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的冬》圆不哝咚

15、「预备男友」

　　今夜的晚风很温柔。透过走廊的窗飘了进来，微微的寒冷，不像先前。
　　光影投射下，男人的面容看起来温和，他也朝她走来。
　　炫耀般轻抬了下盒子，手臂幅度很小。

　　“又没吃晚饭？”夏承议带着答案问了声，“喏，树莓挞。”
　　他递过来盒子，就在祁姿的眼前。

　　祁姿迟疑一下，接过了轻飘的盒子。“晚上吃甜品容易发胖。”
　　“最近的糖分摄入都快超标了。”
　　她没有狂吃不胖的天赋，维持好身材都是靠着自律。

　　偏偏眼前人，送她最无法抵抗的树莓类甜食。
　　对于祁姿来说，她敢赌这绝对比戒烟还难。
　　不过这一点，夏承议和当年楠城一中的少年几乎一致。

　　-
　　楠城一中开学季。
　　换了班级，她的同桌成了全校年级第一的天才、夏承议。
　　祁姿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清瘦，冷。
　　感觉不像喜欢说话的类型，但不妨碍那张脸俊俏。
　　导致他不仅年级第一，还是出了名的受女生欢迎，欢迎程度围绕楠城几所高中。

　　他每天几乎都会收到很多封情书。
　　作为他的同桌，却因为太过出众的美貌，莫名被树敌。
　　自此祁姿暗自决心，不跟他有过多的交集。
　　她可不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如她所愿，她和这个同桌，几乎不讲话，除了必要的时候。

　　直到意外的一次晚自习。
　　那是她攒了一个多星期余下的生活费，为了奖励自己近阶段学习辛苦，奢侈一把。
　　市里商场的超市，买了一盒她最爱的精品树莓。
　　时间太赶，只好在宿舍洗好偷偷带回了班级。

　　幸好今天晚自习不是班主任看班。
　　管的松，她可以肆无忌惮地享用，这来之不易的甜果。

　　“很好吃？”一向沉默的夏承议，在祁姿吞下一颗树莓时开口了。
　　他的面前还摊着只写了答案的数学卷。

　　夏承议不喜欢动笔，纯靠脑子好。
　　大概这就是天才吧。

　　祁姿小惊了下，“你…在跟我说话？”
　　“不然呢，除了你在吃，还有谁？”他不假思索地回道。方框眼镜边没挡住眉毛，轻挑起的眉携了几分清高气，又有些打趣的意味。
　　给祁姿看的极度尴尬，“吃东西……也要管。”祁姿压低着声喃喃，像是在进行无声地负隅抵抗。

　　祁姿单纯地认为夏承议看上她的树莓了，内心自我挣扎了番，悄悄将树莓盒从桌下递过去，碰了碰他的胳膊，“好吃，你尝尝？”祁姿就这么客气了声。

　　祁姿不知道距离近，喃喃的声夏承议半听半猜，猜出来了。
　　“行啊。”夏承议不知出于什么心情竟然应下来了。

　　在祁姿紧缩的双眸注视下，他真的毫不犹豫地拿了几颗。
　　本来就没多少，祁姿都舍不得吃的很快。
　　谁能想到一贯拒绝的夏承议，比说变就变的天还要令她难以接受。
　　心都在滴血，那简直比剜了她的心还难受！

　　她就这么看着夏承议将她的小树莓，无情地扼杀在他的腹部里。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怎么，一直盯着我？”他抬了声。

　　此时此刻，漫着柔光的俊朗少年，在她眼中已然变成了一头恶兽。
　　祁姿偏过了脸，怕暴露她的真情实感，尽量得克制住。
　　“你帅。”脱口而出的理由。蒙混过关。

　　说完祁姿就埋着头，吭哧自己还没搞定的数学题。
　　“可恶……”祁姿捏紧着黑色签字笔，齿缝里透的音，很轻很小，微不可听。

　　太可恶了。比数学题还讨厌。

　　第二天一早。
　　祁姿从宿舍过来班级，就看见她的桌上多了好几盒树莓。
　　喜出望外之际，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了。

　　可是她真的好穷……

　　-

　　“好，我注意。下次换成树莓水果。”

　　夏承议的低沉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别老不吃饭。再忙也得吃几口。”夏承议垂眼凝着眼前人。
　　她刚下访谈，明艳的妆，衬的光下近距离的面庞，极具冲击力。像落日余晖时满是红霞，周遭的一切都被她的昳丽笼罩。

　　祁姿拎着他的好意蛋糕，“太忙了，没来及。”

　　“怎么突然来了？”祁姿问到最开始想问的问题。

　　夏承议脸上淡淡浮了一笑，幅度不大，祁姿离得近抬眼就能看见薄唇边扬起的线条。
　　“正好从公司回来，接你下班。”

　　“做一个预备男友该做的事。”

　　他的声很醇低，落入祁姿的耳边不由得增了几分燥气。也许脸上的是腮红的作用。

　　预备男友？
　　祁姿滞了一下，“啊？”
　　有些无措地声音很轻低。

　　“怎么不给我名分，加个预备都不行？”夏承议直视着她微愕的双眸，微微往前伸了腰轻低下颚，声音离得近了，携着祁姿难以招架的缱绻暧昧。

　　风拂过她的黑发，零碎的发丝飘在脸颊，祁姿试图伸手去拨开，他抢先一步，替她撩开了碎发，指腹的触感很柔和。
　　“嗯？发什么愣？”他说。声音比微风温柔。

　　祁姿眨眨眼，小手轻轻推移开他的胸膛，偏了下脸，略有些热。高中时期的夏承议充满青涩气息，哪向眼前的夏承议，敛去那副冷隽的面容，剩下的不可言喻。“没发愣。”
　　“靠这么近，你就不怕被拍。上次都被拍了。”

　　“都开始无中生有了。这会影响我的。”
　　“而且偏偏只露我的脸，你还真像我的‘金主’了。”
　　“都金主了，还要什么名分。”
　　提到这祁姿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虽然忙行程，闲暇时间她也看了微博了。
　　连“车震”这种词都来了！而且那张照片截得也太令人想入非非了。

　　夏承议难得听祁姿跟自己说这么多话，轻笑了笑，“你是指哪条微博？”

　　“就，我跟你车……”祁姿还没说完话转了回来，撇撇嘴看向夏承议。

　　“坏东西。”
　　祁姿哼了声，不想搭理他。

　　夏承议低眸瞬间笑了声，“好啦。逗你的。”语调低缓而柔和。莫名携了点宠溺的意味，也不知道是不是祁姿听岔了。

　　“你等会回家再看看微博，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不早了，先回去呢。我的车停在外头，停不久。”

　　祁姿望他身后探了探，“你的私人管家没来么？”平常应该都是跟着的。

　　夏承议勾了勾唇，“我又不是不会开车。”
　　“不沾酒的时候，我一般不带他。”
　　“再说这么晚了，我自己来就好。毕竟可是接我——未来老婆。”

　　话一落，祁姿心漏了一拍。
　　仿佛他的那声“结婚么”又在耳际萦绕。

　　正好收拾好的施黎赶来的时候，刚好听见最后两个字“老婆”。这下误会大了。

　　“欸——？”
　　施黎发出的疑问声。

　　风风火火背着双肩包的施黎，站在穿着礼裙的美艳女星祁姿旁，活像个小学生。
　　“夏先生。”施黎礼貌性地朝夏承议打了声招呼。
　　随即压着嗓子，靠着祁姿的肩，歪着脑袋，头往后，对她悄声道，几乎齿缝发音，“祁姿，什么，什么情况。”
　　“他怎么还喊你‘老婆’？？？”

　　祁姿缩了下眼，这施黎听力绝对不行。“不是。”祁姿轻摇了下头，用唇语告诉施黎答案。
　　施黎眨巴了下眼睛，然后拧着眉左思右想。

　　“嗯，你先回去吧。祁姿我送就好。”夏承议慵懒地将手插入裤袋。带上眼镜的那张脸为他敛了些冷厉，极具欺骗性，看上去是个人畜无害的好人。
　　他在应着施黎刚才朝他打的那声招呼。两人几乎唇语式的对话，夏承议大致都能猜到，只是乐在其中，倒也不必横插一句。

　　“啊。”施黎立马很不乐意讶了声。顺便望了望祁姿，“不好吧？”
　　“热搜的事都沸沸扬扬了，是不是该……”避避嫌。
　　施黎声降下来，悄咪咪地询问祁姿的意见。
　　毕竟夏承议看向她的目光可没那么柔和，仿佛要把她刀了，似乎自己成了那个闪闪发光的大电灯泡。不过一切为了祁姿，她得抗住压力！

　　“不用，我都处理好了。”
　　夏承议突然抬了声，打断了施黎的顾虑。

　　施黎停声，懵了。啥意思？处理好了是？
　　这能处理好？施黎甚至觉得眼前的男人在忽悠人。
　　不过通过这么些天的观察，眼前的男人身份神秘不可莫测。
　　隐隐约约跟SW有关，但施黎实在想不到SW高层部有这么年轻的男人吗？
　　而且长得也牛逼。

　　祁姿飞速转了下脑子，直觉告诉她答案就在热搜里。
　　“没事的，小黎，你先走吧，我跟夏先生回去。”

　　祁姿说完话，施黎的小脸垮了垮。

　　“呜，被姐姐抛弃了。”施黎试图一搏，与其争宠。
　　从醉酒施黎就感受到了危机感。
　　虽然两个人很般配，但是突然有种即将失去珍宝的感觉。
　　男人真烦。

　　祁姿轻弹了下施黎的小脑袋，“谁抛弃你。”
　　“乖点，你先回去。回去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施黎瞬间眼睛一亮，“真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吗？”
　　“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祁姿笑了下。

　　施黎朝夏承议笑着眯眯眼，“那就麻烦夏先生了。”
　　她要吃最贵的黄金樱桃！

　　施黎说完就识相地离开了。

　　刚走，夏承议就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张卡，放在祁姿手里。“算我的。”

　　“随便刷。”

　　“……”祁姿很想骂一句。
　　有钱了不起。
　　然后低头看向手心中的黑卡，镶了金边。
　　标志性的德文：Sommer。
　　象征着他尊贵的身份。

　　祁姿虽然是个小明星，但现在也不缺钱，甚至有点小富。
　　但是也没真的见过黑卡。
　　这种电视剧撞进现实的梦幻体验，有点儿不真切。

　　有时候靠山太大，似乎也是个烦恼。
　　祁姿之后才体会到。比如每天想着怎么消费消费。

　　-
　　中心大厦出来的两人。
　　祁姿戴了口罩和帽子，把外套裹严实了。
　　随夏承议上了他的车，是一辆她没见过的。

　　新的超跑，布加迪Mistral。
　　在华灯闪烁的市中心地带，黑曜石般的绚烂。

　　祁姿坐上他的副驾。
　　低头打开了盒子，诱人的树莓挞。
　　一口都是幸福的滋味。
　　“你的新车吗？”祁姿尝了口舔了舔唇，问了声。

　　夏承议的指节很修长白皙，每一处指关节都很性感。他很放松自如地控着方向盘，却又稳而熟练。祁姿一直以为他都不需要自己开车的。

　　超跑很快，能够感受风的肆意。
　　舒服而自由。

　　他应得随意，“不是。车库里随便开了一辆。”

　　祁姿：……

　　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闭麦专心致志吃树莓挞。
　　真好吃。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夏承议买的比她自己买的，总是要好吃许多。
　　奇了怪了。

　　他的余光时不时地探向她。
　　祁姿没察觉到。

　　从中心大厦出来，祁姿就被夏承议那辆帅气的豪车吸引住了。
　　没有注意到另一边。

　　站着一道她无比熟悉的身影。

　　“少爷，人已经走了。”
　　程家的管家孙延，他的手里还抱着束玫瑰礼盒。孙延朝一旁的程家大少、程鹤屿说的。
　　因为公司高层酒会，程鹤屿喝了酒，打听到了祁姿今晚在这录访谈，正好离得不远他想来看一眼。

　　谁知道刚到就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祁姿跟一个陌生男人上了车。
　　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男人。开了辆布加迪Mistral，限量款，一般人买不到。

　　程鹤屿对着那车尾拍了张照，他低眸看着手机相册的照片，黑眸讳莫如深，隐隐间透出的阴鸷，似要将这黑夜吞噬般。

　　“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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