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百里》秋风如初

49、第49章 念念乖

　　钟离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百里夜身上。一只手臂搂着他的腰，一条腿搭在他腿上。钟离念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立刻向后退了退。

　　他平时睡觉很老实的，基本上什么姿势睡的，醒来也是什么姿势。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而百里夜感觉到怀里的温度突然消失了，蹙了蹙眉，一个翻身再次抱住了钟离念。

　　等百里夜再次熟睡，钟离念才敢动。

　　有了之前的教训，他更加小心翼翼，悄悄地从百里夜的怀里向下逃，最后是从床尾逃脱的。

　　虽然昨天喝了不少酒，但是他的生物时钟还是准时叫他起了床。

　　站在洗手间里，钟离念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身上的红色印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逐渐浮现在眼前，他的耳尖红了起来。

　　可是除此之外，他心里又有点……开心。

　　因为他和百里夜又接近了一点。

　　简单地洗漱一番，钟离念拿着百里夜的家门钥匙出了门。

　　冬天寒冷的空气立刻吹在他的脸上，让他往衣服里面缩了缩。因为要跑步的原因，他并没有穿很厚的外套，所以刚一出来耳朵就冻红了。

　　百里夜家虽然距离他家不远，但是环境好了不少，所以他也没有再找别的地方，直接围绕着小区跑了几圈。

　　半小时后，钟离念带着一身薄汗到了附近的一家早餐店。

　　他依稀记得百里夜曾经好像给他带过他们家的早餐，觉得百里夜应该是喜欢这个味道的。

　　虽然排队的人有点多，但是钟离念也没有多犹豫。

　　昨晚吃饭的时候喝了酒，回来之后又折腾了一番，他估计百里夜今天应该会很饿，便多买了些吃的，大概有四人份了。

　　回到百里夜家的时候，钟离念先把早餐放进微波炉里保温，又去卧室看了一眼，发现百里夜还在睡。他身上的汗水已经干掉了，糊在身上有些不舒服，决定先去冲个澡再叫百里夜起床。

　　洗澡的时候，某些回忆再次浮现在眼前。

　　他加快洗澡的速度，在身体出反应之前，先一步走出了浴室。

　　他边擦着头发边走出浴室，发现百里夜已经起床了，正站在茶几旁，低头看着手里的一张纸。

　　这是他出门之前给百里夜留的，告诉对方他出去跑步再顺便买个早饭，就是怕再发生之前的事。

　　听到声音，百里夜转过身，眼神里有钟离念读不懂的情绪。

　　“我去跑步，买了早饭回来，刚洗了个澡。”钟离念逐一解释起床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沉默了几秒，百里夜才开口：“吃饭吧。”

　　钟离念没有多问，点点头走向厨房，从微波炉里拿出还温热的早饭。

　　百里夜也跟了过去，从钟离念手中接过外卖盒，放到了餐桌上。两碗粥，一碗羊肉面，一屉包子，一个煎饼，一份煎饺。

　　“好像有点凉了，要热一下吗？”钟离念问。

　　“不用了。”百里夜并不在意，已经开始吃了。吃了几口才想起来什么，“你的要热吗？”

　　“不用。”钟离念更是不在意。

　　两个人沉默地吃着饭，谁也没有开口。

　　钟离念只喝了粥，其他的东西都没有碰。即使百里夜夹了几个包子煎饺到钟离念的盘子里，他依旧什么都没吃。

　　“怎么不吃？”百里夜蹙着眉头问。

　　即使不是和自己这个大胃王比，就是和普通高中男生比，钟离念吃的也太少了。

　　“不太饿。”钟离念把最后一口粥喝掉。

　　“多少吃一点。”百里夜夹起一个煎饺递到钟离念的面前。

　　“不想吃。”钟离念是真的没有胃口，向后退了退。

　　百里夜也放下筷子，“那我也不吃了。”

　　钟离念知道百里夜的胃口有多大，只是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煎饼，肯定吃不饱。他夹了个包子放到对面的盘子里，“你多吃点。”

　　“不想吃。”百里夜学着钟离念的语气。

　　没办法，钟离念只好夹起百里夜刚刚递到嘴边的煎饺，一口咬下去。

　　百里夜这才满意地吃起钟离念夹给他的包子，一直到钟离念把盘子里他给夹得所有东西都吃光，才肯放过他。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是沈天南发来的消息。

　　沈天南：直接机场见？

　　百里夜：好，我们吃饭呢。吃完就出门了。

　　沈天南：好。

　　本来是想去邻省玩玩的，但是前几天沈天南却突然说想去南岛。百里夜无所谓去哪里，征求了钟离念的意见，愉快地订了机票。

　　“吃完饭就出门？”百里夜问。

　　“好。”钟离念点点头。

　　钟离念没有带换洗衣服，百里夜便多带了几件自己的衣服方便他换。想着对方穿着自己的衣服，百里夜就觉得自己的占有欲被满足了。

　　等他们到机场的时候，沈天南和顾雁北已经取好了票。

　　“你另外两个朋友没来吗？”钟离念低声问百里夜，他以为程志和罗毅肯定会一起的。

　　他的话被顾雁北听到了，对方无所谓道：“这次是基友之旅，才不带他们两个直男。”

　　钟离念听到这个形容愣了一下。

　　沈天南一把搂过顾雁北，让他少说两句。

　　钟离念只是反应有点慢，但是并没有不开心，“那还确实不应该带他们。”

　　沈天南和顾雁北都没想到钟离念还会说笑，顾雁北笑着说：“而且他们两个单身狗，也别和我们这受刺激了。”

　　“是，在群里刺激他们就够了。”百里夜点点头。

　　钟离念和顾雁北都被拉进了四人小群，不过顾雁北还会说说话，钟离念基本就没出过声。

　　因为时间还早，几个人过了安检，先去机场的超市买了点零食准备在飞机上吃。

　　钟离念因为几乎没怎么吃过零食，根本不知道要买什么，全部留给百里夜决定，自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

　　而百里夜肯定是不会亏待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各种零食小吃都买了，就差把人家超市搬空了。

　　“够了。”钟离念拉了拉百里夜的衣袖。

　　购物车已经堆满了，百里夜这才意犹未尽地去买单。

　　“我付吧。”钟离念说。

　　百里夜怎么都不肯让他付这次旅行的费用，不管是机票还是酒店，都不让他付钱。钟离念只好在平时的花销上多出点钱，用他自己的方式寻求一个平等。

　　“宝，这是我买给你的零食，你付钱合适吗？”百里夜肯定不可能让他付钱的，他知道钟离念的钱来的不容易，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为他的生活添加不必要的压力。

　　在外面听到这个称呼，钟离念有些不适应，也就是发呆的这几秒，钱已经被百里夜付了。

　　“你都不叫我宝。”不远处传来沈天南略带哀怨的声音。

　　顾雁北翻了个白眼，并没有接话。

　　可是钟离念却因为这句不算是抱怨的抱怨而羞红了脸。

　　他扯了扯百里夜的衣角，有些抱怨地说：“你收敛点。”

　　百里夜付了钱，牵着钟离念的手大摇大摆地走出超市，才不管身后的两个人闹成什么样子。

　　“在外面换个称呼好不好？”钟离念还是执着地问。

　　“宝或者娘子，你选一个。”百里夜也没客气。

　　“为什么是娘子？”钟离念小声嘟囔了一声。

　　“因为你是我的娘子啊。”百里夜煞有此事地说。

　　百里夜觉得钟离念长得有点古装剧的味道，所以觉得这个称呼特别适合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口之后，却有点白娘子的意味。

　　钟离念微微嘟了嘟嘴，“我不是。”

　　“那我给你当娘子。”百里夜笑着说。

　　“娘子？”钟离念似乎非常满意这个结果，非常自如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反观百里夜却似一脸吃螺丝的样子，他怎么都没想到钟离念就这样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

　　想他1米86的身高，被人叫“娘子”，传出去她的一世英名就要被毁的连渣子都不剩了。

　　好在沈天南和顾雁北及时出现，缓解了他的尴尬。

　　“走吧，差不多登机了。”

　　百里夜看着沈天南牵着顾雁北，不甘示弱似的牵起钟离念的手，跟了上去。

　　“你去过南岛吗？”排队的时候沈天南问钟离念。

　　“没有。”钟离念从父母离婚后便跟随母亲来到了柳市，在那之后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

　　顾雁北看了看钟离念又看了看百里夜，“南岛还是有很多可玩的。当然如果你们想找商业价值高的地方应该没有，但是还是有一些不出名的景点可以玩一玩。”

　　既然是顾雁北提出要去南岛，他肯定是几个人中最了解这片岛屿的人。

　　“有什么推荐吗？”毕竟是两个人第一次的旅行，百里夜肯定想要留一个好印象。

　　沈天南突然开口：“你别问他，他就想去个天涯海角。其他景点他才不知道。”虽然话语里有着满满的嫌弃，但是却带着一丝莫名的宠溺。

　　顾雁北不服气似地说：“我可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你看我做的攻略！”他拿出一个小本子，里面全部贴满了写满了南岛的各种好吃的好玩的。

　　“给你看看！”顾雁北还故意把攻略递给百里夜。

　　机长广播响起，提醒他们飞机即将起飞。

　　钟离念是第一次坐飞机，难免有些紧张。他仔仔细细听着空姐的解释，一步一步按照要求完成。

　　百里夜在旁边看着，只觉得他认真做事的样子太可爱了。

　　提示音告诉他们飞机即将起飞，钟离念握紧了椅子的把手。意识到钟离念有些紧张，百里夜悄悄握上他的手，低声说：“有我在，别怕。”

　　钟离念立刻放松了不少，反手握住了百里夜的手。

　　可是这种轻松并没有维持太久。

　　飞机起飞的时候，强烈的不适感立刻席卷钟离念，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百里夜的手。

　　百里夜拦过他的肩，将钟离念整个人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别害怕，我在呢。”

　　也许是被这几个字安慰了，钟离念确实没有那么紧张了，但依旧眷恋着百里夜温暖的怀抱没有离开。

　　飞机慢慢平稳，不再那么颠簸，钟离念也终于觉得好受些。

　　“好了。”钟离念轻微挣扎了一下，想要离开百里夜的怀抱。

　　可是后者反而抱的更紧了，“让我抱一下。”

　　钟离念确实没再挣扎，老老实实让百里夜抱着，“怎么了？”

　　“没事，就想抱抱你。”百里夜从哥俩好揽着肩的姿势，变成了把钟离念的头埋进自己的胸口的姿势。

　　“夜哥……”在公众场合，钟离念没有办法叫出百里夜期待的那两个字，“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场合。”

　　“我会告诉你的。”百里夜说。

　　但意思就是现在不会说的。

　　钟离念本不是会追问别人不想说的事的人，也就没再开口，安静地靠在百里夜的怀里。

　　飞机逐渐平稳之后，起来活动的人也变多了，百里夜也不好继续抱着钟离念。

　　空姐这时推着装满饮料和小零食的推车开始发放这趟飞机唯一一次的餐饮。

　　“喝点什么？”百里夜问身边的人。

　　“水就可以。”钟离念轻声回答。

　　飞机上的零食其实都没什么好吃的，好在他们提前有准备。

　　百里夜从行李架上拿下来他买的两大包零食，献宝似地依次拿出来放到小桌板上，“盐烤鸡翅、手撕牛肉、香辣土豆片、麻辣小青豆、鸭胗、凉拌海带、旺仔小馒头、旺旺雪饼、奶糖。”

　　“好了好了。”钟离念看着面前琳琅满目，包括了甜的、咸的、辣的、荤的、素的的各种小包装。他当时怎么没发现百里夜买了这么多东西？

　　早点吃的确实有点多，钟离念现在真的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更何况因为飞机的颠簸，让他更加没有胃口了。

　　“我有点头晕，吃不下。”钟离念老实说。

　　“怎么了？”百里夜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零食袋，担心地揉了揉他的太阳穴。

　　“可能有点晕机。”钟离念轻声说。

　　百里夜找来空姐，想要一粒晕机药。

　　“先生是这样的，”空姐礼貌地说，“晕机药一般需要两到三个小时才会开始起作用，您现在服用的意义不大。”

　　百里夜从来没有晕机晕车过，所以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好吧。”空姐既然这样说了，百里夜也没有再坚持，“那帮我倒杯温水吧。”

　　“好的。”

　　飞去南岛只要四个多小时，钟离念觉得飞机几乎刚进入平稳没多久，就开始准备降落了。如果说起飞时他只是有点不适，现在只能用快死了解释。

　　钟离念脸色苍白，紧紧闭着眼睛，双手抓着椅子扶手。

　　百里夜没想到钟离念会晕机，这时已经快要心疼死了。他搂过钟离念的肩，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没事没事，等一下喝点水应该会好点。”

　　钟离念根本没有听到百里夜说的什么，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早上又吃了比平时多很多的东西，现在他已经没有余力去顾忌百里夜了。

　　他从没坐过飞机，要是知道坐飞机这么难受，打死他也不会坐的。

　　“呕……”钟离念一阵反胃，推开百里夜跑向洗手间。

　　好在洗手间里面没人，他进去之后立刻对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几乎把早上吃过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小念，你没事吧！”百里夜紧张地在外面拍门。

　　钟离念根本没有听到，直到胃全部吐空了才靠着门喘了口气。

　　“念念！”而门外的人已经急到不行了。

　　漱了漱口，钟离念本就白皙的脸颊更加苍白了，一丝血色都没有。

　　“你没事吧！”看到门终于打开了，百里夜立刻伸手扶住了来人。

　　钟离念已经没有力气开口了，只能一路被百里夜扶着回到两人的座位。

　　看到钟离念这样，百里夜特别自责，早上为什么要逼他吃那么多东西呢？

　　他明明知道钟离念的身体状况的。

　　喝了点空姐送来的温水，钟离念觉得好些了，连忙安慰旁边的人，“我没事了。”

　　沈天南和顾雁北坐在他们前面一排，听到动静转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有点晕机。”钟离念虚弱地说。

　　顾雁北递了一个东西过来，“吃个话梅，能稍微好受点。”

　　百里夜自己不喜欢吃酸的东西，所以买零食的时候直接跳过了话梅，现在迫不及待地接过来，打开包装，塞进钟离念的嘴里。

　　钟离念其实也不怎么喜欢吃酸的，但是话梅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发开后，他确实觉得自己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轻轻拍了拍百里夜的手，表示自己好多了。

　　百里夜又找顾雁北要了几个话梅，才放下心来。

　　准备降落的时候，飞机还遇到了气流。空乘广播：“各位旅客，我们的飞机在降落过程中遇到一些气流，有些颠簸。请您回到座位上，收起小桌板、系好安全带。卫生间现在关闭，谢谢。”

　　听到这，百里夜更加抱紧了怀里的人。

　　幸好十几分钟后，他们还是安全降落了。

　　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百里夜的担忧少了很多，直接半抱半搂，扶着钟离念下了飞机。

　　终于两脚着地后，钟离念才觉得好些了，软瘫的四肢恢复了力量。

　　就近找了个长椅坐下，百里夜递了一瓶说给钟离念，“喝点水。”

　　钟离念早已经口干舌燥了，接过水就猛灌了两口。

　　看到钟离念惨白的脸色，作为选择地点的人，顾雁北有些自责，“早知道就换个地方玩了。”

　　血色慢慢爬回钟离念的脸上，他略带歉意地看向顾雁北，“我好多了，放心。”

　　学校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导致他几乎没有怎么坐过交通工具，而在此之前他也几乎没有出去玩过。

　　又调整了几分钟，百里夜才允许钟离念站起来。

　　他们预定的民宿距离机场挺远的，百里夜还是在超市买了晕车药，以防路上再出什么事。看着钟离念吃下药，四个人才离开机场。

　　出租车上，钟离念一直靠在百里夜的怀里。虽然没有在飞机上那么夸张，但是他还是有些难受，实在没有力气管别人怎么看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半个多小时后，四个人才终于抵达了民宿。

　　说是民宿，但也是这附近规格最高的地方了。

　　第一次带钟离念出来玩，百里夜是绝对不会亏待两个人的。

　　百里夜扶着钟离念到大厅里的沙发上坐下，“你的身份证给我。”

　　钟离念还是有些虚弱，把钱包递给他，让百里夜自己找。

　　海边的民宿没有很高的楼层，套间都在二楼。他们四个人出来玩，没有什么太多的顾忌，于是就定了一间有两个卧室的套间。

　　“我先陪他在房间里休息一下，你们随意。晚上吃饭我再给你发消息。”到了房间后，百里夜扶着钟离念到其中一个卧室。

　　这两个卧室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只有一张大床和一张小桌子。套间里有一个浴室和一个简易的厨房，和他们十一去玩的时候住的民宿有点像。

　　“好，不用管我们了。”沈天南和顾雁北到了另一间卧室。

　　其实钟离念这时已经好很多了，但是百里夜不放心，坚决不让他出门。

　　走进卧室的瞬间，钟离念愣了一下。因为里面只有一张大床。

　　虽然两个人现在关系已经很亲密了，但是他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堂而皇之地睡在一起。

　　百里夜显然没有注意到钟离念在想什么，蹙着眉扶着钟离念躺到床上，“你先休息一下，我去问问有没有什么解晕的汤之类的。”

　　钟离念被百里夜这么紧张的样子暖到了，拉住转身要出门的人，“不用了，我好多了。”

　　“你确定？”百里夜还是不放心。

　　“你陪我躺会吧。”钟离念现在真的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想到在飞机上吐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就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百里夜整个心思都在钟离念的健康上，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带来的震撼。在钟离念略带祈求的眼神中，还是躺到了他旁边，将整个人揽进怀里。

　　“念念乖。”百里夜一下一下地拍着钟离念的背。

　　钟离念自认为不是一个觉多的人，平时一天睡五六个小时也是可以的。但是在百里夜一下下的安抚下，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感觉到钟离念逐渐进入了梦想，百里夜的心也放了下来，只要不难受就好。

　　不知不觉地，百里夜自己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