑进屋冲沈锦时招了招手。

      下来?沈锦时大抵是困傻了,好好的梯子不走,一听下来,竟二话不说顺着那窟窿就往下跳。

      “我的天神老爷!!!”小葵惊叫一声。

      “噗通!”

      沈锦时狠狠坠了下来。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反倒是闻到了一股白檀香的味道。

      她脑袋终于清醒,便见自己竟被晏席玉牢牢接在了怀里。

      晏席玉气得整张脸都在质问她为什么往下跳,嘴巴一张一合,明明无声却又震耳欲聋:你疯了?!

      沈锦时瑟缩了一下脖子,小声道:“你,你让我下来的嘛…,我就光想着下去了…。”

      小葵吓得险些一个白眼晕过去,见她完好无损没有缺胳膊少腿却还是后怕的“嗷”一声哭了起来:“女郎您吓死我了!!!”

      “我的不是,我的不是,我错了,错了。”沈锦时从晏席玉怀中下来,左边赔个罪右边赔个罪。

      好半天才止住小葵的眼泪。

      小葵一跺脚:“女郎要再这样我可不管了!”

      “不了不了真的不了。”沈锦时连连发誓。

      待小葵出去,她又狗腿的开始讨晏席玉的好。

      “阿玉果然是人美心善,我就知道阿玉不会那么狠心的。阿玉,你消消气,那件衣服其实是小葵去置办的,我若亲去,定不会买一模一样的。而且我与阿昭清清白白,他真的不是我的外室,我——”

      晏席玉来到书案前,草草几笔,将纸张“啪!”杵到了她脸上。

      沈锦时立刻便乐了起来,肯沟通就是有戏,总算快将祖宗哄好了!

      展开一看: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什么鬼问题?!

      沈锦时怀疑自己其实现在还在马车上根本没睡醒,要么就是起猛了。

      于是揉了揉眼,再定睛一看: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难怪他今天没有习字而是在照镜子,原来祖宗竟是个如此在意容貌的。

      “你,你好看!”她斩钉截铁的拍马屁。

      晏席玉觉得她心不诚,只是为了能进屋子睡觉什么鬼话都能说。

      沈锦时哪知道拍马屁还能把人拍黑脸,眼见着方才还缓了脸色的人又生气了。

      “阿,阿玉?”

      她试探着上前去拽他的袖子。

      晏席玉酝着火气转回身,又想起那狐媚子的姿态,忽然想,他若真将她赶出去了,她会不会跑那狐媚子那儿过夜。于是生生又将火气压了回去,指了指房顶。

      今日天不好,阴云压了一早上,终于“轰隆”一声,吧嗒吧嗒落下了雨来。

      “说好了,补了房顶可就不准生气了。”沈锦时趁机讨价还价,在得到晏席玉点头后立刻撸袖子跑了出去。

      不多时,一个淋的有些湿哒哒的脑袋便出现在房顶,一边补瓦,一边对他挥了两下手。

      晏席玉皱着眉头抓起布巾站在门口,见她下来,随手便丢到沈锦时脸上。

      沈锦时一边擦一边乐:“阿玉你不生气啦!”

      晏席玉无奈,指了指里间,又指了指衣柜:洗澡,把衣裳换了。

      沈锦时笑着唤小葵备热水,心想总算可以好好休息。

      她解开衣带,在小葵的伺候下迈进浴桶,暖意瞬间包裹全身驱散了雨水的寒意。

      与此同时宫中来人在下人的引路下托着官服敲响了房门。

      ……

      窗外雨势渐大,空气中氤氲着一股土腥气。沈锦时湿着头发从里间出来,水珠顺着滑过纤长的脖颈,向着胸口留下道道水痕。

      电闪雷鸣,将烛火扑得明明暗暗。

      晏席玉坐在床边,神色不明。

      “阿玉?”

      沈锦时走得近了才发现床上放着一身官服,意识到刚刚宫里有人来过,顿时心中一紧。

      “他们为难你了?”

      晏席玉抬起头,望着她,轻轻摇了摇。

      他难得没有发火却叫沈锦时更为紧张,既不是被宫里人刁难,难道是因为她进了司天监?

      也是,为官尚且各有所谋,偏她进的是司天监,聪明人都能瞧出陛下图她占卜之数,这一入朝便是实实在在与陛下牵扯在一起,他心中定是不痛快的。

      沈锦时忙与他解释:“这个,我是为了给阿昭换个良籍,就答应了陛下。不过算算天象,糊弄糊弄的事儿,我没有同陛下搅在一起,我——”

      晏席玉突然动了动口:为了他你答应入朝?

      沈锦时努力辨着他的口型,一时有些不明白,他生气的地方竟不是她与陛下牵扯,而是为了阿昭。

      大抵是福至心灵,她脱口反问:“你在吃醋?”

      晏席玉一怔,似乎长久以来他自己也没想明白这股在意的情绪来源于何,直到她问出这句话,他便突然明白了。

      恰时一道雷劈下:“轰隆!”

      屋内明暗交错,狂风撞开窗子扬起幔帐,将珠帘簌簌作响。

      晏席玉忽然起身,他从桌上抓起一面团扇,蚕丝刺绣,半透人影。

      沈锦时不知他这是要作何,手中一沉,那团扇便被塞进了她的手中。他箍着她的腕子,力气比她想象中要大上许多,竟让她感觉到了一丝痛意。下一瞬忽然用力一拽,将她朝他怀中扯去,她未曾设防,就这般朝他跌去,而另一只宽大的掌心紧扣在她的腰间传来了一丝凉意,伴随哗哗雨声,他的身影将她拢在其中,缓缓压了下来。

      隔着团扇,凉凉的,仿佛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克制,白檀香的味道缠绕过她每一根神经。

      缓缓地,他拉下团扇,她看到他一张一合的口型,是说:若下次再要为了别人,就先挖了我的眼睛,割了我的耳朵,我不想看,也不想听。

      “…”

      沈锦时的脑袋早随着狂风骤雨化作了一团空白。

      娶晏席玉前她从未想过会发展成这样。

      救他,是六岁那一面留下的执念,为此她付出了十二年,却无关风与月。

      就像在清风阁睡了十二年素觉,她亦只是为帮阿昭免遭被迫。那些个日与夜,仅仅就只是日与夜。

      可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她张了张口,本是千千万万句话成了一句:“我以为你要打断我的腿。”

      晏席玉笑着摇了摇头,他说:那太疼了。

      被踩一脚撞一下都嗷嗷直叫,打断腿怕是眼睛都要哭瞎。那么疼的事,想想还是算了。

      “可是挖眼割耳也很疼。”沈锦时望着他,心口莫名痛了一下。

      就好像见他的第一面,那种熟悉的,呼之欲出的感觉,让她走到他的面前。

      他松开了她,说:那就,别让我有那一天。

      “…”

      这一场雨下了很久,一整夜,晃的门窗时时作响。

      沈锦时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烛火燃尽,屋内彻底暗了下来。

      今夜无月。

      她终于眼皮犯沉,下意识转过身去环住了晏席玉,掌心轻轻滑过他散下的长发,揉了揉。

      意识朦胧间,闻着那浅淡的白檀香,她觉得自己在摸一只狐狸。

      只是那只狐狸,又好像并不是狐狸。

      它虽然是温热的,茸茸的,但她却觉得,它本该是凉凉的,就像他身上的温度。

      于是半梦半醒里,隐隐约约中,她分不清是在哪儿,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只见陌生的殿宇中有一个白衣男子,他背对着月光朝她靠近,指尖轻轻撩绕过她的鬓发,对她说:“若你不愿,就把我当成旁人。”

      那是一道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她确信自己从未听到过。

      是谁?

      她想要努力看清他的脸,眼睛奋力地睁啊睁,奈何周遭的一切唯独他的脸始终模模糊糊。于是她又想要张口,问他是谁。男子却转瞬无踪,梦醒时分只剩一只九尾的红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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