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女子遇见你》风间花月

12、小女子眼里有光

　　天渐渐黑了，许合欢只觉这一下午手都快废了，不过还好白麻纸上的字总算能看。她看着自己的字出神，屏风外似乎有人进来了。她放好笔从桌子后面出来，见进来的人是北宁王。
　　她两手呈拳头状，上下叠加在左胯微微半蹲，眉眼流转间转入地面：“小女子见过王爷。”
　　北宁王绕到书桌后面拿起她的字看道：“你这字写的可以，明儿教你写笔划。这写字和做人一样，都要一步步来急不得。”
　　“是，王爷。”她小心翼翼的应着。
　　北宁王只觉怪异，一点声音也没有，抬头看向她问道：“你不开心？是涟漪院的人欺负你了？”
　　“没有，姐姐们对我很好。”
　　“那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敢说话，也怕说错话。”
　　“你说你的，本王不怪罪，不就是了。”
　　“你是不怪罪我，可你会怪罪涟漪院的人，这和怪罪我有何不同？论其性质这比怪罪我还要让我难受。你让我写字读书，小女子打心里感激你，又教我规矩礼数，我也自是愿意学的。若是我不努力，你说我便是，怎能连累他人。”
　　“原来是为这事，我知道了，以后本王就单单罚你便是。别这样拘着了，看着怪奇怪的。”他抬手招她过去。
　　“步摇响的厉害，我这一下午都在练字，小女子还没学会，怎样走路才不会失了仪态。”许合欢依旧站在原地。
　　北宁王起身来到她面前，将她头上的银制珠花步摇取下。
　　“这下好了，你可以动了。”
　　许合欢晃了晃脑袋，只觉束缚在身上的，那股看不见的力量消失了，她歪七扭八的活动了会身子，转身躺在柔软的卧榻上。北宁王手撑着下额，嘴角带笑的看着她，过了很久也没唤她。
　　许合欢突然想起北宁王叫她过去的事，她猛地从卧榻坐起慌乱的来到他身边站着。
　　“王爷……”
　　北宁王拿起桌角的银制珠花步摇递给她：“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
　　许合欢抬头瞄了他眼，只觉他的样子很疲惫，她想了想赶紧接过步遥，匆忙的跑了出去。他看着她的身影竟笑了起来，他仰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许合欢被门口的声音吵醒。
　　芳菲来到她面前伺候着：“姑娘你醒了。”
　　“外面什么声音？”她揉着惺忪的睡眼。
　　“王爷叫人送过来的树，外面的人在栽呢。”
　　“树？什么树，好端端的，王爷干嘛送我树。”她惊讶道。
　　“这树可不是一般的树，它的名字和你的名字一样。树叫合欢树，花叫合欢花，王爷对你真是上心。”
　　许合欢有些恍惚，衣裳也没换，光着脚下床，往门口走去。
　　芳菲着急道：“姑娘这可使不得，门口都是外男，可不能让那些人看到你。”说着便将许合欢拉回了屋内。
　　“姑娘别急，要不了一会，那些人走了，再去瞧也不迟。”
　　“恩，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合欢花合欢树呢？”
　　“瞧姑娘说的，难道姑娘的名字，不是由这树这花来的吗？”
　　许合欢沉默了会，蹲下来哭了起来，芳菲见她不对劲，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想母亲了，记得小时候，我也问过母亲，我名字的由来。她说，她希望我们一家永远在一起合家欢乐，可谁知这场天灾让我们一家走散了。现如今也不知我的父母、哥姐、弟妹怎么样了。”
　　芳菲安慰着她：“没想到你的身世这么惨。听姐姐的一句话，你要好好学习本领，努力成为王爷想让你成为的样子。到时候你就有能力去寻你的家人了，再说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其实就是最好的消息，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许合欢仰起头看向她：“恩。”
　　芳菲笑了笑用手帕给她擦脸上的泪水。

　　许合欢坐到铜镜前，拿起昨天带去书房的书道：“这是姐姐拿回来的？”
　　“恩，我看丢在地上，就捡了回来。”
　　“王爷说这本书不适合我看。”她随意的翻着。
　　“啊，原来是这样。那我就糊涂了，王爷把姑娘留在身边，到底想做什么呢？”芳菲不禁问道。
　　“是啊，我怎么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他给我吃穿、教我写字读书，规矩礼数，于情于理都没有必要做这些。”
　　“而且《女戒》是大家闺秀们必读的一本书，王爷既教了你写字读书规矩礼数，为何不让你读这本？”
　　许合欢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直到芳菲为她戴上那支银制珠花步摇。
　　“我今天要向王爷问个清楚才行。”

　　清湘雅榭

　　许合欢早早来了书房，正想进去时，门口的烟儿拦着了她。
　　“姑娘待会再来吧，王爷还没醒呢。”
　　“他昨晚没回房吗？”惊道。
　　“姑娘昨晚走后，他就睡着了，可能是累了吧。”
　　许合欢若有所思的说：“我就进去看看，不发出声音的，待王爷醒了我再练字。”
　　烟儿伸头朝里看了两眼：“那好吧，王爷醒了，你只管唤我，我叫人来。”
　　“恩。”

　　许合欢进了屋内，两手呈拳头状叠放在左跨上，她站的笔直纹丝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见王爷微微侧身，眉眼攒动便立刻说道。
　　“小女子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
　　北宁王一惊捏着眉心，从软塌上坐了起来。
　　“你在这干嘛，吓死人了，早食吃了吗。”
　　“小女子是来练字的，你昨天还夸我字好看呢。”她说着向书桌走去，只是走了一半又折了回来。她看着软塌上的人，想坐在塌上和王爷说两句话，又觉身份悬殊坐了恐怕不好。想着蹲在塌边应该没什么吧，只是林妈妈还没教过她怎么蹲下，姿势和动作才算周到。她突然灵机一动，林妈妈教过她稽首。
　　她也没多想屈膝跪地，右手按着左手，掌心向内，拱手于地，手在膝前，头点在手背上。
　　北宁王只觉莫明奇妙，又觉整个人都精神了，这小女子怕不是也掂量了多时。他抬手向前倾去，慢慢地拿掉她头上的发簪。
　　“你起来吧。”见她站了起来，将发簪递到她手里。
　　“你想说什么？别一大早就这样，给人感觉很奇怪，不会是有什么大事吧。”
　　许合欢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发簪，北宁王拉着她，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好了，你说吧。发簪也取下了，已经没有东西束缚你了。”
　　许合欢想了会道：“王爷你教我写字读书规矩礼数，真的只是让我取悦你吗？不论是哪一样分明就只对小女子有好处啊。你还送我树，和我名字一样的树，虽然我不知道那树有什么用，但是是王爷你送的，我也不能说不好，还栽在了涟漪院里。我觉得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我没有一点优点除了嘴上逞些强外。”
　　北宁王笑了笑抬手弹了弹她的脑壳：“青琅没了，你要代替她，在我身边活着。”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救她，何必带我回北宁王府？”许合欢不解。
　　“本王救不了她，也是她有错在先。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至少我会站在公平的那一端。她的死你是无辜的，而我也是受害者。如果你还想不明白的话，就用你的实力证明给我看，花满楼的头牌你也是可以做的。到时候花满楼就是你的了，还有你想要的自由。”他说到自由时许合欢眼里有明显的光，北宁王满意的笑着又补充了句。
　　“只要你能让本王，在你身上找到，与青琅一样的满足，就算是取悦到了我。”
　　许合欢起身拿起手中的银制珠光步摇戴在了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