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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医院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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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冷的天还开窗户?
江桥一进来就看到大开的窗户,连忙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了,越来越进入冬天,天气越来越冷,躺在病床的人还敢吹风。
谢生一直坐在病床边,谢听连拉扯他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他除了瑟瑟发抖往被子里躲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也没有勇气喊路过的护士帮他关窗户。
即使他觉得自己已经要冻傻了。
她拍了拍谢生的肩膀,然后抬头示意他往后看,这会谢生才看到自己被冻成瑟瑟发抖的小犬一般的弟弟。
谢生连忙打手语跟他道歉,帮他盖着被子。
谢听摇摇头,边说着没关系边打着手语。
关好窗户,江桥就离开了,只是走过窗户的时候看到谢生贴着谢听的额头,然后起身手贴着他的脸,像是捏捏他又像是捧着他的脸安慰他。
江桥抿抿嘴,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她看着这个充满了年代感的医院,黄色木制的窗户,不是很清透的玻璃,来往的护士带着棉布做的口罩,看到她走过的时候,不知道是看到她的衣服还是头发而眼神一亮。
等她离开后议论纷纷,讨论这个衣服真的好好看,那个头发扎的也好好看。
原主的衣服都是从家带来的,原主的头发也是有点自来卷,扎起高马尾的时候跟散着头发也没区别依然要盖住她半面脸了。
带着芬迪的羊毛围巾,大大标志的F排满了围巾和她手里的手提包,她穿着高领毛衣修身包裹着身躯,还有羽绒背心,外面穿着驼色的到脚的大衣。
她像是迎着朝阳的花也像是午间阳光下的肆意盛开的鲜花,没有哪种花能概括,但看得出来她挺富贵的,只要不是做实验和上课,她都穿的很漂亮。
今天是来看看谢听,顺便托人买的东西被她装来送给两兄弟,对于她而言花这些钱也是刚刚好在兄弟俩能接受的范围,而她也把每一笔记下了,就等着出院了跟俩人计算工作期限了。
等她拎着包走下楼梯临转身的时候看到跟在身后的瘦高的谢生,他看到自己被发现了,还站在原地半退了半步,就好像这样能表示一下,他不是尾随她的坏人,他是有原因的。
江桥看着他衣服穿的很混搭,高领的拉链衣衫外面套着西装,然后再套着她之前羽绒服,给他新的又不穿,就只要那件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她穿的中性羽绒服。
他的眼睛,不明显的双眼皮的眼睛,眼角有点向上,还带着很明显的眼窝,有攻击力的锐角面部,却因为他笑起来带括弧的嘴角而显的有点可爱,亮亮的眼神里带着江桥很欣赏的气质。
如果说她是被规定好的,方方正正的形状,拥有雕刻师最喜欢的规整纹路,是一个披着别人身份而要隐藏自己的雕塑,谢生就是她的对立面,他活的天然,纯粹,肆意又野性,背离被定义,无法被解构。
她想成为他这样活的肆意的人,在这片土地上开始她新生的生命,打碎局限,击败害怕失败的心里,永远不要再为了不知道的未来患得患失,毫不在意他人的评价没有那种想要表达有怕表达的拧巴。
谢生是江桥想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
但她也知道那只是在镜子里,不会成为她。
江桥只是笑着看着他,没有再离开,她歪着头看着他,问着有什么事情嘛,她不指望对方能听懂,也没有学会这句话的手语,但看着他抿着嘴低头,原地走着步子,像是在下决心,但最后还是单手对着她点了两下大拇指。
她学着他的手势,也说着谢谢。
然后比划着不标准的不客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比划对。
不知道怎么办,她拿着包想要放地上,又想要放在楼梯把手那,最后看着谢生,她走了过去,拉着谢生的袖子把他的小臂拉着,把包挂了上去。
谢生呆呆的任凭她拉胳膊挂东西,有点呆又有点像是懵在她的靠近里。
江桥从口袋里拿出本子和笔,在纸上写了一长串字,然后把东西挡着他的面拉开包,把东西扔进包里。
想到她刚才从这个包里拿了什么出来,谢生突然脸就红了,也不敢看着她,扭扭捏捏的样子,让她忍不住侧头笑了笑。
随后她把包拿下来,把撕下来的纸放在他的手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围巾挡着面部,她就离开了,只留个背影给她。
谢生看着她离开,手心一直捏着纸。
他觉得自己有些破碎的,冰冷的身躯好像都在这个冬天奇迹般的变的愈合而温暖,新生的肉都是带着瘙痒的,但他不知道可以挠哪里,或者可以是他的心。
低头他的视线落在那张纸上,他拿起来打开,上面写的东西也让他像是跌进了棉花糖里,那是他小时候父母还能买给他的,刻在他记忆里的甜蜜。
【你好好照顾你弟弟,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们,如果还缺什么,下次写下来,送到北城大学门口就说给江桥的,门卫大叔知道的。】
江桥。
他的嘴唇在模仿这两个字的读音,他是后天生病被烧聋哑的,虽然听不到了也不会说了,但他还认字也知道这些字怎么读。
他好像找回了以前的自己,在江桥这里找到了以前的自己,她就像是他回忆过去的一个安全的桥梁,似乎他不是很怕回忆过去了。
*
其实江桥也有点不好意思,她是把东西都拿出来后才想起来,她好像还买了好几个现在他们看起来会很不好意思的私密东西。
但对于本就是在香江长大的原主,还是在二十一世纪长大的江桥来讲,这都只是单纯的对一个病人相对体贴的准备的东西而已。
反正她跟谢听说了,这些全是他哥哥写下来的让她帮忙买的,算是朋友的帮助就不给他们算在工资里了,这样这个锅就让谢生去背吧,如此就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了。
那边谢生回到病房,就看见谢听还躲在被子里,脸红红的,谢生单手把被子掀开,一脸平静地打手语。
【这些是我拜托她买的,你不用在不好意思了,都是我的错,我写的时候明明划掉了,但是她应该是看到了就一起买了,都是我的错。】
谢生果然如她猜测一样把一切都承认了下来。
但是谢听还是犹如炸毛的小犬,一直冲着谢生表达着自己的情绪,嘴巴说的比手语打得更快,以至于谢生根本看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也知道弟弟还是在生气。
谢生:虽然这不是我造成的,但好像又是我造成的。
就这样谢生一直在打手语解释,实在最后解释不过来,直接手按住他的胳膊,试图让弟弟不说话,却忘记了谢听嘴巴,眼看着他一直得巴得巴的。
努力分辨了一下发现他说的是什么。
“ 哥你这样做我以后怎么见她。”
“ 我会不好意思的。”
“ 怎么能这样?”
“ 我真的不好意思”
“真的不好意思”
来来回回就这些乱七八糟的,谢生一时间侧着头看他,眼看着谢生的眼神确实不太对劲,谢听连忙闭嘴不再说话了,企图以此让哥哥不再用眼神骂他。
行吧,要不是他打不过别人还被推下去摔了,哥哥也不用这样辛苦。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们兄弟应该也不会认识江桥的。
只是他记得哥哥看到江桥的第一眼,他的眼里就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像是夜里的烛灯,他们兄弟黑暗而平静的世界里,有一盏烛灯能照亮他哥哥的眼睛。
江桥看着面前的烛光,学校停电了,这几天晚上都只能点着烛灯,她盯着眼前不大的一团光,想起来今天把植物笔记交上去之后,教授翻看后惋惜的表情。
虽然她笔记做的很全,可以证明确实有认证种植和观察,但最后什么都没有,光有一个佐证的资料肯定是不够的了,然后她就只能获得一门课的挂科。
行吧,她以前也会挂科的,这都是农学生本科期间会经历的事情,平常心平常心比较好,临睡觉前她觉得蜡烛明火危险就吹灭了,拿出来个手电筒,看着手电筒照出来的光。
她的手抬到光的前面,指间一点点挡住光,像是在摸着炙热的太阳,光影里她的胸口起伏,像是为抓不回来的时间而难过。
月光印在屋里,像是要和手电筒的光融合在一起,交织和融合是此刻的命题。
同样仰面躺着看着月光的谢天,手摸着自己的手腕,像是在回忆她今天抬他的手臂,他躺着看着月光,漆黑的眸子里藏着未知的情绪,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的喉结滚动,气息也变得沉了下去。
他用胳膊挡住眼睛,略有颓败而无奈的扭头转向别处,好像不看那月光,就不会想起她,很久他重重的呼了口气。
谢生知道自己好像掉入了个不理智的世界,她的好来的太过自然,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冬天里无声的示好,这份帮助里带着莫大的尊重。
他手放在左心房,好像这样就能听见心跳。
扑通扑通的,熟悉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