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百里》秋风如初

51、第51章 18岁

　　“快，给我拍照！”顾雁北站在刻着‘天涯海角’的大石头旁指挥着。

　　“遵命。”沈天南找了找光源，蹲下身举起相机，从取景器里看过去。

　　这里是南岛最著名的景点之一，到处都是从全国各地特意飞过来看这个石头的游客。

　　而现在是旅游的旺季，大石头前排了不少人。沈天南给顾雁北拍了十几张照片后，又给钟离念和百里夜拍了十几张。

　　那么多人看着，他们拍照不可能摆出多亲密的姿势，几乎都是傻愣愣地站着。

　　和之前的顾雁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顾雁北没少被沈天南拍，刚开始的时候也像钟离念和百里夜一样，只会僵硬地站在镜头前，表情也非常尴尬。

　　被拍多了，又和沈天南培养了默契度，现在他几乎能看着沈天南的眼神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给你们俩也拍几张？”百里夜问。

　　“好。”沈天南将相机调成自动模式，递给百里夜。

　　百里夜肯定没有沈天南那么专业，不过他好歹也是学画画的，构图什么的还是会一点的，只要不是专业的看，拍的也不错。

　　又拍了十几张照片，他们才终于把地方让给后面排队的旅客。

　　景区就在海边，为了方便游客，这里开了不少小店，卖各种小吃和水上游玩设施。甚至连摩托艇和滑翔伞都可以租借。

　　顾雁北来之前做足了功课，本就打算在这里玩一天。不过几个男孩都不愿意带那么多行李，所以还是决定需要什么就直接在这边租就好。

　　几个人先租了四张太阳椅和两把大号的阳伞，再买了几条毛巾。找了个人相对少点的地方，就开始扎营了。

　　搭好椅子和阳伞，百里夜和顾雁北去买吃的，留下钟离念和沈天南看位置。

　　“小北说你小提琴拉的比他好？”沈天南躺在椅子上侧过头看向钟离念。

　　“没有没有。”钟离念真的不记得有见过顾雁北，所以根本不知道他的水平是什么。

　　沈天南没再说什么，伸了个懒腰，将双手垫在头后面闭上了眼睛。

　　钟离念本就不是个会找话题的人，现在也就是对着百里夜还好一点，而对着沈天南他就完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他百无聊赖地在沙滩上写写画画，不过因为没什么美术天分，画了半天也看不出画的是什么。和百里夜三笔就能成型的简笔画相比，只能用惨不忍睹形容。

　　想到百里夜，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些。

　　正好看到这个变化的沈天南低声笑了一下。

　　“热恋就是美好啊。”

　　钟离念的耳尖微微发热，但是并没有反驳。

　　他突然想到百里夜之前说过沈天南和顾雁北家里都已经知道他们的事，也想起了两人家里不能接受的事。

　　可是这种隐私的事钟离念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问，也不知道能不能问。

　　沈天南却看出钟离念想问什么，“夜哥没告诉你我们的事？”

　　钟离念愣了一下说：“只说过你们家里都不同意。”

　　“夜哥这个朋友还是很值得交的。”沈天南感叹。

　　“以后有机会给你讲讲我和小北的故事。”

　　毕竟是度假，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谈及不开心的事。

　　“嗯。”

　　另外两个人很快便回来了。

　　“先随便吃点，晚上再吃好的。”百里夜把一份海鲜炒饭递给钟离念。

　　说是随便吃点，但是钟离念觉得这份饭已经是自己饭量的极限了。他看向百里夜的那份饭，发现里面还有两根烤肠、一份烤土豆和一份烤鱿鱼。

　　“要吗？”发现钟离念在看自己的餐盒，百里夜拿起一根烤肠问。

　　“不不不。”他能把自己这一份饭吃完了就已经不错了。

　　百里夜在觉得钟离念可爱之余，又特别心疼他，但是想到昨天他吐得昏天黑地的样子，再也不敢逼他吃东西了。

　　有些事还是应该循序渐进。

　　果然，钟离念只吃了一半就放下了筷子。

　　百里夜一边在和沈天南和顾雁北聊天，一边时刻注意着钟离念吃饭的进度。看到他放下筷子，几不可闻地蹙了蹙眉。

　　“这个很好吃，尝尝吗？”百里夜指着自己餐盒里的鱿鱼问钟离念，“不辣的，你应该能吃。”

　　也许是看出了百里夜眼神里的期待，钟离念还是将筷子伸了过去。百里夜悄悄松了口气，至少钟离念现在不会拒绝吃饭了，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吃过饭，他们先躺在躺椅上休息了半个小时。暖暖的阳光，虽然没有直接照射在身上，但也能感受到温暖。

　　“你打算考音乐学院吗？”顾雁北问钟离念。

　　“没有。”即使有想过学音乐，但是钟离念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那你打算明年退出乐队吗？”

　　“不想退，看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吧。”钟离念还是想尽量多撑一段时间，到什么时候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再决定要不要放弃乐队。

　　“你呢？”百里夜问顾雁北。

　　“我估计快退了。”顾雁北无所谓道，“我本来就没有多喜欢乐队，只是从小学而已。他不是早就不学了。”顾雁北指着沈天南说。

　　钟离念有些惊讶地看向沈天南，“你也会小提琴？”

　　“初中之后就没学了。”准确说是自从被家里发现和顾雁北的关系赶出家门后，就没有学了。

　　“我们这届真的好难，好多人都要退了，几乎没几个人了。”顾雁北轻笑。

　　“音乐的路太难走了。”钟离念感叹，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音乐家的。

　　大部分人基本上都是毕业即失业的状态，要不就是在一些地下乐队混。

　　可他们这些学古典西洋乐器的更难，几乎只有参加各种乐队这一条路走。

　　“还是有几个肯定要走音乐的，贺文杰、小提琴一把手，还有管乐队的好像基本都走音乐。”顾雁北虽然转学过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乐队的同学还是挺熟悉的，至少比钟离念熟悉多了。

　　钟离念点点头，“贺文杰要考茱莉亚。”

　　“真厉害。”顾雁北知道贺文杰非常厉害，但是没想到他的目标是世界级的音乐学院。

　　“很难考吗？”沈天南是真的不了解。

　　“难。”钟离念简单说。

　　“你要学摄影吗？”百里夜问沈天南。

　　“想学啊，要看能不能考得上。”沈天南现在没有家人管，想学什么都可以，只要他自己喜欢就可以。

　　“你上次不是得奖了？”钟离念记得非常清楚，毕竟那天是他第一次出柜。

　　“没有那么容易啊。”沈天南感叹道。

　　休息的差不多了，几个人准备下海玩。

　　“今天还冲浪吗？”沈天南问。

　　百里夜看向海的方向，“今天没什么浪，应该冲不了。”自从国庆那次之后，百里夜还没有找到机会再挑战冲浪，现在确实有点心痒痒的。

　　钟离念不知道百里夜会冲浪，只觉得这个人会的东西太多了，越来越佩服他了，“你会冲浪？”

　　“就玩过一次。”钟离念崇拜的眼神再次满足了百里夜的虚荣心。

　　“那边好像有租借冲浪板的，去问问？”顾雁北之前去买吃的的时候刚好瞄到一家出借冲浪板的小店。

　　“去看看？”百里夜问钟离念。

　　“好。”钟离念眼睛都快要放光了。

　　几个人一起到到租借玩水用具的小店，里面确实有冲浪板。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提供给情侣玩闹的游泳圈、漂浮板之类的东西。

　　“你要试试吗？”百里夜问。

　　钟离念其实是有点心痒痒的，不知道为什么，和百里夜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想要试试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事情，这是在他和别人相处时从来没有过的。

　　看出钟离念确实有兴趣，百里夜直接问店里的人借了两个冲浪板。

　　“你们呢？”百里夜问另外两个人。

　　“不用管我们了，你们自己玩就好。”沈天南挥了挥手。

　　“走。”付了钱，百里夜带着钟离念到海边。

　　“我不会啊。”虽然还是在推脱，但是钟离念的语气中已经没有拒绝的意味了。

　　“我教你。”百里夜顺势牵起钟离念的手。

　　也许真的是因为远离家乡到了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两个人便没有了那么多顾忌，钟离念任由百里夜牵着自己。

　　百里夜朝大海划着冲浪板，离开一段距离后，扑到冲浪板上，再向前划向海浪。找准时机，他快速的站到冲浪板上，两手伸直保持平衡。他并没有像专业冲浪手那样，弯曲膝盖保持平衡，而是一直维持着一种很帅的姿势。

　　结果不言而喻，百里夜很快就摔倒了。

　　钟离念看到百里夜摔进海里，神色慌忙地跑了过去，“夜哥！夜哥！”

　　他不懂海的危险，只是从各种新闻里听说过谁谁被海卷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了。虽然知道这种情况是不会再南岛发生的，但是他还是特别紧张。

　　百里夜冲出水面，向后甩了甩头发，就像偶像剧的男主那样，阳光正好在他身后。

　　那一瞬间，钟离念真的看傻了。

　　不过现在确实没有什么海浪，百里夜站在非常平静的海岸线上，自顾自地耍帅。

　　玩得差不多了，百里夜跳下冲浪板，半游半走到钟离念身旁，“念念来，我教你冲浪。”

　　钟离念也笑了笑，夹着冲浪板走向百里夜。

　　其实百里夜根本没有多专业，甚至连业余都算不上。

　　但是他有信心可以保护好钟离念。

　　主要是因为现在没有海浪，所以他才敢。

　　钟离念的不经常运动，所以上手的时间比较久。

　　不过让他安心的，是百里夜在他每次站到冲浪板上后，都会牢牢抓紧他的脚腕。虽然不知道这个动作有什么意义，但是钟离念还是很欣慰。

　　终于在第三次在冲浪板上站起来后，钟离念停留了超过十秒。

　　即使最后还是必不可免地跌进了浪花中，钟离念也非常开心。

　　热烈的太阳照射在少年的身上，惨白的皮肤也泛起了一丝血色。少年脸上的笑容异常的灿烂，仿佛他的世界没有任何烦恼。

　　不远处，沈天南和顾雁北正在腻腻歪歪地抱着一个超大的白天鹅游泳圈。

　　“他们……”钟离念看了过去。

　　“会有好结局的。”百里夜知道钟离念想问什么。

　　玩过冲浪之后，百里夜又想试试水上摩托。

　　不过这个钟离念不敢玩，是顾雁北陪他一起的。

　　两个人都会骑摩托，所以学起水上摩托也很快。

　　钟离念站在海岸边看着飞驰的百里夜。

　　“他俩还挺合得来。”一旁的沈天南开口。

　　百里夜在不熟的人面前一副高冷样子，可是私底下却有些幼稚，而顾雁北则是古灵精怪，两人却异常合拍，反而可以玩到一起去。

　　钟离念和沈天南都是性格比较安静，也算聊得来。

　　玩了水上摩托后，百里夜又借了漂浮板，让钟离念躺上去推着他在海上玩。

　　另一边，顾雁北也带沈天南去玩了。

　　趴在漂浮板上，钟离念看着百里夜的脸不由自主地笑着。

　　“帅吧。”百里夜说。

　　“嗯？”钟离念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男朋友帅吧。”百里夜又说。

　　钟离念笑了，“帅。”

　　四周都是在谈恋爱的情侣，两人混在其中也没有那么显眼。

　　但百里夜还是把他带到一处隐秘的焦石后，紧紧抱住他心心念念的男孩，“念念。”

　　“换个。”钟离念也学会了百里夜的口头禅。

　　“宝~”百里夜特意拖长了音。

　　不知是否对这个称呼满意了，钟离念没有继续纠结。

　　钟离念主动献上自己的双唇。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他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只要主角开始谈恋爱，就要无时无刻不和对方腻在一起，给彼此一点空间不好吗？

　　可是现在他自己也谈恋爱了，就可以理解这种感觉了。

　　就是想和对方腻在一起。

　　腻在一起就安心。

　　钟离念靠在百里夜的怀里，安静地听着百里夜的心跳。

　　~~~

　　接下来的几天，几个人又玩了南岛的几个有名的景点，吃了很多有名的小吃。

　　钟离念几乎没有怎么旅游过，所以这次旅游遇到的一切事都让他感觉新鲜。

　　而身旁陪着的百里夜也是让他心情愉悦的最主要的原因，没有之一。

　　回程的那天，百里夜特意买了晕机药和各种据说可以抵抗晕机的吃的。

　　早上出发前，他也没有让钟离念多吃东西，反而比平时吃的都少。从民宿出发的时候，也让他先把晕机药吃了下去。

　　飞机即将起飞的时候，百里夜塞了颗话梅到钟离念嘴里，“吃点会舒服点。”

　　钟离念吃够了晕机的苦，非常听话地张开了嘴吃下了话梅。

　　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话梅收起来，百里夜牵住钟离念的手，安抚般的轻拍他的手背。

　　这次算是做了充足的准备，钟离念果真没有那么难受了。虽然还是有些反胃，但是毕竟没有吃那么多东西，反胃也是有限度的。

　　飞机飞平稳后，百里夜才终于放心了。他能感觉到钟离念还是有些紧张 ，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但是却一直努力保持平静。

　　“有不舒服吗？”百里夜问。

　　“还好。”钟离念笑了笑。

　　百里夜又拿出颗话梅给钟离念，“再吃一个吧。”

　　钟离念低头直接用嘴接过百里夜的手中的话梅，舌尖还扫过百里夜的指尖。百里夜因为这个动作，手轻微抖了一下，不过他看向钟离念的时候，钟离念已经闭上眼睛了。

　　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还难受吗？”百里夜靠在钟离念耳边低声问。

　　其实吃没吃东西的区别，只是吐得出来东西和吐不出来东西而已，想吐的感觉并不会有什么差别。

　　“好多了。”钟离念也靠在百里夜耳边低语。

　　“宝……”百里夜用今天早上没有刮掉的胡渣厮磨钟离念的耳尖。

　　痒痒的感觉让他缩了缩头，忍不住轻笑出声，“别这样……”

　　“宝，我好想你啊。”百里夜靠在钟离念的肩上。

　　“我不是在吗？”两个人这几天用形影不离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基本上是钟离念出现在哪里，3秒后百里夜就会出现了。

　　“可是我们一直都没有……”

　　虽然百里夜没有说完，但是钟离念立刻就明白了。

　　除了第一天，他们确实没有什么亲密举动。

　　一方面是因为旅游真的很累，回到民宿后两个人只想瘫在床上，另一方面也是估计套间里还有其他人，即使是和他们同样情况的伙伴，两个人也没有办法那么自在。

　　于是乎，出门玩的这几天，两个人的肌肤之亲仅仅停留在第一天而已。

　　“念念，等你18岁了……”百里夜也有些不好意思。

　　“嗯？”钟离念显然没有理解百里夜的意思。

　　百里夜比钟离念大了一岁，但即使如此，谈到这个话题也没有比较适应，“就是……18岁了……可以做些成年人的事了。” 他一口气说完。

　　听清楚百里夜说的是什么后，钟离念的脸噌的一下就红透了，“我才16……”

　　“你怎么这么小啊……”百里夜有些懊恼地靠回自己的座位。

　　“那就你18……”钟离念声音越来越小。

　　“你答应了？”百里夜立刻握住钟离念的手，完全没有之前的颓废感。

　　钟离念推开百里夜的脸，“不要看我。”

　　“那你是答应了是吧？”百里夜声音中的兴奋是掩盖不住的。

　　钟离念没有回答，将毯子遮住自己的脸，仅仅露出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睛。不过也没有看向百里夜就是了。

　　百里夜一脸满足的靠回自己的座椅，但是始终忍不住偷笑了几声。

　　“不要笑了。”钟离念有些恼怒地拍了百里夜的手臂一下。

　　“好。”百里夜咳了一声。“不笑了。”

　　经过百里夜的打岔，钟离念确实没有什么心情考虑晕机的问题了，心思全部被带偏了。

　　虽然都是几个即将面临成年的男生，但是集体出游还是一件足以让他们兴奋几天的，所以返程的路上几个人纷纷睡了过去。

　　百里夜把两人之间的扶手推起来，把钟离念整个人抱在怀中，自己也靠在他的头上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因为是返程的飞机，几乎所有的旅客都在休息，飞机上非常安静。

　　“宝，睡会，马上就到家了。”

　　听到耳旁的呢喃声，钟离念安心地睡着了。

　　“飞机即将降落，请您直起椅背，收好小桌板……”

　　广播的声音将飞机上的人尽数吵醒，钟离念甚至被惊到了似的抽了一下。而感觉到怀里异样的百里夜，几乎是立刻抱紧了怀里的人，“没事没事。”

　　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百里夜已经在安抚似的拍着钟离念。

　　“我没事。”钟离念也反手拍了拍百里夜的手。

　　百里夜缓了几分钟，揉了揉眼睛，“到了？”

　　“嗯。”钟离念从百里夜的怀里起来，看着这个时刻不忘记先关心自己的大男孩，心里有说不上的感触。

　　飞机降落的时候，百里夜一直紧紧抱着钟离念，低声安抚，“马上就降落了，没事了。难受的话你告诉我，我在呢。”

　　钟离念说不出那么多好听的话，只能一遍遍的表示，“我没事，我没事。放心吧。”

　　飞机终于着陆，百里夜也放下了一颗悬挂了几小时的心。

　　“再也不坐飞机了，以后那我们出门只坐火车。”百里夜愤愤地说。

　　“没事，我只是不习惯。”钟离念觉得百里夜有些好笑。

　　担心人的表情真的不适合出现在他的脸上。

　　可是他又因为这个表情是因为自己而出现的而有一丝开心。

　　下了飞机后，沈天南也是靠在顾雁北怀里的姿势，四个人谁都没说谁。

　　“我不行了，先回家睡了。”沈天南挥挥手，实在懒得多说一个字了。

　　“回吧回吧。”百里夜也搂着钟离念，对着另外两个人挥挥手。

　　回到了熟悉的城市，几个人都收敛了许多。虽然还是两两靠在一起，但是从腻腻歪歪的情侣，变回了相互依靠的好哥们儿。

　　百里夜早就叫来了自家司机来接，不用再去出租车站排队，而司机这次是直接带着他们回到了百里家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