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的冬》圆不哝咚

32、「晚安」

　　霍思哲走了。
　　祁姿也没再问下去。

　　风吹得愈来愈冷了，礼裙单薄的挡不住不佳的温度。祁姿双抱着臂膀，细手搓了搓上半截雪臂，呼了口气，稍微缩着身子迈开步，准备进宴会厅里。
　　走到宴会厅外面的走廊时，和疾步的夏承议迎面碰上。

　　他谈完了事情。
　　祁姿慢慢缓了步子，停在他的跟前。
　　“你，谈完了？”祁姿问。
　　夏承议轻“嗯”回她，视线扫到了她的动作。他应着，当即快速地脱下昂贵的西装，没犹豫地盖在了她的身上。他内里的衬衫裹挟着肌肉群，紧绷着的线条很明显。祁姿瞥眼看见那双安全感的臂弯在她面前闪过。

　　拥有专属味道的西装落在肌肤上，温暖蔓延于心。
　　祁姿望着他的眼眸，映着她自己的脸庞。
　　夏承议：“冷也不知道回来。”
　　“等会儿还有舞会，想参加吗？”

　　祁姿缓了两秒他的询问，“我…不怎么会跳，就会一点儿华尔兹。”

　　“那就不去了。”
　　“我们回房间休息，也不早了。”夏承议抬了下手腕，扫了眼金珐琅表盘，接近十一点钟了。
　　他宽大的手揽住她的肩，使对比娇小的她倚在他怀里。

　　祁姿眨了眨碧透的眼睛，“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夏承议很快地应下话。
　　他看上去神情淡然，没有一丝不悦。

　　夏承议靠着她很近，灵敏的嗅觉闻到了那一丝淡淡未散的尼古丁。
　　他的视线落在了祁姿的脸上，不易捕捉地一秒蹙眉，

　　朝着离开宴会厅的方向走。
　　夏承议思索再三问了声，“你刚刚是不是碰到谁了？”

　　祁姿脚步放缓，“谁？”
　　“哦！是有个人。霍思哲，就安小姐那个男伴。”
　　“是我们公司的艺人，有名的影帝。我上次跟他拍了双人杂志封面那个。”
　　“你知道不？”

　　望过去，只瞧着夏承议眉梢轻佻，微眯着眸，视线光落在她脸上，莫名染了分怒气？
　　步伐缓慢，他似乎在为了她放慢了步调，没有立刻应她的话。
　　“你们聊天了？”夏承议才回。
　　声音的调听起来怪怪。

　　“聊了几句。没有想过会碰见他。”
　　“可惜了，一代影帝，怎么也会有金主？”
　　“奇怪……”祁姿说着话，边思考着霍思哲的那些回答。
　　总觉得哪里不对头，还有霍思哲看她的眼神。
　　上次拍杂志封面的时候，祁姿还觉得霍思哲人不错，怎么会有这样的丑闻。
　　但她也不清楚那个安枝饶什么来历，观感上来猜测，估计也是个超级富婆。

　　夏承议听着祁姿说话，看着她思考的样子，那一点儿酸醋消散了。

　　“不过，他还让我远离你。说你危险。”
　　“怎么感觉好多人都觉得你很危险。”
　　祁姿直接说了出来，她没想瞒着夏承议。

　　夏承议微拧了眉，心都紧了一下。他不在意他人如何说，他怕她当真了。毕竟这样的事他十年前就经历了一回。
　　“别信他。”夏承议的声沉冷。

　　祁姿嗤了一声，没想到夏承议会因为这个紧张了一下。也许是靠的很近又很安静，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祁姿能感受到他的反应。“我怎么会信。”
　　“你对我这么好，我感谢还来不及。”

　　“很好吗？”夏承议的声柔了下来。
　　他凝视着祁姿的脸，专注的神情似乎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祁姿愣：“有哪里不好吗？”

　　“不知道。但这些远远不够。”
　　夏承议回着她的话，轻轻扬了唇。

　　连回答的话都说的这样漂亮。
　　祁姿的心明显被他的话触动到了。
　　爱你的人，永远觉得给你的不够多。不爱你的人，一点儿诱惑就被勾走了。

　　或许是上一任和这一任的强烈对比。
　　祁姿对于夏承议永远带着一层滤镜。

　　晚宴。几乎没她什么事。
　　但祁姿不傻，夏承议带着她，毫不避讳地公布他们的关系。
　　在他的领域里，宣告了她女主角的身份。这对于一个顶级富豪之子来说，太难得了。

　　他们之间的身份地位差距，在他身上表现出来的，是从未存在的条件。

　　不知不觉到了邮轮上她的房间那。
　　是夏承议安排好的豪华套房，她的东西也送了过来。
　　很多配置的新的衣物，标签都没拆。

　　祁姿的肩上还落着他的西装，忽然她的小脸被男人的双手捧起，湿润的吻轻轻掠过，如蜻蜓点水。

　　“宝贝。”

　　“晚安。我爱你。”

　　喑哑性感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祁姿轻咬了咬唇瓣，似乎还有他的温度。
　　夏承议扬了笑，温和如玉。
　　他是块冷玉，在她的面前，却永远是个阳光男孩。

　　爱会让男人变幼稚。

　　对于祁姿来说，十年后的夏承议，是她控制不住的心动。
　　越处越喜欢，也许是经过了太多是非，有个人在好好爱她，都会令她感动好久。
　　但慢慢地，祁姿才明白，不是感动，是真的心动了。

　　祁姿迈了步，踮起脚尖，仰面扣着他的肩膀，在他的脸颊回了一吻。

　　“晚安。”

　　“My boyfriend.”

　　……

　　完成好睡前事项后。
　　祁姿躺在床上，拨了视频给祁天凌和张爱。

　　视频接通了。
　　祁天凌那画面先有些模糊和杂音。
　　很快他的面容清晰了。
　　直男角度，贴的脸很近很大。

　　祁姿招了下手，“爸。”
　　“妈妈呢？”

　　祁天凌：“你妈妈午睡呢。吃了药认知稍微好了一点儿。”
　　“唉。打算晚点再带你妈妈去趟医院看看。”
　　“别担心啊星星。”
　　“你现在在哪呢？”

　　“在英国呢，这边已经晚上了。等会儿准备休息了。”
　　“我现在在豪华邮轮上，我给你看。”
　　祁姿起身，拉开窗帘，从外到里给祁天凌看了一遍。

　　“豪华的哩。要玩的开心点啊星星。”祁天凌憨笑了两声。
　　“对了，星星啊。爸爸听邻居说，你谈恋爱了，真的还是绯闻啊？”
　　祁天凌问。

　　祁姿瞬间心一紧。
　　仿佛就像早恋的小孩突然被逮到的感觉。
　　不过马上放松了下来。
　　“啊是谈恋爱了爸。”祁姿回。隐瞒也没什么意义。

　　“好啊好啊。是之前那个锲而不舍追你的那个吗？”祁天凌问。
　　祁姿懵了下，反应过来祁天凌说的人是程鹤屿。
　　程鹤屿当时追她的时候，给她家里也送了不少礼，和祁天凌见了几面。
　　但看样子，祁天凌没有从网上知道她和程鹤屿的事。

　　“那个小伙子还行。就是面相看上去感觉不太老实，你要是真跟他谈了，得多注意点儿。”祁天凌说。

　　程鹤屿追她的时候，对待她的父母还是挺有耐心的，难得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情。

　　“爸……我，我想想怎么跟你说这事。”祁姿正在组织着语言。

　　一听祁姿这么说了，祁天凌就清楚祁姿和那个小伙子，八九不离十没成。

　　“之前那个已经分手了。”祁姿简短地回了一句。
　　她没直白地说出程鹤屿劈腿的事。

　　祁天凌：“啊？分手了啊。也好。”
　　“那现在这个，怎么样啊，长什么样啊，家里是干什么的啊，叫什么名字啊……”

　　一连串的问题朝祁姿抛过来。
　　祁姿没有不耐烦，她理解祁天凌的絮絮叨叨。
　　生怕她被骗了，大多数父母也都会问个清楚。

　　“嗯……对我很好。等我回来，带你和妈见见。”祁姿想了想说。
　　祁天凌先是明显愣了下，随即才说，“星星啊，要是跟之前那个小伙子差不多身份，还是先不见了吧，你们先…先谈着。你妈妈现在病情严重，要是你男朋友见到这样……”
　　“算了算了。你就先谈着，试探试探对方家里会不会介意，到时候再见面吧。”

　　祁天凌的话，令祁姿恍惚了一下。

　　“爸……”
　　“我跟之前那个分手不是因为你们，别乱想。就见个面，要是对方不接受，也正好分手算了。没事的爸。放心昂。”祁姿耐心地解释。

　　祁天凌：“爸爸就是担心……”
　　“怕因为我们耽误你恋爱结婚。”

　　原生家庭的确影响着人的一部分命运。

　　祁姿沉默了一会儿。
　　虽然她觉得夏承议不是会介意的人，但祁天凌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更何况她和夏承议之间的差距，如天与地。

　　上一秒还沉溺在爱情的滋味中，下一秒瞬间又被现实拉了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祁姿的心里很不好受，一种纠结痛苦的折磨。
　　她渴望有人至死不渝地爱着她，却又畏惧现实的残酷。

　　逃避、期待。

　　她的心里又一次没了方向。

　　……

　　挂完视频后，祁姿才注意到新的好友申请。

　　再熟悉不过的网名和头像。

　　祁姿不屑一顾挑了下眉。
　　这又是打算玩哪出？
　　她忽然想到施黎跟她说的，程鹤屿和林菲分手的事。
　　难不成玩腻了，又打算上演爱的深情戏码？

　　祁姿真是一点儿看不懂他。

　　“有病。”祁姿骂了声，点了拒绝接受。

　　-
　　啊——嚏——

　　还在飞机上刚睡醒的程鹤屿，不禁打了个喷嚏，轻挠了挠鼻子。

　　看了眼时间。
　　距离落地纽约机场也快了。

　　翻出相册图库。
　　是他保存下来，祁姿发的朋友圈照片。
　　没有脸，却看一次心就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百无聊赖的时候。
　　程鹤屿扪心自问过，也许没有林菲那一出，或许现在的结果也会改变。
　　但很快程鹤屿自己否认了。

　　他不是会为一个女人放弃一片花林的人。

　　但现在，他自己都不理解他现在的行为。

　　矛盾而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