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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 ...


  •   “大家好,我叫刘散星。”
      对于一个高三学生来说,是什么可以让他们放下手中的笔,我想应该莫过于看到眼前的场景了。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生有些笨拙地往前捣鼓着轮椅,一句带有独特磁性嗓音的自我介绍,一个居然选择在高三转校的奇葩。
      我倒是终于明白了红楼梦里面王熙凤的出场方式了,先闻其声,后见其人。
      我悄悄抬眼,想继续听他的介绍,余光也告诉我,我的同学们都是这样想的。
      可他的话就跟他的头发一样短,就这一句,果然奇特的人话都不多,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
      我偏头看看老师,显然,老师对这种场面早已经习惯了,正四处扫荡给这位新同学找座位呢。
      在我意识到我旁边空出一个座位之前,老师冲我笑了笑,转过头去对那位轮椅上的男生说,你就坐在她的旁边吧。
      他点了点头,正要继续他笨拙的动作时,老师打趣,冲着我喊"他未来的同桌,上来表示表示。"
      到这步了,我赶紧上前去帮他把轮椅推到教室中间,没错,我坐在教室中间。
      正中的座位是老师给我这个年级第一特殊的"嘉奖"。
      我抬起他桌子前的椅子,快步走到教室后面的杂物间,放置好后又快步走回到自己的座位,顺势坐下,高三的时间对于我能省则省。
      我莫名地往旁边看了看,正巧,他在看我。他笑着用口型说了句谢谢,我也笑了笑,作为回应,赶紧转过头来。
      我倒是真没想到,平时过目不忘的摄影机记忆能力用在了一个人的相貌上。
      寸头也影响不了他的颜,白白净净的脸搭配上朱红的嘴唇,笑起来,好看的程度足以让人一亮。
      是的,我心动了。
      老师在黑板前讲地激情澎湃,我却第一次走了神。
      不是吧,我怎么一整节课都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我的同桌成功在我的余光里面住下了。
      他的轮椅没放好,偏离了桌子,于是他慢慢调整角度,那种害怕弄出太大声音只能慢慢转的小动作真的好可爱。
      一直到他把轮椅转好角度,开始轻翻书,轻拿笔,安静地听老师讲课,做笔记,一切都那么小心翼翼,又那么文文静静,我才终于把他从我的余光中抽离出来,回归到我的高三。

      资深老师从不拖堂,甚至提前下课。
      我们老师可以做到精确卡点,说完下课,脚刚踏出教室,铃声就响了。
      其他同学陆陆续续开始起身活动,我按往常一样,继续埋头苦干,唯一不同的一点是有些许人到我这边来了,不过不是因为我,当然是因为我旁边这位新同学。
      “你好啊,新同学。”
      “你好,你好。”他的声音确实太独特了,老天爷赏饭吃的那种,即便就这几个字,我也还是停下了手中的作业,假装看书,思绪却早早飘到他们那里。
      “你的伤没事儿吧"
      “没事儿的,谢谢关心"
      “......”
      虽然尬,他也还是一一回答他们查户口式的问题。
      直到"你为啥要转到这里来啊"
      空气安静了许久
      "我想上个厕所了,不好意思哈。嗯.......同桌你好,可以麻烦你推我到厕所一下吗?"
      在我还来不及回应的时候,周围的人说"他可日理万机了,毕竟是年级第一,哈哈哈。"
      我默默起身,推着他离开了人群,不用我回头看,后年沉默的气氛就能让我想象到他们吃惊的脸庞。
      "谢谢"他轻轻地来了一句
      我没有回应。
      6.
      接下来的一天,除了偶尔几个同学还会来跟他聊天,我和他一直没有再有过交流。
      刚开始是因为,面对一个心动的人,我不敢第一个迈步。
      直到我去老师办公室交竞赛报名表的时候,老师说的那些话成功让我锁住了刚解封的心。
      "这个同桌我就交给你了哦,你偶尔可以教教他怎么学习,但是没事儿,教不会也没关系,他家里有钱,不用靠他考好大学,照样可以过上好日子。
      老师下意识抬起头,".....这次竞赛很重要,你要加油奥。"
      我看着老师眼里透露出来的心疼,点点头,从老师手中拿过另一张表格,就到旁边写去了。
      7.
      "赵老师,听说你们班来了个大......."一个年轻老师从办公室门口走进来,探着头超我们老师望。
      "可不嘛,快来快来。"
      这两个人把八卦人的身份演的淋漓尽致,一凑在一起不仅聊教学这些也都不放过。
      "人是从B城来的,他爸B城上头的。"
      "哟,这身份......可不了得"
      一听到B城,我也停下了手中的笔。
      B城吗,果然是大城市来的公子哥。我苦涩地笑了笑。要说这B城,我也是去过的,那一次的"旅程"是深埋在记忆里的不堪,好在里面那不堪里面残留着些许的芳香。
      比如啊,我至少去看了那里最好的大学B大,那也是我母亲的学校,是我向往的大学,一直没有变过。母亲带着我去了那里的食堂,好多好多我没有吃过的东西。我喜欢那种感觉,我左手牵着母亲,右手牵着父亲。
      直到在校门口分离,母亲摸着我的头,哽咽地说"小孩儿要乖乖长大,努力学习,考到这里来找妈妈,知道嘛" 那时候我傻傻地跟她拉钩,兴奋地手舞足蹈。
      在那又待了两三天就回来了。
      之后?之后就真的再也没见过她了。
      8.
      "这么好的条件还来这里干嘛。"那个年轻老师的话一下子把我拉回现实。
      "谁知道呢"我们老师突然放低音量,"估计还要升上去,不都说嘛,升之前都得来基层历练历练。"
      "也是也是......."
      我也知道,多的话任谁也不敢讲,刚好我也写完了,马上起身把表交给老师。
      "没事儿啊,你看咱们这里有位B大潜力股呢"我们老师对那位年轻老师骄傲地说。
      "可不嘛,我都羡慕不来。"
      "老师,那我先回教室了"我有些尴尬地说。
      "去吧去吧,对了,把这几套试卷拿过去练练,最好计时考考。"
      "知道了"我无精打采地拿起试卷,谢过老师之后转身走出了教室。
      "对啊,他跟我可不是一路人我到底在期盼些什么呢?"我停下步子,重重地呼吸一口气,要是竞赛过了,去B大的机会就来了,"振作起来,写卷子,加油!"
      9.
      我从后门走进教室,刚好大家都在背书,我赶紧回到座位翻书。
      "学霸同学,可以借一下你的书补之前的笔记吗?"我的同桌转过头来,又用他那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对着我。
      我不敢看着他的眼睛,之前是因为羞涩,但是现在我却说不准了。
      "嗯......可以"我递给他一本上册的书,"先补上册的笔记吧,我背下册的。"
      "好咧,谢谢"
      我刚想说没事儿。
      一声惊呼"哇塞,真不愧是学霸,字真的好看。"
      明明听起来像是内涵的话,从他认真的口吻里说出来,却离奇地真诚。
      我笑了笑就抓紧去背书了。
      高三的生活真的是枯燥单调重复,一天天重复一天天。
      对于我而言,唯一不同的就是来了个新同桌,虽然平平淡淡地就这样过去了一天,我却始终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10.
      高三的体育课算是珍稀课程,所以前一节课刚下课,大家就一窝蜂跑去操场,唰唰唰地教室里面就剩下两人了。
      没错,一个是准备竞赛的我,一个是坐在轮椅上的他。
      "你咋不去上体育课呢?"他好奇地看着我。
      "啊,我要做竞赛题目。"我略带尴尬地看着他。他会怎么想?会不屑吗?哪怕不屑也是正常,他又咋会体会到这些。会嘲笑我吗?看到我笨拙努力的样子就像看到我赤身溜在大街上的样子吧。
      "那我来帮你计时吧。"他轻声说到。
      这下我更吃惊了,比掀开我遮羞布更羞耻的事儿是假想别人会掀开我的遮羞布。
      看着他那么真诚的眼神,我下意识愣了会儿。
      "好啊,麻烦你了。"
      就这样,他按下手表上的计时器,我拿起手中的笔,时间滴滴滴,笔尖沙沙沙,他看着我,我看着试卷。
      "时间到。"他按下按钮,我停下笔。
      "要不也交给我改吧,"他嘿嘿一笑。
      我就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把试卷和答案递给他。他赶紧拿起红笔,开始比照答案。
      11.
      和刚才相反,这回是我看着他,他看着试卷。
      这也是我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看他,看他认真地修改试卷。高挺的鼻梁从侧面看尤为突出,伴着旁边长长的睫毛忽上忽下地眨动。
      我看走了神。
      直到他突然转过头,"哇塞,全对。"
      一下子,我惊慌失措害怕他发现我一直在看他,"什么?全对吗"我才突然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对啊,简直是大写的牛逼。"
      我莞尔一笑,接过试卷仔细看看他给我改的试卷,除了100分的分数,他还在旁边写了句话,"我是你散落的星星",那字儿也是很清秀好看。
      "这句话是你名字的来源吗?"
      "嗯嗯"他很坚定地看着我,那种眼神跟以前不太一样,可我也说不上来哪不一样。
      别说这个,我甚至都没意识到问他为何要写这句话。
      接着,他一直找着话题,什么兴趣啦,什么经历啦,跟我分享了很多很多他生活的趣事儿。我也没想到就这样跟他逐渐熟络了起来。
      12.
      从他转来一两个月过去了,秋去冬来。
      我们的相处逐渐融洽,这种相处以至于让我渐渐忘记了他的出身,全当他是我人生中的一个知音。
      和天气一样,竞赛的日子熬来熬去还是熬来了,那天他也要去,说是陪着我一起去。
      "你其实不用来的。"我看着这么冷的天,他还在轮椅上,把他拉来属实是为难他了。尽管我还没问过他是什么事儿让他不得不坐在轮椅上的,我自然不会揭他的伤疤,也不想麻烦他。
      "这有啥,我可是你的计时+改卷教练,自己的弟子来考试我怎么可能不来呢。"他一脸自豪地看着我。
      我又哭又笑,没好气地回怼他"可拉倒吧,别人看我推着你过来,不知道还以为你参加考试呢。"
      "紧张不。"他突然正经起来。
      "紧张咧。"我想着要是过了,B大的橄榄枝就抛来了。
      放松放松,我在心里默念。
      "我是你散落的星星"
      "什么?"
      "没啥......"
      "我听到了"
      "那你还问...... "
      "主要是不知道啥意思嘛"
      "我还是要说没啥意思,鼓励你嘛。对了......这个给你"他从口袋里面慢慢拿出一颗彩虹纸星星。
      我下意识的接过来看了看总觉得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行,谢谢你。收到你的鼓舞了"我把星星放在我的口袋里面。
      13.
      铃声响了,我朝考场走去,回头看了看他,他穿着厚厚的衣服,向我挥手,招牌式的笑容在冷风中闪耀。
      我也挥了挥手,坚定地步入考场。
      准备充分的感觉就是在考场上发现所有的题目做起来都是那么游刃有余,我信心满满地一道一道做下去。
      最后一道题目"一颗星星陨落地速度是v......"我突然想起了口袋中的星星,还真是巧合呢。
      我开心地做完了整套题目,舒畅地轻呼了一口气,停下手中的笔,开始检查。
      我一遍又一遍的在最后一题的开头停留,那句一颗星星总是让我想到他,他还在外面等着我呢,我一想到就心里暖暖的。
      他还给我折了颗星星,哈哈,折星星不难但是也得看是谁折的,就像我也折过星星,但要说到送人,好像也就只送过一会吧。
      送给谁来着?好像是一个小孩儿吧。在哪来着?我总感觉有点奇怪了,在哪里来着?
      猛然醒悟,我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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