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妖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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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支队众人已经做好晚下班的准备，不成想那个被两盆水泼晕的小趴菜竟然神奇地在晚饭前醒来了。
具体情况大致是，一直被关在拘留所里无聊得只能甩尾巴的阿尔卡实在憋不住，开嗓嚎了两声。该说不说，果真是被外国人誉为海妖的人鱼族，歌声悠长空灵，诡异的幽深，似乎真的带点蛊惑人心的意味。
好在妖管局里全是修为不低的妖，倒没什么妖被这点歌声影响，要说损失最大的，其一当属被阿尔卡叫醒的岷睢，其二就是窝在梅倾古怀里睡觉的黑猫了。
这样的起床铃声属实不太友好，沉墨一双金眸几乎是瞬间睁开，长毛都炸了些起来，得亏梅倾古反应绝佳地捂住了猫耳朵，顺势把猫往宽袍大袖下埋了埋，给足了猫安全感。
沉墨清醒地趴了一会儿，听见楼下医务室那棵祝乌树跑上来说岷睢醒了，才抬爪子拍了拍坐得安稳的梅倾古，示意他带自己下楼跟着去听绮纨审问那只小王八。
审问妖怪是一件顶顶简单的事，若是审问者比被审问者修为高了许多，一些简单的法术就能让妖口吐真言，何况是岷睢这种纯靠爹修炼成人的小王八。
绮纨都还没出手呢，一听阿尔卡在隔壁，他爸也来过了，没啥心理负担就全交代了，毫无难度系数。
沉墨懒懒窝在梅倾古臂弯里，听岷睢回答绮纨的问题。
据他说，那个卖人鱼的也是主动找上他的，并赘述了他在许多姿颜绝佳的人鱼中选择阿尔卡的过程，他说他当时是想要买一池子养着的，奈何这些人鱼都是人提前预定的，只是购买阿尔卡的那个人临时资金链出了问题，这才找上他。
浮白发问:“你不是说是你挑的阿尔卡？”
明显是因为阿尔卡买家不在才被你捡了漏啊。
岷睢红肿一只海龟趴在床上，小胖手挥挥:“你不懂，我先选的他，后来才知道他是没人要的。”
小王八食中二指并列一挥，仿佛还夹了根雪茄似的:“啊……这该死的缘分。”
众人:“……”
绮纨:“你当时是在哪里买的阿尔卡？”
岷睢看向众人身后隐在暗色里的梅倾古，直言不讳道:“妖市啊。”
沉墨半阖着的眸子猝然睁开，满室瞬间静音，无言的寂静开始蔓延。
毕竟，妖界谁人不知那松林主人梅倾古，乃是五千年前宣朝君主，五千年后的妖市掌管人。
一直面对着岷睢的绮纨踏着细高跟转身，飞挑的眼尾询问梅倾古。
梅倾古摁着怀里想跑的猫，笑得坦然:“妖市这么大，我也不可能全看得到。”
“你们尽管查就是，我自然提供力所能及的一切便利。”
梅倾古在人类这种勾心斗角满心沟壑的群体中已是万中无一的佼佼者，斗败手足斩除万难，堵天下悠悠众口上位的庶子，若想一统妖界或许也是做得到的。
但那至高的位置或许是极寒吧，梅倾古退位后隐居，不再做一个搅动天下风云的君主，只做了一个运筹帷幄的，退居幕后的商人。
妖市建成至今已有几千年历史，梅倾古从中获得的各路利益及消息不可谓不丰富，只是他鲜少在尘世中现身，来无影去无踪，总是待在松林里不出来，加之吸血鬼的身份神秘诡谲，贵族铂金般的优雅，直到如今妖怪们谈论梅先生，大抵还是“超然于世，淡泊俗尘”八个字。
第一支队众人显然也蛮相信他的，毕竟卖鱼这点钱，对于在人间还有好几家公司的梅倾古来说，塞指甲缝都不一定够。
要不是鬼界的鬼市被鬼王揽了去，梅家指不定能成为横跨人妖鬼三界的商业巨擎。
被梅倾古埋在广袖里的猫眨了眨眼，晃了晃尾巴，又闭了眼。
又不是闲的，梅倾古管手底下的产业还来不及，卖鱼什么的，算了吧。
几人接着就“妖市卖鱼人”询问岷睢，从他嘴里再撬出来不少相关情报后，十足唏嘘地往第一支队温暖小窝走。
浮白长吁短叹:“老大，卖鱼的都比咱轻松，你听见刚才那小王八说啥吧，他们竟然只有周末上班，每天还只有下午三点到晚上九点工作，比我们还轻松！”
苍楠抱头:“今儿才周四，难道我们还得等周六下午三点再去？”
渊颜摇头，十足冷静道:“距离岷睢带回阿尔卡已经有一段时间，估计卖鱼那人手里的人鱼已经出手完了，我们或许应该向他再订购一条。”
绮纨打个响指:“以岷睢的名义。”
沉墨窝在梅倾古臂弯里，并不参与讨论。
梅倾古不远不近地跟在第一支队众人身后，轻轻拍了拍怀里的猫脑袋，问他:“要我跟着去吗？”
沉墨想了想，心道让梅倾古跟着，好歹算是某种洗脱嫌疑的方法，于是点了点猫猫头，抱着他那人就笑得更欢了，温沉浅笑变大，嘴角都往上。
众人那边正通过岷睢提供的渠道联系鱼贩子，绮纨思忖着抬头对沉墨道:“小墨，明天你和苍楠还是去妖市看看。”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叫猫猫仔了。
梅倾古臂弯里的猫努力从某些人的宽袍大袖里举起一只前爪，向自家队长示意自己听到了。
梅倾古不着痕迹地抬眼看了看苍楠，并不言语。
叫沉墨去，明显就是晓得梅倾古会跟着，利用妖市主人来狐假虎威的意图非常明显。
这会儿浮白在渠道上接触到的鱼贩子表示，现在人鱼生意火爆，他们的订单只能排到几个月之后，还得是财大气粗的煤老板儿子苍楠祭出钞能力，勉强把预定排到了下周六。
绮纨皱着眉，明显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
几人绞尽脑汁在网上和那鱼贩子周旋，结果那边那人也不是岷睢这样的小傻子，聊了好一阵子愣是没套出一点有用信息，更别说渔船靠岸的日期地点了。
几人都想早点捉到鱼贩子，早点把那些人鱼放归大海，可以目前的形式来看，似乎是做不到了。
他们掌握的信息实在有限，只能看明天沉墨和苍楠能不能在岷睢提供的交易地点找到些有力信息了。
翌日，早上。
今天又是个大晴天，兰陵市清早上班的太阳打了鸡血似的红，才七八点温度就已经很高，沉墨偏偏还穿身黑衬衣皮外套黑牛仔，全身吸热不散热，生怕自己晒不熟似的。
至于梅倾古，毕竟出门办事，不宜高调，他已经脱下那身繁复的古袍，只穿了简单的白衬衣牛仔裤，一头及腰的长发全拢起来扎在了脑后，留下一点碎发，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锋利的轮廓线条。
昨晚上梅倾古理所应当又赖在了沉墨家里睡，今天早上才叫蓝田玉开了辆车来接他们去妖市。
蓝田玉一身素白旗袍，眉眼冷淡，看到沉墨时那万年寒山似的眼却难掩一丝温柔，她向沉墨微微颔首，道:“小墨。”
沉墨已经许久没见过蓝田玉，这会儿一见面还有点生疏，下意识免不了就想往梅倾古那儿缩，好在忍住了，保持着表情和蓝田玉问了好。
两人坐在宽阔的后座，一路向兰陵市的郊区驶去。
妖市大都修在妖怪聚集的深山，按照一般习俗，本该在本市最偏僻的落栖山，奈何妖管局狻猊老局长先下手为强抢了地盘，妖市和妖管局修在一起又委实放不开手脚，于是梅倾古大手一挥，把兰陵市的妖市建在了和妖管局落栖山完全相对的另一片山头——全是坟地的山头。
还正巧在鬼市旁边，直接导致兰陵市的妖市鬼市半混杂，夜里时常可以看见半透明的鬼界原住民们穿梭在一堆毛茸茸的妖怪里。
这会儿还早，鬼魂们“熬夜”的估计还有魂没睡，沉墨和梅倾古已经站在了妖市入口前的法阵上。
这里大概可以说是远古坟地旁边的一块稍微干净点的空地，周遭没什么高矮不一的灌木杂草，只有矮矮绒绒的一点青草，旁边立着一棵青松，树上倒挂着一只蔫吧松鼠。
那松鼠手里还抱了颗松果，察觉到有妖靠近，十足懒怠地一爪子拍在了树上。
松树粗抓的树干上一点暗光流转，转瞬间两人站立的青草地上传送阵法起，不过眨眼便到了地下的妖市。
妖市看门的一般都是成精的松鼠，闻到来的是妖就开门，是人就继续睡，通常不会出什么问题，毕竟这儿还有障眼法，轻易也没人走得进来。
妖市虽然修建在地底，却不会像鬼市一般漆黑，反而像是置身于地面上，阳光与微风同在——还得依赖妖市里轮流换班的草木精灵们。
沉墨和梅倾古走在妖市古色古香的大道上，街边的住宅店铺俨然还是古时候的模样，木质的店面，牌匾，挂出来的红灯笼，随处可见的毛笔字——妖怪们估计还是想念那个喧嚣且灵气饱满的古代。
不过现代科技倒也不少，譬如街边某家馄饨铺里正放着的电视剧。
沉墨已经许久没来过妖市，上一次大概也是梅倾古带他来玩，那时候的他，好像还是个会因为两块糖画新奇好久的小孩。
猫长大了，妖市似乎还是老样子。
妖市里的妖怪们还是千奇百怪，百无禁忌，自由得不顾他妖死活。
脑袋上顶俩耳朵，屁股后面跟着条尾巴，这都算正常，离谱的大概是那种顶着人脑袋的马，或者两臂拖着大翅膀背在身后的孔雀，头上还顶着两根孔雀翎羽，花里胡哨且辣眼睛。
偶尔还能看到全原型的，比如大街上光明正大爬来爬去的鳄鱼。
沉墨:“……”
虽然都知道那是开化的妖，但这样真的很不开化。
吃早饭的时间，妖怪有些多，梅倾古揽着沉墨的肩膀把人半护在怀里，温沉的眸子不咸不淡瞥了一眼在地上阴暗爬行的鳄鱼，嗓音如常地问沉墨:“想吃点什么？”
沉墨正目瞪口呆地盯着那只，不晓得为什么但看起来就是很骄傲的鳄鱼，实诚开口:“现在妖界包容性已经这么强了？”
梅倾古把人带进街边铺子里，笑得有些无奈:“我已经有好些年没到各大妖市视察，这样的情况……”
“倒还没听白泽提过。”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妖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