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不管怎样，进度的耽搁以及当初唐白榆为那个账号设下的保护措施都让尤斯图斯在整整两个月后，才终于追踪到了那个账号。
但是在即将进入的账号的时候，尤斯图斯犹豫了。
祂很早就对这个账号产生“兴趣”了，甚至早在祂彻底成为智能生命这样的存在之前。
那位黑发的元帅总是像把一切都奉献给了人类的这场长久的战争，他战斗，提拔人才，训练军队，一点点打造出足以翻盘的势力来。
就看今天聚集在这个议事厅的这些人吧，倘若没有唐白榆，他们中或许没有人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也不可能作为同伴坐在这里。
但他做这一切似乎都是为了替人类争夺来最后的胜利，他为之付出一切。有关于自我的部分则被大幅度压缩，占比几近于无。
而在尤斯图斯看来，与这个账号之间的通讯，是元帅唯一完全属于他个人、不同于他所为了对抗虫族做的一切之外的情感。
每当他独自坐在那里，朝那个账号，那个账号背后不知名的人发送信息的时候，就像是剥开了一层外壳，露出了最真实、平和的模样——尤斯图斯记得每一个这样的时间。
唐白榆不允许祂观察与备份那些信息，却也并不制止祂远远地只是单纯望着这样的时间。
这曾是他们之间默契的信任，与不必言说的约定与秘密。
这也是为什么尤斯图斯如此看重这个账号，又为之犹豫不决。
祂从未得到唐白榆的许可，贸然去窥探对方埋藏在心底，隐秘的重要之地。
所以尤斯图斯最终选择将这个账号的存在向在场的这几人展现出来。
投影下来的银白色虚幻人影丝毫不动，祂环顾周围因为自己抛出的信息而面神色不同的人，怔愣，急迫，或是若有所思，均是一片复杂。
尤斯图斯的诞生契机源于人类，成长的观察与学习对象也都源于人类，所以祂无比清楚祂的这些战友与伙伴们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就算是元帅还在，也会有人想要暗中去查这个账号吧，更何况是现在？
想要更加的靠近他，了解他的一切，想知道他所重视的人，想要……抓住他还留下的任何痕迹。
哪怕会违背元帅的意思。
不过他们大概会反而带着另一种愤懑的情绪吧，如果看不下去，那就来阻止他们吧，不要在这个时候，把他们丢下。
胜利到来了，可代表着胜利的人却永远消失了，这算什么？
看啊，祂也学会人类的卑劣与欲望了。尤斯图斯在听到那位一身便装的年轻总统打破了沉默，同意进入并追踪账号后的人，而剩余的所有人不管是怎么想，最终都都默许时想道。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尤斯图斯轻而易举地越过了最后一道障碍，将储存于其中的消息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些消息所能占据的位置对于能够联络整个联邦军队的尤斯图斯的数据库来说，不过是再微小不过的一点。
可祂在做出了选择后的这种程度，却又临阵退缩了。
尤斯图斯控制着自己在下载了所有信息的同时，不去查看它们，只是和在场的人一起，定定地望着那第一页展现出来的消息。
多年的积攒，让页面上端出现的消息数达到了一个很可观的数字。
但现在没人分出注意力去分析这个数字代表着什么了，他们的目光都被虚拟光屏上所展示出来的消息吸引了。
这是唐白榆不为人所知的另一面。
唐白榆开始向这个账号发信息的时间要比七年还要长，在最初的这一页消息发送的时间，这里坐着的人竟都还未与他结识。
这也是他们都不曾知晓的过去。
唐白榆出身微末，他从来不曾掩饰过这一点，但同样对于他的过往闭口不谈。
他们都以为他是来自加入联邦军队时那个被战乱摧毁的星球上，是仅有的幸存者之一，所以没人去触碰那背后他们眼中的一片伤痛。
但现在看来，元帅或许只是不愿提起。
莱安利斯怔怔地看着那上面诉说着离开后来到战场的不安，对自己能否拯救这些人的惶恐——还有思念。
支撑着他继续坚定地走下去的思念。
他说：“真想见一面啊，如果有一天可以回去的话。”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会做到的。”
整个会议厅中都陷入了死寂一般的寂静，谁都没能从这页信息中代表的含义中回过神来。
这太超过了。
这可是那个人啊，他们的旗帜与希望，没有人知道他走上这条路的初衷只是为了一个人。
他爱一个人，并为之拯救这个世界。他做到了。但是——
尤斯图斯再开口时放低了声音：[……没有接收，也没有任何回复。]
[账号另一端的人，从未点开过这些信息。]
星际时代，每一个人的光脑账号都是唯一的，通过基因绑定，一旦死亡三年便自动注销，失联五年冻结账号，八年自动注销。
“如果是元帅保留了这个账号呢？”银发的青年又一次充当了打破沉默地人物，他微微皱眉，朝着尤斯图斯的投影看去。
尤斯图斯检索进度过了大半，停顿了几秒后给出了答案：[不，账号一直在使用，不久前账号主人还曾上线。]
唐白榆最初曾经设下的保护措施还是起了效果，尽管尤斯图斯能够进入这个账号，却依旧无法直接搜索到能够定位的具体账号数字，反向追踪更是难度极大。
但他们至少还获得了名字。
——温知。
哪怕是整个联邦大海捞针地去搜索，他们也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圆桌旁的几人对视一眼，心下便都有了相同的决策。
而下一刻，光屏上的这一页信息却又陡然发生了变化，正好是一页，截止到最后的那一句“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会做到的。”，尤斯图斯标出的显眼的未读状态转为已读。
这让唐柏他们这种身经百战的人都下意识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会是账号的主人终于开始查看这些信息了吗？会继续看下去，还是会回复些什么？
这可是唐白榆发送的信息啊，这可是他珍藏在心底最柔软的一块。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之后的消息已读，也没有回复。
账号的主人就像是终于一时兴起打开了这个页面，只是看了一眼上方弹出来最早的未读信息，然后毫无留恋地关闭。
尤斯图斯高速运转着，尽可能地顺着刚刚探查账号活跃度的线路去监测这个账号的状态。
[账号已下线。]祂宣告了这一结果。
议事厅中的众人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提出看剩下的那些信息，任由尤斯图斯将投影出来的界面关闭，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冷肃的模样。
随后陆续走出了这间议事厅，心中将寻找温知这件事放在了更高的优先级上。
……
远在联邦的角落里的偏远星球上，温知在犹豫了又犹豫后，最终还是别别扭扭地打开了显示备注为一个星星图标的消息界面。
在温知休眠进行治疗的这段时间内，他的光脑账号是由莱斯常年挂着的，代为处理一些必要的事务，但它并不会侵犯小主人的隐私，查看其中的私人信息。
莱斯在晚上还提醒了温知一下，说有个账号给他发送了很多信息，坚持不懈地发了很多年，如果不是它知道温知在休眠前给所有的联系人都设置过自动回复解释将会进行长时间休眠，检测后也是正经账号，就要当成什么骚/扰病毒了。
温知听莱斯说的时候差点没稳住脸上的表情。
他实在没法给这个一心为了他的机器人解释当初唐白榆的账号估计是特殊的，没遵循过去“温知”的设定，以及真抱歉他是个喜欢背后碎碎念的人。
他这就立志改掉这个习惯。
莱斯走后，温知安详地在床上躺了一阵，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刚刚结束的休眠时间太长，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困意。
而且他的意识也是真的沉睡了两个月嘛。
翻了两个身，他长叹一口气，视死如归地摸索着打开了光脑，盯着那最顶上的星星备注愣了会儿，然后点开了它。
是时候直面一下黑历史了。
温知盯着最上面的那一页信息看了几秒，啪的一下又关上了界面。
……黑历史什么的，他觉得还是得缓缓。
但哪怕是闭上了眼睛，那些信息还是不停出现在温知脑海中。
他战战兢兢经营出来的可靠元帅形象啊，他最开始那么多愁善感的吗？
似乎被模糊过的情感随着不由自主地回忆再度出现在温知的脑海里，让他居然遥遥想起来那么多年前的那个时候的心情。
那个时候他还抱着有天能回到地球上的想法吧？还兴致勃勃地想如果有天能够完成了那冥冥之中世界意识给他下达的任务，等世界意识送他回去的时候，还能见见这种存在是个什么模样，是不可名状的巨物，还是像某些小说里的光球？
现在的他早就没有这种幼稚地想法了，也没有了有天再回到蓝星的期待。
能够在这个挺像蓝星的星球上退休养老也挺不错，星际时代也比蓝星要发达的多，他又有大把的钱，想干什么不行。
这是温知第三次生命，他会好好活着，他不会为了任何遗憾而停下。
他要好好地活着。
不过或许在一开始，他真的惶恐过，在面对星际的战场时，在看到那些可怖的虫族时。
哪怕拥有了战斗力超强，自带领导本能的唐白榆马甲。
温知闭着眼，感到了一阵难言的酸涩情感，不知道什么时候袭上的困意让他的大脑有点迟钝，让他无法解析这其中到底都代表了什么。
唐白榆怎么可能害怕啊，那个家伙……
念头在温知彻底陷入沉睡前一闪而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