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长空》阖昙

29、29

　　辞旧迎新，新的一年159年已然来临。
　　一月末，位于醉川西北方向的矛隼队训练基地，成员们陆续回归，他们开始为新的一年飞梭赛事做准备。
　　这天一大早，经理齐晋良正赶往训练基地，他眉头不展，显得心事重重。由于矛隼队规模不大，缺少管理人员，他现在一人兼着数职，诸事繁杂，每天他都忙得焦头烂额。
　　快要到基地大门口，齐晋良忽然看到门口正站着一个人，这人背着行囊，熟悉的背影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他一时想不起来了。
　　等接近大门口，齐晋良微微一怔，脱口叫道：“周小童！”
　　大门口的男子随即转身，他尴尬地笑了笑，“你好，齐经理。”
　　停好座驾，齐晋良走了过来，他看了看眼前这名饱经风霜的男子，点了点头，随即在机器人门卫处验证了身份后，带着周小童步入了矛隼队的训练基地。
　　矛隼队的训练基地跟雪鸮队相比要小了不少，看规模只有雪鸮队的六分之一大，周小童只看到一条跑道，而雪鸮队前后共有九条跑道。这里最大的建筑物就是放置飞梭的仓库了。
　　齐晋良带着周小童向一栋三层楼房的建筑物走去。这时被迎面而来的樊佑撞见了，他有些错愕，显然没有想到经理会带着对手上门。
　　看到樊佑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齐晋良没有理会，直接擦肩而过了。
　　周小童坦然从樊佑身旁走过。
　　齐晋良的办公室位于三楼，面积并不算大，里面杂七杂八堆了不少东西。齐晋良将办公桌上的一艘飞梭模型挪开了，随手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坐吧。”
　　周小童放下行囊，坐在了齐晋良的对面。
　　齐晋良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周小童镇静地说道：“我是来加入矛隼队的。”
　　齐晋良的手微微颤抖了下，他的脸色保持不变，“我们矛隼队是一支小规模队伍，设施和经费根本比不上雪鸮队，实力方面更是差距甚大。这样的条件，你还想要加入我们吗？”
　　周小童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既然已经来了，就不会半途而废的。”
　　齐晋良像是松了口气，他靠在椅背上，用欣赏的眼神看着周小童，“那好吧。正好樊佑的副将受伤了，你先顶替他吧。”
　　周小童稍稍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好的，我明白了。”
　　齐晋良站起身来，郑重地伸出右手，“欢迎你加入矛隼队。”
　　周小童的手跟他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走出办公室，看着外面陌生的环境，周小童百感交集，他想着多年前，初来乍到的父亲是不是跟自己一样，望着周围的一切，决心凭着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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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小童被安排和樊佑同住一间宿舍，根据齐晋良的说法是为了培养两人的感情，以适应未来残酷的比赛。
　　樊佑很不高兴，但又无可奈何。
　　就这样，两个“冤家对头”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
　　同一时间，关于周小童突然加入矛隼队的消息一下子被传开了，八卦新闻记者每天蹲在矛隼队训练基地的大门口，捕捉有价值的新闻。
　　矛隼队队内也不平静，成员们纷纷议论周小童作为最具实力的选手怎么会来这里当一名副将，要知道他可是上届总决赛的季军，还曾经跟目前最优秀的选手安妮克并称“双骄”······种种疑问让爱管闲事的人乐此不疲。
　　队友也曾当面问起周小童来此的原因。周小童从不正面回应，他现在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毕竟他知道自己跟父亲当年绝不在一个档次，他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周小童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习惯了矛隼队的生活和训练方式，在一些不足的地方，他会提出整改意见。齐晋良显然对他很是信任，很多事都会采纳办理。
　　随着比赛日益临近，周小童即将迎来新一轮的分站赛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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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15日，新一轮分站赛首场比赛——极地站正式拉开帷幕。
　　回到熟悉的比赛场地，周小童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在跑道上看到了雪鸮队的埃米尔、陆玉致、应琪三名曾经的队友，还有一名新成员，是一名女性，瘦高瘦高的，应该是顶替自己的新人。
　　“嗨，小童。”
　　特殊的嗓音，带着点温柔，又有些坚硬。周小童猜到这是安妮克的声音。转过身来，周小童看到安妮克稍显温柔的表情，至少以前从未见过，他愣住了，一时忘了回话。
　　安妮克大方地伸出手来，平静地说道：“欢迎你回来。”
　　周小童调整了下情绪，伸手握着安妮克的手，深情地点了点头，“谢谢。”
　　安妮克嘴角上翘，“有你在，比赛才会有乐趣。”说完径直离开了。
　　当周小童还在回味这名异国美女的刹那温柔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破锣似的令人厌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啊。”
　　周小童闪身移开了对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警惕地看着这个令人讨厌的人。
　　“怎么？才三年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消失已久的田正忠露出了他狰狞的面孔。
　　周小童怎么可能不认识他，这个卑鄙小人，雪鸮队的叛徒，盗取雪鸮队的机密给竞争对手，陷害陆玉致，甚至还在熊兆伦的飞梭上做手脚······但现在令周小童不解的是，这个飞梭界的败类不是已经被禁止参加比赛了吗？怎么现在他竟然穿着崛起队的比赛服，分明是要准备参加比赛的样子。
　　“是不是很意外？哈哈哈哈哈···”田正忠肆无忌惮地大笑着，“告诉你，我也去加林查星球了，那里不过如此，冠军对我来说如同探囊取物，真不明白，那里有什么可吹嘘的。”
　　周小童不想理他，正准备转身离开。
　　“嘿，小童，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蠢，好好的待在雪鸮队不好吗？熊老板都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你了，你偏要到个破小队伍，是不是脑子撞坏啦···”
　　污言秽语不断传进耳中，周小童强忍着怒气回到了自己的飞梭旁。
　　比赛很快开始了。
　　在比赛中，初次搭档的樊佑与周小童明显有些生疏。在进入“溶洞”后，负责掩护的周小童卡住了对手的位置，樊佑在加速离开时为躲避雪熊抛来的冰疙瘩反而撞上了周小童。危急时刻，周小童凭借多年的经验控制住了飞梭，没有酿成全军覆没的结局。
　　比赛的最后阶段，周小童在下面看到崛起队的田正忠让队友故意撞击威斯特队的鲁迪，致使鲁迪丢掉了第三名的位置。田正忠取而代之成为季军。
　　最后周小童以第十二名的成绩结束了首场比赛。
　　赛后，获得冠军的陆玉致带着埃米尔找到了周小童。
　　好友再次相见时已成了竞争对手，三人不由得感叹世事无常。
　　周小童强打起精神来，笑着说道：“顶替我的师妹看来蛮有两把刷子的嘛。”
　　雪鸮队顶替周小童的是一名刚从预备队提拔上来的女选手，叫董睿瑶。现在埃米尔跟应琪一组，陆玉致带着董睿瑶。
　　“她胆子还是小了点。”埃米尔默默地说道。
　　陆玉致没有反驳，显然她也很怀念与周小童共事的那段美好时光。
　　“对了，你们看到田正忠了？”周小童提醒道。
　　埃米尔朝崛起队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低声怒道：“真不知道组委会是怎么想的，这种败类还能再次参加比赛。”
　　“算了，”陆玉致拍了拍埃米尔的胳膊，“以后我们多注意他，不要让他使坏就行了。”
　　埃米尔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他对周小童喃喃道：“你也要多注意他些，毕竟当初是你破坏了他的好事，令他身败名裂的。像他这么卑鄙的人，肯定会报复你的。”
　　周小童搂着埃米尔的肩膀，微笑着说：“我们都注意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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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忽半年很快过去了。
　　周小童和樊佑在配合上面有了明显的进步，同时他们也为矛隼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然而受限于经费和设施的不足，矛隼队始终无法取得更大的突破。
　　9月底的骠国一场场雨接连而下，在群山峻岭间，刚刚结束的第九站分站赛出人意料地让崛起队的田正忠获得了冠军。
　　而矛隼队在此站比赛中获得了第五名，这也是他们目前获得的最好成绩。
　　当田正忠站在颁奖台上庆祝夺冠的时候，下面嘘声四起，所有人都知道崛起队经常用一些肮脏的手段获取好成绩，被他们坑惨的队伍不在少数，他们手法隐蔽，有时还会故意牺牲队友，所以很难抓到他们的把柄。
　　崛起队与在场的人起了冲突，引发争斗。赛事组委会紧急介入，这才没有让事态恶化下去。
　　夜深风凉，周小童独自一人坐在一座山岗上。他对身处的这座山岗很是熟悉，因为熊美丽曾经来过这里，并留下了那张对着群山呼喊的相片，
　　抹掉眼角的泪花，周小童突然非常想念熊美丽，他很想现在就见到她，并向她倾诉一年来的思念之苦，但他又清楚地知道这完全是不可能的，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还在，他没有勇气跨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找你找了好久。”齐晋良独自爬上了山岗。
　　周小童侧头将脸颊上的泪痕抹去，微低着头，尽量不让齐晋良看到自己刚刚哭过。
　　“没想到晚上看这里的风景别有一番风味。”齐晋良来到周小童身旁，望着眼前的山中夜景，呼吸着微凉的空气，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周小童正要站起了，被齐晋良一把按住了，随后他在周小童身旁坐了下来。“这段时间你们表现的不错，我们拿到了比预期还要多的积分。照此下去，我们完全可以达到参加总决赛的积分数。”他眼中有期待的神色。
　　“我总以为能够像我父亲那般，凭一己之力将矛隼队带上冠军宝座，但是都半年过去了，我们总是徘徊在中上游，始终不能取得更大的突破。”周小童有些泄气地说道。
　　“傻瓜。”齐晋良笑着摸了摸周小童的脑袋，“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父亲当年加入矛隼队后，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让整个队伍变强的。你要知道，整个队伍变强，才是真正的强大，个人能力只能逞强一时。”
　　周小童像是明白了，点了点头，跟着他又问道：“那你能告诉我，我跟我父亲的差距在哪里吗？我至少应该学得跟我父亲一般强大。”
　　齐晋良看着周小童，嘉许地点了点头，“其实我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你，你确实变了很多，临危不乱，宠辱不惊，遇到任何事都能坦然处之···”
　　周小童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或许这就是你父亲所描述的样子。小童，其实你父亲确实有东西留下来了，那是他根据自己多年来的经历记录下来的笔记，里面有一些他关于比赛的心得。之前不是我不愿交给你，而是你父亲曾经叮嘱过，凡是心浮气躁的人即使得到了他的笔记，也无法学到里面的精髓的。”
　　周小童一听到父亲有东西留下来，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慰藉。
　　齐晋良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匣子，珍重地交到周小童的手里，“拿去吧，这原本就属于你的，或许只有在你手里，它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说完拍了拍周小童的肩膀，站起身来，缓缓地向山下走去。
　　周小童将小小的黑匣子紧紧地握在手里，这是父亲传承给自己的东西，也是他们父子俩连线的桥梁，终于他拥有了一件父亲遗留下来的东西了。
　　抑制住波荡起伏的情绪，周小童缓缓打开了黑色匣子。匣中放着一个微型存储设备，他将其连接在自己的通讯器上，眼前出现了一块虚拟屏幕，在一份份文件中，他看到了父亲记录下来的笔记，有很大一部分是父亲关于比赛的心得，以及日常需注意的细节······一个视频引起了周小童的注意，他打开视频，赫然出现了一名青年男子的身影。
　　一间不算太大的房间里，光线有些阴暗，应该正处于深夜。男子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但他眉头舒展，一举一动轻快自如，似乎预示着他正沉浸在某种快乐的状态中。他微长的头发显得有些湿润，脖子上挂着白色的毛巾，身上穿着件白净的汗衫，看样子像是刚沐浴完。他坐在椅子上，面对镜头，露出了一个惬意的笑容。
　　“小雅怀孕了，我快当爸爸了。”男子幸福地说道。
　　瞬时间，泪水从周小童的眼眶里滑落。
　　“真好。”男子收拾了下自己兴奋的表情，眼中透漏出温暖的光，“以前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父母为什么要遗弃我，幸好不算太恶毒的店老板将我抚养长大，虽然我从小没有少挨过他的皮鞭，但我还是很感激他能收留我。最初待在加林查星球的十七年里，我一直以为外面的世界就是这样的，狂沙、刮不完的大风、漫天的尘土，到外面去永远要戴着呼吸面罩···”他回忆着往事，眼角噙着泪花。
　　“···来到地球后，我才知道这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美好的事物，不用戴呼吸面罩就能闻到清新的空气，遍地的植物、天上飞的鸟儿、还有奔跑的动物，我还看到了大海，无边无际的大海，这是以前从来不可能想象得到的，哪怕是在梦中···”此时开心激动的情绪映照在他那张充满魅力的脸上。
　　“···我还遇到了不少好人，他们都很喜欢我，再也没有人欺负我了。我只想一直待在这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对自己的经历他娓娓道来，跟着说起了认识妻子吴小雅的过程。
　　“···小雅虽然不说，但我知道她很反感我从事飞梭运动，她是担心我出意外。真好，有人关心的滋味真的很美妙。今天小雅告诉我，她怀孕了。我想到即将降生的小生命，忽然明白了自己今后要承担不一样的责任了，我应该好好考虑下是否换个生活方式了。今天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仔细考虑了这件事，最后我决定了，我要拿总冠军的奖杯庆祝孩子的降生，然后宣布退役。到那时候，我带着小雅和孩子去凌州居住，我要在小山坡上种满小雅喜欢的辛夷花树，我还要将附近的几片土地变成农场，养些牛羊马，再开辟一块蔬菜园，亲朋好友来的时候就可以好好招待他们了···”
　　看到这里，周小童早已经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对了，我忘了，还没有给孩子起名字呢。叫什么好呢？嗯——小童，对，就叫小童，我要我的孩子永远像孩童一般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成长···”
　　“哇——”的一声，周小童终于哭出声来了，他伸出手想要抓住自己的父亲，却扑了个空。看着父亲面带幸福的笑容消失了，他趴在地上，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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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5日，分站赛最后一站——海底墓道。
　　赛前，齐晋良宣布周小童升任主将，樊佑为副将。对此樊佑欣然接受，想来齐晋良早就跟他商量过了。
　　当周小童驾驶着飞梭经过海底墓葬群时，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三年前与熊美丽夜游海底墓葬群的画面，他知道再也回不去了，狠了狠心，他加速离开了这片区域，专心投入到激烈的比赛中去了······

　　159年的十个分站赛全都结束后，布莱特纳队以绝对的优势占据总积分榜首位，排名第二的是雪鸮队，他们与排在第三的阿尔法赫队只有几分的差距。第四、第五名分别是飓风队、图拉队，声名狼藉的崛起队竟然排到了第六名，第七名是威斯特队，浩奥联合王国的另一支强队掉落到了第八名的位置。而周小童所在的矛隼队位列第九名，这已经是非常好的成绩了······
　　这一年即将离去，带着对比赛的热情和渴望，周小童与矛隼队的成员们开始展望下一年的飞梭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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