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城市规则》沈霖然

10、环城火车（4）

　　郑璇仿佛忽然间被雷击中，僵了一秒之后随即大叫着从车门上弹了起来。猛地撞在了正想去扶她的赵湛恩身上，直把她撞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怎么了？”赵湛恩才站稳，就顺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个玻璃瓶握在手里当武器。

　　可郑璇仿佛受了极大地刺激，眼睛直直的盯着那扇门，身体不住的颤抖，一张脸惨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她这一声惊叫穿透力极强，瞬间响彻了整列火车，赵湛恩估计司机可能都听得到。

　　第五节车厢里本就精神紧张的的乘客们当即站了起来，各自抄起了手边的东西，紧紧的盯着后门，一副准备打架的样子。就连第四节车厢的乘客，也都趴在车厢门上看了过来。

　　在一节多车厢人的注视下，那扇门缓缓地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身材比较健壮的年轻男子，他也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制服。

　　他走出来见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也怔了一下，随后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这都是误会，误会啊，没什么事，请各位乘客回到座位上坐好。”

　　连说了两遍，见乘客都回去坐好了，他才走到赵湛恩和郑璇面前，扫了一眼她们的胸牌，笑了笑道：“你们也是这列火车的乘务员？刚才没看到你们，我还以为这列车上只有我一个乘务员呢。”

　　赵湛恩瞥了一眼他的工牌，他叫常舟。他的制服和她们的款式有些区别，虽然都是淡蓝色，但要比她们的深一点。

　　不过男女制服的款式有些差别也很正常，赵湛恩看他的样子暂时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就点点头应了一声，和他一起去了车厢后面靠近车门的地方，边走边解释：“不好意思，她太紧张了，猛然看到你才会吓了一跳。”

　　常舟笑着摆了摆手，表示毫不在意：“没关系，我第一次做乘务员的时候比她还紧张呢。”

　　赵湛恩闻言一怔：“你做过乘务员？”

　　“是啊，以前我坐这列火车上班，后来封城了，我也不用坐这趟列车了，但空闲的时候还是会时不时来坐一次。我以前都是乘客的，上一次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乘务员，没想到这一次还是。”

　　赵湛恩没有想过被困在朝溪市里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她以为他们会很紧张，很少出家门，不敢在外面乱走动。

　　但现在想想，他们在这种环境下已经两年了，遵守规则已经成为了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已经非常习惯了。对于污染可能对他们造成的威胁，他们也早已不会那么紧张了，该生活还是要生活的。

　　赵湛恩点了点头，抬眼望向了车厢后部的那扇门。她不知道郑璇刚才看到了什么，才会吓成这样，但这是最后一节车厢，常舟是从那扇门过来的，那么是不是就证明这节车厢后面还有车厢？

　　见赵湛恩没有说话，常舟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过去，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我上来得早，列车的车厢我已经检查过了，确实是五节，这后面没有车厢了。”

　　他说着，把车厢门打开让赵湛恩看了一眼。

　　门后确实没有车厢了，只有一个类似于两节车厢之间的过道那样的一个很小的空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不过既然车厢的数量没问题，那里是做什么用的也就不太重要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郑璇的状况依然没有好转，这有些不太对劲，一般的惊吓不会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恢复。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污染的问题不可忽视。

　　“她看起来不太对劲啊，在火车上最重要的就是保持清醒，她这个状态到过隧道的时候很危险的。”

　　赵湛恩自然也明白这点，但她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稳定精神力，规则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想要救她，第二支小队说不定会有办法，还是得想个办法单独去找他们。

　　“火车上有什么可以让她休息一下的地方吗？”她问：“我们一路走过来，没看到乘务员的休息室。”

　　常舟听闻思索了一下，随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在第一节车厢和车头交界的地方。”他说着就去把郑璇扶过来，要带她们过去。

　　赵湛恩向后退了退，给他们让开了过去的通道：“我先不过去了，车厢里总要留一个乘务员才行。你们先过去吧，等快过隧道的时候我去找你们。”

　　常舟点点头，没再邀请她一起过去，就扶着郑璇向第一节车厢走去了。

　　看他们离开了第五届车厢，赵湛恩才走到第二支小队的那个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人身边，敲了敲他前面的桌子低声问：“能去前面那节车厢吗？”

　　见他摇了摇头，赵湛恩就直接去了第四节车厢。在车厢里四处望了一圈，没看到什么异常之处，就走过去坐在了柯景明对面的座位上。

　　柯景明和杜巍奕见她出现在对面，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默不作声的将她上下打量了几遍。

　　被这两个人这样注视着，实在是一个极大的心理考验。赵湛恩坐在座位上不到二十秒，就被看得全身发毛，立刻解释道：“我没有任何问题，身份是火车站匹配的，这些事情通行证后面都写了，你们不可能不明白。”

　　说完，她见他们的眼神仍是不完全相信他们，忽然有些莫名的心虚，又有些不太确定了：“你们的通行证上不会没有出现那个使用规则吧？”

　　这个赵湛恩的反应太真实，柯景明暗暗看了看手中一个微型的污染探测器，它一直没有任何反应。

　　柯景明沉默了片刻，把探测器递过去：“戴上这个吧，可以帮你分辨周围有没有出现污染。”

　　赵湛恩微微一怔，随后松了一口，欢快的接过了探测器戴在了身上：“我的乘务员守则上没有提到不能和乘客说话，你们的乘客的守则上有相关规则吗？”

　　“没有。”柯景明摇摇头：“乘务员守则是什么内容？”

　　赵湛恩从背包里拿出了那本《乘务员守则》，但没有直接给他们，而是把守则打开摆在他面前：“这上面的字能看到吗？”

　　他们的眼神都有些茫然，好像根本不明白赵湛恩在做什么。直到听到她问，他们才恍然大悟，齐齐的摇头。

　　其实他们连赵湛恩拿出的那个册子都看不到，在他们眼中，赵湛恩仿佛一直都在无实物表演。

　　赵湛恩这么问就是早已预料到这个问题了，既然给进入火车站的人分了不同的身份，又给每个身份不同的规则，这显然是有目的的，很可能不会让他们互相交流规则。

　　柯景明看着她的反应，也猜到了一个大概，低头在她空无一物的手上看了看，指了指她空荡荡的指尖：“这是乘务员守则？”

　　赵湛恩点点头，抬手晃了晃：“看来乘务员的规则你们看不到，那你们的规则呢？在哪里？我试试能不能看到。”

　　规则的设置程序极为复杂，很多时候不只会考虑具体规避污染的操作方法，还会涉及到一些力量和程度的级别问题。简单来说就是高级的规则有时候可以压制低级的程序，就像法律中的优先级问题一样。

　　在火车上，乘客是大多数，乘务员是少数，所以在这列火车上，乘务员的优先级高于乘客。乘务员的规则乘客看不到，但乘客的规则，乘务员却有可能可以看得到。

　　听到赵湛恩的话，柯景明和杜巍奕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怪异。赵湛恩抬头一看，十分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吗？”

　　杜巍奕的脸色依旧很沉，语气听不出喜怒：“没有规则本。”

　　赵湛恩一怔，随即猛然想起来她和第二支小队的人好像还没那么熟，人家队伍中的成员应该是来自各个方向的专业人士，队内自成系统。她只是他们要保护的一个普通大学生，人家当然没必要和她分享线索。

　　“不是我们不想给你乘客守则，是我们也没有。”柯景明望着她，解释道：“乘客守则只在发车之前广播了一遍，我们没有像你那样文本的规则。”

　　“广播？”赵湛恩微微皱眉，暗道这规则上哪找去？

　　柯景明观察着她的神色，见杜巍奕暗中拍了一下后面的骆和畅，听他低声回了一句“正常”，这才不动声色的继续道：“不过，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写给你。”

　　赵湛恩猛地抬起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真的！”说完她顿了一下，声音又低了下来：“不用写出来，背给我就行了。”

　　柯景明没有再多说什么，平稳的低声将广播的规则背了一遍，一字不差。

　　赵湛恩安静的听完，沉思了片刻，抬头说道：“这列火车会过两次隧道，这两个隧道肯定有问题，危险应该也是从这个地方来的。”

　　“现在这个时间应该还是安全的，但在两次过隧道中间的时间也有危险。不过你们严格遵守规则，应该就没有大的问题。”

　　柯景明点了点头，目光又望向了赵湛恩手上那本他看不见的乘务员守则，靠近了她一些，低声问道：“我想确认一件事情，这列火车上究竟有没有餐厅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