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的冬》圆不哝咚

21、「温热」

　　楠城进入了梅雨时节，近期连续降雨不断。时雨时晴，处于高湿期。大多数人都不喜欢这时。

　　“不——”
　　高音的呐喊，回荡在空荡宽敞的主卧内。

　　水蓝色睡衣纽扣乱开，敞着胸膛。程鹤屿的背脊浸了片凉汗，猝然坐起来，他的脸上满是惊慌，瞳眸里缩着恐惧的影子。

　　他很少做梦。
　　但近期连续不断的梦，使他变的阴晴不定。

　　下意识去拿过手机，凝着红色感叹号的微信对话框，程鹤屿似是丧气地垂了下眸。

　　他们已经分手了。

　　程鹤屿不明白为什么梦里还会出现那个女人，更可怕地，他像个飘忽的魂，亲眼见着她和别人恋爱、结婚、生子、终老。那股从心脏深处的酸涩疼痛无比的真实。
　　梦里的她笑的很灿烂，发自内心的幸福快乐。
　　而他，一无所有。

　　他的来电铃声是一段纯音乐，悲伤的抒情调。

　　林菲。

　　程鹤屿捏了下眉心，毫不犹豫地点了拒接。

　　对方不依不饶又打了好几通。

　　程鹤屿拧了下眉，思了一瞬，最后还是接了。

　　林菲：“阿屿，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林菲的声音有些哽咽啜泣，像是哭过的样子。

　　程鹤屿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开始我想我说的很清楚了。”
　　“林菲，我没喜欢过你。”

　　他说的很绝情。

　　林菲停止了啜泣，一滞缓声道：“可是……我们才谈几天。”她不自觉地比较起来，圈内人几乎都知道程鹤屿追了祁姿多长时间，为什么和她就那么短暂。

　　程鹤屿：“几天？你别忘了，我和祁姿就谈了一天，不到。”
　　“你觉得这有意义吗。体面点儿。”
　　“该给你的资源我会给你，再纠缠下去对你不好。”

　　林菲：“程鹤屿，你可真够无情的。”
　　林菲话还没说完，就被切断了电话。
　　她也没有再拨回去。

　　像林菲最后这句话，程鹤屿的耳边不知听了多少遍，都快起茧了。林菲都算体面的，没有再打电话过来哭闹。有些获了资源的小明星对他动了情，拨了电话哭的梨花带雨的，程鹤屿听完后才挂，像是看一场笑话。

　　他从来都是视女人如衣服。

　　但祁姿。的确是他追过最久，记得最深的女人。
　　程鹤屿想到这个名字，眼神一厉。
　　却在通讯录看到她的名字时，转瞬即逝。

　　心里仿佛泄了股气。
　　不受控般地拨了她的电话。
　　明明知道已经被拉黑了。
　　程鹤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果不其然，打不通。

　　“呵。”程鹤屿把手机砸向了一旁柔软的被褥。
　　他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谁。

　　……

　　Vivia高定珠宝私人晚宴。是一场只对国内外豪门富豪敞开的宴会，同时得兼具是Vivia的顶级会员制。说是场晚宴，堪比名利场。此次举办地点是在英国南安普顿。据悉斥巨资建造了豪华巨型邮轮，从南安普顿港口起始，到达美国纽约。有一场苏富士纽约春拍。其中有Vivia的顶尖珍藏钻石，全部参数罕见的Ding级，llA型。

　　祁姿看着施黎发来关于Vivia的资料。她自己都没搜到。施黎每次都能知道很多资料，奇了怪了。

　　施黎：【我是谁啊，嘿嘿。百度小灵通~】
　　施黎：【话说回来，你怎么会问这个？这个可是内部小道消息，几乎没人知道欸。】

　　祁姿截了张图，是和夏承议的对话。
　　祁姿：【图片】

　　施黎：【吃瓜.jpg.哇塞。这种场合他都愿意带着你，真爱啊。】
　　施黎：【去呀，这么好的机会，多接触些名人。见见世面哈哈。】
　　施黎：【要不要我帮你去问品牌方借高定裙子？全套珠宝？这不得华丽点儿，可不能失了面子。】

　　祁姿：【不用，他说他会搞定。】

　　施黎：……
　　施黎：【555，嫉妒了。】
　　施黎：【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祁姿：【也许今晚。他还没回我，估计在忙。】

　　施黎：【哦哦。小情侣就是甜蜜嘻嘻。】
　　施黎：【这不就好起来，风水轮流转。所有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还回来。】
　　施黎：【对了，那个程鹤屿最近没烦你吧？听说他和林菲分手了。】

　　施黎不提，祁姿还真忘了这个人了都要。
　　祁姿：【是吗，和我没啥关系。】
　　祁姿：【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在家有点儿事。】

　　施黎：【可爱拜拜.jpg】

　　祁姿合上手机后，抬眸望向床上安静睡着的女人。悄悄走上前，坐在床边，拉了拉张爱粗糙带茧的手，“妈妈，我最近得出趟国。”
　　“等我回来，可不能再忘了我了。”

　　床头柜边贴着便利签的药，都是治疗海默兹综合征的药物。怕祁天凌搞不清，祁姿还专门写好了字。这样服用剂量就不容易出错了。

　　张爱嗜睡，睡了很久，似乎是听见了祁姿的声音，醒了过来。看见祁姿的脸时，张爱意识依然模糊，试探性地出口询问，“星星？”

　　祁姿握紧了些张爱的手，“妈。”

　　“是星星，星星。”张爱的眼里含着泪光。“星星啊，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怎么都不来看妈妈了。”

　　祁姿抿了唇，“最近行程安排的有些满，所以没有回家。之后……可能还要进组。”
　　“我以后有空下了班，我就回来看你。”

　　听见祁姿的话，张爱忽然愣了一下。

　　张爱的眉一触，眼神略显低落，“星星啊，是不是……妈妈得了什么病？”

　　祁姿握着的手一僵，张爱就已经感受到了。

　　祁姿没有意料到张爱会问关于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张爱意识到了她自己的不对劲。祁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对于本人来说，这种病是个很残忍的事。
　　因为可能下一秒她就忘记了。

　　祁姿摇了摇头，“妈你别乱想。我只是单纯地想看看你。”

　　张爱笑了一下，“好。那你多看看妈妈。”

　　“妈妈很想你。”

　　祁姿的眼底藏着的汹涌尽力地忍着，她知道要是这时候哭了，她妈妈会比她还要伤心。

　　望着眼前已经渐渐衰微的美人，祁姿只能点点头。

　　“好。我答应你。”

　　-
　　祁天凌下班回来带了烤鸭和素卤菜。
　　一家人难得吃个晚饭。
　　吃完后，祁姿才走的。

　　谁知道刚下楼，就看见了熟悉的劳斯莱斯。
　　想不看见都难，太耀眼了。

　　祁姿本打算打车回去，化了妆换身好看点儿的衣服。
　　谁懂啊，她现在素面朝天休闲服。
　　真的很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更别说昨天把他算是“强吻”了？

　　祁姿狠狠咽了口口水，步子都迈不出去。
　　刚准备想着逃跑路线，就已经被逮到了。

　　“去哪？”

　　祁姿刚转头准备再上去避避风头。
　　就被身后沉敛的低音喊愣住了。

　　“没…没。”祁姿尴尬地转过头来。

　　夏承议薄唇轻扬，插着西服裤的那只手抬起，拢过她的秀发，“昨天畏罪潜逃的是谁？又想逃一次么。”

　　他倏地弯下腰，大手盈盈一握她短袖下纤细的腰肢，整个人往前带着，紧贴着温热心脏跳动的胸膛。夏承议的薄唇很柔却又很霸道，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像是刚刚吃过薄荷糖一样。却又像是刻意掩盖什么，一点点的烟草味出卖了他。

　　祁姿并不抗拒接吻，只是这次和昨天不同。不占据主导的她，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他亲的很用力，像是竭尽所有想要掠夺，那种霸道地掌控，令她不由地腿发软。

　　“坏…男人”祁姿支支吾吾地控诉着。

　　夏承议轻笑了声，舌尖勾了下，才放过了她。“什么坏男人，和祁小姐礼尚往来。”
　　“就许你亲我么？”

　　祁姿只觉得燥热，面上泛着娇羞的绯红，她没注意到她的耳根都红透了。

　　“什么逻辑嘛。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祁姿推了推夏承议，虽然起不了半点作用。

　　夏承议耸了下眉，坏心思似乎都要写在脸上了，“这都不算？”

　　“我说不算就不算。我……我没想好。”祁姿撇了下嘴。

　　“别靠这么近，电梯口，等会下来人看见就不好了。”
　　祁姿压着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声音莫名地就柔了下来，带了点儿嗔意。

　　夏承议勾了唇，凝视着祁姿的脸。

　　祁姿自然感受到了灼热的视线，“你，你也别盯着我。素颜，不好看。丑。”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
　　祁姿以前也没对自己的素颜不自信，但是现在就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素颜。
　　总觉得不够漂亮。

　　“笨蛋。”夏承议轻声，不知为何他最近很喜欢这个词。
　　夏承议轻轻捏了捏祁姿的小脸。

　　祁姿：“唔。你干嘛！”
　　正好说着话，被捏着的脸很嫩。显得很可爱。

　　素颜的祁姿，和十年前的她几乎没有差别。
　　纯的可爱，偏偏那双如碧波荡漾的眼眸，无形中添了层滤镜，勾着他的魂。
　　夏承议难得笑的放肆。

　　愉悦的一声笑，令祁姿都恍惚了下。
　　她很少能见到夏承议笑的这么开朗。
　　印象里的夏承议，几乎都是冷着脸，也就对她时脸色缓和，略带笑意。

　　恍惚的这一秒，夏承议再一次附身，祁姿心都一紧。以为他又来。
　　结果他只是贴近她的耳边，声音低沉惑人。

　　却比一吻来的还要令她燥热。

　　“既然怕被人看到。那——”

　　“去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