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百里》秋风如初

71、第71章 为什么是他 - 念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钟离念的乐队去霓虹国比赛的日子。学校租了大巴车，把学生一起带去机场，家长只用把孩子送到学校就可以了。

　　“去那边一定要小心，跟着老师别自己走丢了。别自己出去闲逛，你语言不通万一遇到坏人就不好了。”钟离晴拉着钟离念的手做最后的叮嘱。

　　“知道了。”这两句话钟离念已经听了整整一个月了，钟离晴几乎每天都要重复一次。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大家跟家长道别上车了。”武老师及时打断了还要继续的钟离晴。

　　“妈妈我走了，这几天你也好好照顾自己。”钟离念非常不会应付这种场合，完全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行了，去吧去吧。”钟离晴拍了拍他的手。

　　点点头，钟离念转身上了大巴。

　　他找了一个后边靠窗的位置，把随身的小包放到上边的置物架上后坐了下来。打开手机里的听歌软件，带上耳机，他把卫衣的帽子戴上，又往下拉了拉遮住眼睛，靠着窗户闭上了眼睛。

　　今夜的月光超载太重照着我一夜哄不成梦 每根头发都失眠

　　天空他究竟在思念谁 是不是都和我一样

　　挥不去昨日甜美的细节才让今天又沦陷

　　你现在想着谁 有没有和我相同的感觉

　　固执等着谁 却惊觉已无法倒退

　　曾经想一起飞在自己心中盖了座花园

　　把你的一切都种在这个地点

　　却像鱼 守在里面

　　钟离念最近很喜欢听这首歌，刚开始只是喜欢旋律，查了歌词之后就更喜欢了。

　　他想不明白，即使百里夜被他父母送出国换了手机号，可是他的手机号和微·信号都没有变，为什么不加他呢？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是百里夜选择不联系自己的。

　　想到这个可能钟离念就感到一阵心痛。

　　也许根本不是百里夜的父母逼他出国的。

　　也许是他自己想出去的。

　　也许是他想离开自己又怕他会缠着不放，所以就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国家了。

　　因为他后悔和自己在一起了。

　　原来心是真的会痛的。

　　他抓了抓衣摆。

　　突然，钟离念感觉到有人坐到他旁边的位置。

　　他向窗户靠了靠。

　　那首歌播完了，换了一首动感一点的歌。

　　一车的少年一起出国，即使是比赛也阻挡不了他们兴奋的心情，非常吵闹。

　　钟离念撇了撇头，想要躲开声音的来源。

　　“你们小点声，有人睡觉呢。”身边的人开口。

　　钟离念抬起头，拉了拉帽子。

　　“你怎么坐这里？”钟离念拿掉一边的耳机说。

　　“我不能坐这里吗？”贺文杰反问。

　　“……能。”钟离念拉了拉帽子，再次靠回玻璃上。

　　他这两天都没怎么睡好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于可以出去看看多少有些兴奋。

　　“哎，你和我住一间房吧。”贺文杰戳了戳他的肩膀。

　　钟离念再次拿掉一边的耳机，疑惑地看向贺文杰。

　　他之前已经和武老师申请过一个人住了。

　　虽然他和神秘男生热吻被拍的风波很快就过去了，但是肯定还是有人会介意。

　　钟离念也不想分配房间的老师为难，所以直接提出了自己住单间。

　　“一个人住多无聊啊，两个人还能聊聊天。”贺文杰说。

　　钟离念虽然很感激贺文杰在知道他的事之后没有差别对待他，但还是不愿意贺文杰因为他的原因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相看。

　　唉，他这种别扭的性格，大概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没事，我自己住就好。”钟离念坚持。

　　谁知道，贺文杰却说：“我已经和武老师说过了，他也同意了。”他对着钟离念伸出手，“接下来的一星期，请多指教喽。”

　　钟离念愣了一下，握住贺文杰的手，“请多指教。”

　　之后的时间，贺文杰都没有再找他聊天，钟离念就闭着眼睛假眯了一路。

　　从洛冰高中开到机场要差不多一个半小时，车上的少年们一直吵吵闹闹地聊着天，兴奋的气氛一直没有消减。

　　钟离念虽然一直在听音乐但是声音开的并不大，所以周围聊天的声音他断断续续能听到一点。

　　就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就听到了不少八卦，谁和谁在一起了，谁和谁分手了，谁喜欢谁。

　　反正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恋爱话题肯定更是最喜欢聊的之一了。

　　不过介于钟离念还是记不住名字，所以八卦也算是有听没有懂。

　　除了女生喜欢聊的恋爱话题，另一个很多人聊的就是突然转学的百里夜。

　　他的突然离开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也让很多爱慕他的女生伤心。

　　但是与其同时，也有很多人猜测是不是和钟离念有关。

　　毕竟自从百里夜转到一班之后，只有和钟离念一个人的关系很近，两个人总是出双入对的。

　　可是也没人真的敢问他们本人。

　　虽然原因不一样，但是两个都是不容易接近的人。

　　“夜少是不是和……”坐在他们后边的女生小声地说，但是还是被钟离念听到了。

　　“别说了。”旁边的女生可能是意识到坐在他们前面的是被八卦的正主，连忙制止了说话的女生。

　　钟离念叹了口气，把音乐声开大了点。

　　其实他已经很感激同学的态度了。

　　像他这种边缘人物闹出这种事，就算被孤立或霸凌也不稀奇。但洛冰高中的这些同学，最多是私底下聊一下八卦，并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况且还有贺文杰这种人，还会像以前一样和他说话。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话题又转到别处。

　　主角好像变成他身边的这个人。

　　无意识地，他又朝车窗的方向靠了靠。

　　~~~

　　“小念。”

　　钟离念猛地睁开眼睛，往旁边缩了缩。

　　“到机场了。”贺文杰收回手。

　　“不好意思。”钟离念有些尴尬地坐直了些。

　　“机场人很多，你们小心点，一定要跟上别走丢了。”武老师站在车前面扯着嗓子说，“记着周围都是谁啊，别还没出国门就丢了，那就真丢脸了。”

　　大家小声的笑了。

　　“那我就跟着你了。”贺文杰小声对钟离念说。

　　“我……路痴。”钟离念也小声说。

　　“哦~”贺文杰装模作样地点点头，“那你跟着我吧。我不路痴，保证不会让你还没出国门就丢了。”

　　钟离念想说跟着大部队就好了，哪有那么容易就走丢，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一车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下了大巴车，要不是一眼就看出他们是高中生出游，估计都要以为他们是组团来炸机场的了。

　　二十几个人一路吵吵闹闹，引来不少侧目。

　　武老师无奈地走在大部队前面，对看向他们的目光回了抱歉的眼神，“祖宗们，求求你们小点声。你们武老师我都快被盯成色子了。”

　　“是！”一群年轻人笑着应道。

　　“那就拜托你们小点声好不好啊。”武老师双手合十对身后的学生做拜托状。

　　乐队学生平时就和武老师关系不错，当然也不会为难他，确实嬉闹的声音小了很多。

　　“你去过霓虹国吗？”贺文杰一直跟在钟离念旁边。

　　“没有。”钟离念说。“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出国。”

　　好在学校有帮他们办签证，不然他自己真的是搞不定。

　　“第一次？”贺文杰不太相信，现在出国玩都是潮流了，很难想象钟离念从来没出去过。

　　“嗯。”钟离念点点头。

　　二十几个人的大队伍停在登机口，钟离念和贺文杰在队伍中后排。钟离念是想看看别人都是怎么办手续的，贺文杰是为了陪身边的人。

　　轮到钟离念的时候，他学着前面的人把行李放到传送带上。

　　“15公斤。”地勤说。

　　武老师一直站在柜台旁边，帮忙学生办手续，看到钟离念走过来问：“没问题吧。”

　　“嗯。”

　　钟离念的行李托运好以后，站到了一旁，是贺文杰办好之后又站到了他的旁边。

　　在飞机上，贺文杰也是坐在他旁边。

　　由于前车之鉴，钟离念今天提前4个小时就吃了晕机药，就怕又像上次似的，上吐下泻。

　　幸好，他这次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几个小时。

　　“中餐还是日餐？”贺文杰问坐在靠窗位置的钟离念。

　　“……中餐。”

　　虽然飞机餐肯定没有生鱼片，但他还是不想吃日餐。

　　“两个中餐，谢谢。”贺文杰对空姐说。

　　飞机餐的味道肯定不怎么好，不过钟离念吃得倒是津津有味。

　　贺文杰戳了戳干巴巴的米饭，又看向旁边的钟离念，“这么好吃？”

　　“一般。”钟离念擦了擦嘴。

　　贺文杰轻笑一声，“看你吃的还以为我这份是之前剩下的。”

　　“不会吧。”钟离念停下筷子看向贺文杰的飞机餐。

　　“怎么可能。”贺文杰笑着说。

　　钟离念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吃自己的饭。

　　没多久一份饭就吃完了，顺便连送的餐包和水果也都吃完了。

　　“你以前没这么能吃吧。”贺文杰惊讶地看着钟离念空了的餐盘。

　　“最近胃口比较好。”钟离念说，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一个几不可闻的角度。

　　吃完飞机餐没多久飞机就准备降落了，钟离念双手紧紧抓住衣服的下摆。

　　即使不会上吐下泻，他也没办法习惯飞机降落时胃里空空的感觉。

　　飞机平稳落地之后，钟离念终于放开衣角，摊开双手他看到掌心上两排整齐的指甲印。

　　学校先安排他们先去酒店，让舟车劳顿的学生们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

　　拿到房卡的时候，钟离念对贺文杰做了最后的确认，“你确定要和我住一间？”

　　“有什么问题吗？”贺文杰反问。

　　看了他几秒，钟离念没再说什么，拉着行李去等电梯。

　　第一天学校并没有给他们安排太多的行程。

　　对于比赛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状态。

　　即使是同一个人，在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下的发挥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首当其冲的就是调整时差，获取充足的休息，也能让他们适应当地的气候和人文环境。

　　虽然霓虹国和国内的时差也只有一个小时而已，但这一个小时也是不容小觑的。

　　飞机的飞行时间只有不到4个小时，所以也没有特别累，钟离念到房间后把行李放下后就没什么事了。

　　嘀嘀嘀。

　　房门再次响起，贺文杰走进来。

　　“你睡哪张床？”他一边进门一边问。

　　“我都可以。”钟离念说。

　　贺文杰把行李放下，整个人扑倒在靠近门边的床上，“累死了。”

　　钟离念默默地把贺文杰踢掉的鞋摆放整齐。

　　“我们吃晚饭前都没事是吧？”贺文杰抱着被子问。

　　“嗯。”钟离念从背包里拿出本练习册，爬上床低头认真写着。

　　“你还真是分秒必争啊。”贺文杰感叹。

　　钟离念的手顿了一下，“习惯了。”

　　贺文杰看着再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钟离念，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像钟离念，没有办法安静那么长时间，唯一让他可以沉浸其中的也只有练琴这一件事了。

　　可是一方面在酒店里不方便练习，另一方面是他也不想打扰正在看书的钟离念。

　　于是，贺文杰就侧躺在床上，一直看着钟离念。

　　这个人，明明这么瘦弱，是怎么一个人承担下来之前的风波的？

　　“那个人是百里夜吧？”不小心，他把心里想的话问出来了。

　　接着他就看到钟离念整个身体状态变化的过程。

　　先是整个人紧绷起来，然后是慢慢放松，最后是整个人像是软瘫下来的样子。

　　“是。”钟离念的声音软飘飘的，这是他第一次对不相干的人承认那个人是百里夜。

　　真的是他。

　　“……你。”贺文杰有很多想知道的。

　　明明钟离念是那个孤单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选择和他在一起？

　　明明钟离念是那么感情淡薄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早恋？

　　明明自己才是离他最近的人，为什么不一样了？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是他！

　　原来这才是他最在意的。

　　为什么对钟离念来说最重要的人不是自己。

　　这才是他在意的。

　　“为什么你会和他……”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就是想知道答案。

　　钟离念叹了口气，这个问题钟离晴已经不知道问了他多少次了。

　　为什么早恋？

　　为什么和男生早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可是他又能说什么？

　　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向自己解释清楚，又怎么向别人解释？

　　“我真的不知道。”钟离念只能说重复这句话，把脸埋进双膝中。

　　听出钟离念声音中的哽咽，贺文杰连忙爬起身坐到他身边。

　　他站在桌子旁边伸出手，犹豫着要不要，或者说自己能不能，安慰钟离念。

　　最后他还是伸出手，轻轻在钟离念的头上揉了揉。

　　手掌下的人短暂僵硬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恢复了。

　　几分钟后，钟离念的心情平静了下来，侧过头看向贺文杰，脸上还挂着泪痕，“谢谢你。”

　　谢的是什么，贺文杰并不知道。

　　但钟离念却非常清楚。

　　他是感谢贺文杰即使有好奇心，也没有追根究底地问下去。

　　贺文杰最后在他头让揉了一下，然后收回自己的手，“出去走走吧。好不容易出趟国，一直闷在酒店里有什么意思。”

　　钟离念一直记得钟离晴说的不要在外面瞎晃，要和老师在一起，所以有些犹豫。

　　他不想再有任何事让她伤心了。

　　“走吧走吧。刚才还有人给我发消息说要一起出去转转。”贺文杰拉着钟离念站起身。

　　拗不过他，钟离念只好把桌子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贺文杰一起出了门。

　　酒店大堂里已经有几个他们的同学在，不知道是正准备出去的，还是已经逛完一圈回来的了。

　　“小念，一路上也没机会和你说话。”顾雁北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揽住钟离念的肩。“走，我们正说要去周围转转呢。”

　　钟离念这才想起来顾雁北也是乐队的，他最近没怎么和他们联系，都快忘了他们的存在。

　　顾雁北会说话会来事，所以即使是高二才转来的，现在也已经打入了音乐生的小集体，并且人缘非常好，直逼贺文杰的地位。

　　“文凯你也一起来啊。”顾雁北还不忘张罗一旁的人。

　　“北哥，你慢点。”钟离念被顾雁北拉着脖子走，差点绊倒。

　　而其他人看顾雁北特意带着钟离念一起，也有些诧异。

　　他们真的不知道钟离念有什么魅力，让学校几大男神都围在他身边转。

　　一路上顾雁北和贺文杰一左一右把钟离念夹在中间，颇有以前百里夜和贺文杰的意思。

　　“雁北，你和钟离念以前认识？”有人问。

　　“没有啊。”顾雁北拉着钟离念，“转来之后才认识的。但小念人很好啊，我们挺聊得来的。”

　　“是吗。”

　　其实他们也真的没有接触过钟离念，不过对钟离思挺熟的。

　　现在连顾雁北也替他说话，质疑钟离念的声音就更小了。

　　“走啦走啦，去周围转转。”

　　“我想吃章鱼烧！”

　　“那我要可乐饼！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定要尝尝！”

　　“还有便利店的关东煮！”

　　“哇，你们有没有追求啊。要吃当然要吃顶级寿司了！”

　　“你请客就去！”

　　“谁要请你啊，自己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