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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靠近(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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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公司来探望的同事,杨蔚感到一股说不出的疲惫。提起出事那晚在KTV宋澎湃唱的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他低头模糊了一会儿,才渐渐想起来,隔着差点生离死别的车祸,有些事显得格外遥远,好象发生在上辈子。
提不起精神收拾,他走回床上,靠着歇了一会儿,没敢睡着。这时间,楼明应该快过来了。果然不长功夫,门铃高声响起,杨蔚拖着沉重的身体去开门,外面站着的,竟然是宋澎湃。
“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过来?”杨蔚弯身找出宋澎湃专用的那双拖鞋,让他换上。
“刚才有事,走不开。他们没打扰你太久吧?”
“没,只坐了小一会儿。”
“嗯,我跟他们交代了,别吵你休息。这两天怎么样?”
“还行,你吃了没有?”
“没呢,出去吃啊?”
“懒得动,等下楼明能拿午饭过来,一起吃吧!”
“哦,也行。”
宋澎湃跟楼明不怎么熟,但这名字最近出现的频率相当频繁。还不等他继续说,门开了,走进来的正是楼明,手里提着高高一落儿,好几个方便饭盒。见到他并不怎么惊讶,点头问了好,就径直去厨房。杨蔚也起身跟了过去,两人在厨房里低声说着话。宋澎湃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无聊地搜着电视上的频道,脑袋里有意无意地寻思着,楼明还有六儿家的钥匙呢……直到杨蔚叫他过去吃饭。
桌子大大小小的盘子,摆满了菜。
“这么丰富!”宋澎湃叹道,“生活不错么!”
“哦,我以为杨蔚的同事能留下来吃饭。”楼明爽快地说,“没想到他们走得这么快!”
“他们哪敢在这里吃饭?”宋澎湃笑着说,“六儿在公司可凶着呢,大伙儿都怕他。”
“呵呵,看得出来,”楼明看了看坐在身边的杨蔚,“员工一般都怕他这样的上司。”
“得有个厉害的,能管住他们,不然都无法无天了。对了,最近新开路那里开了家滋补靓汤,”宋澎湃知道杨蔚不怎么会做饭,做来做去也就是那个鸡蛋柿子面能吃。“改天带你们去吃,也许对六儿的恢复有帮助。”
“行,过段时间吧!他现在特容易感冒,在家关了好几天,也快厌烦了。”楼明说着,扭头对杨蔚微笑,“是吧?”
杨蔚低头挑拣着吃饭,没跟他们搭腔,他其实是烟瘾犯了,吃什么都不香,恹恹地放了筷子。楼明见他脸色不好,知道是怎么回事,开始没说什么,见杨蔚坐在一边,半天没动,这才跟他说:
“要不就抽一支,戒也得慢慢来,突然这么全停,身体会不会受不了?”
杨蔚摇摇头,说,“没事儿,就是有点累。”
“躺下睡一觉,晚上还是睡不好?”
“凑合。”杨蔚说着站起来,跟宋澎湃说随便坐,他要去躺会儿。
“你去吧!”宋澎湃连忙说,“我帮楼明收拾完就走。”
他知道杨蔚就算是午睡前,也一定要刷牙,趁他在洗手间的空隙,问楼明:“六儿戒烟了?”
“嗯,在戒呢。前段时间住院,整天打针吃药,折腾得厉害,停了好长一段时间。最近瘾又上来了。”
“他抽烟这毛病,我劝过他多少年!如今你要是能看着他戒了,真是功德无量啊!”
楼明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他自己想戒的。”
从杨蔚家里走出来,宋澎湃心里的疑问密密麻麻地盘旋上来。虽然杨蔚对楼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亲密的态度,可认识这么多年,他的一身怪毛病,宋澎湃心里都有数。尤其这几年,杨蔚对不熟悉的人态度向来冷淡,更不会轻易把自己家的钥匙给谁。
象这样的问题,王斌这个雄性三八准能知道答案。果然,王斌对他人的隐私一贯是知无不言,连引诱都不用,突突突地,把他知道的,打听的,猜测的……在宋澎湃跟前倒了个干净。
“在北京住院的时候,连六儿的大小便都是楼明伺候的,他俩能不熟?”王斌脸上不知为何,好象带着点得意,“六儿就是嘴硬,其实心里已经软了。”
“哦,”宋澎湃喝着茶,略有所思,“楼明……喜欢六儿?”
“废话!不喜欢能那么伺候他?六儿刚手术完那会儿,经常出冷汗。楼明工作忙成那样,也没让他遭丁点罪,衣服一湿就给擦给换,一晚一晚地不睡觉,就那么看护着他。我去北京看六儿的时候,护士都跟我说,你家请的这个特护真卖力!”
“那六儿是什么态度?”
“诶,六儿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有什么在心里埋得深。他喜欢你那么多年,都没过吐一个字儿!谁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想法。不过,象楼明这样的人,也没剩下几个,能留给六儿一个,也是老天长眼。干嘛?平时道貌岸然地老批评我三八,你今天怎也跟着好奇?”
“没,顺口问问呗!就问问,没别的意思。”
“少来!你那两根肠子,我还看不明白?怎的?喜欢你这么多年,你不吭声。如今楼明追上来了,你看着还不顺眼吧?”
“嘴臭就闭紧,别四处乱放P!”宋澎湃恨不得甩王斌一巴掌。他并没有挑剔楼明什么,如果那人是六儿的幸福,他希望,六儿能伸手留住。“有功夫,你就去多劝劝六儿。”
王斌笑眯眯地积极听取意见,乘机吃了几口点心,又喝点茶水顺一顺。虽然嘴上说得随便,六儿的心思他多少懂一些,这个人倔,死心眼儿,自己认准的,听不进别人的劝,他恐怕是不会轻易给楼明什么机会。
“六儿以前也不这样啊,念书的时候挺好说话的,”王斌琢磨着,总结道,“就是这几年,在你公司上班以后……都是给你惯的!”
“谁惯的?”宋澎湃横他一眼,“你敢得罪他?”
让杨蔚生气的后果实在不是他俩谁敢承担的,因此他俩都不敢轻易惹杨蔚生气。
“你说他个老小儿,怎么还骑到咱俩头上去了?”王斌说着,更觉得沮丧,“楼明现在惯他惯得更厉害,唉,估计一时半会儿,没人能说得听他,这个顽固不化的粪坑石头!”
宋澎湃根本就没听进去王斌的啰嗦,他其实很早就知道,六儿的心是紧紧地关闭着,从不曾为任何人敞开。他爱谁,喜欢谁,想等待谁,要放弃谁……不管别人怎么想,不管周围怎样的环境,他都只听他自己的声音。他到底能让楼明靠到多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