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庭之朔阳篇》Helvetica

31、第三十一章

　　张忆瑶倒是有空暇休息一阵。秦琢玉来了，自然是没有放过让他替自己教李琮读书，还有射箭。皇子们都是六岁才开始到上书房读书及学习骑射，李琮虽才五岁，但也是时候做些准备了。

　　张忆瑶只会舞剑及骑马，也会射箭但不擅长，定然教不好儿子。正好秦琢玉在此，张忆瑶也无需发愁了。

　　转眼就一个时辰过去了，李琮困得回寝室小睡一会儿。秦琢玉与张忆瑶则在配殿说着话，张忆瑶坐在罗汉床上，茶几上还放着一盘刚从御膳房拿过来的牛乳糕，秦琢玉在其正对面坐着凳子。他拿了一块牛乳糕尝了尝，糕点软绵顺滑，香甜浓郁，真是可口。

　　“有时本宫心生疑惑，虽的确是看着你长大的，但你与本宫也并非是什么血缘至亲，你却每每入宫都会趁机前来探望。本宫那亲弟弟要是能有你一半儿就好了。”

　　张玹玉入宫的次数本就比秦琢玉少，能见张忆瑶的机会自然不多。可偏偏每有机会入宫，张玹玉就是打死也不进绛紫宫一步，姐弟俩像是有多深的仇怨似的。

　　倒也并非是真仇怨，就是弟弟对姐姐耍的小脾气，每回都让张忆瑶在心里骂他‘幼稚’好几百回方能舒心解气。

　　此时，素燕掀帘走到了张忆瑶跟前通报：“娘娘，高美人与三公主来了。”

　　“快让她们进来。”

　　素燕弯着身子走出了屋外：“是。”

　　秦琢玉咽下口中的牛乳糕，仰头问道：“高美人？”

　　“本宫与睿庭的姨娘，三公主生母。”

　　高美人—高婧，是张忆瑶与张玹玉的姨娘，常阳郡王妃—高萍同父同母的胞妹，同时也是高驰的姑母。虽说是姨娘与外甥女的关系，其实她们年龄相仿，高婧也只是年长张忆瑶三岁而已，为此高婧还未入宫时，是奇阳高氏上下倍受宠爱的‘小公主’。

　　所以，张忆瑶既是三公主的庶母，也是三公主的表姐。

　　“嫔妾请瑶妃娘娘安。”“儿臣请瑶娘娘安。”

　　“臣请高美人，三公主安。”秦琢玉也跪下向两人行礼道。

　　张忆瑶稍稍点头：“起来吧。您是本宫的姨娘，在这里就不必拘礼了。坐吧。”话音刚落，小太监就拿了两把凳子过来给高美人与三公主坐下。

　　三公主—李静，刚抵始龀之年，也就是七满周岁。白皙细嫩的皮肤，遗传自母亲的眼睛水汪汪，鼻子直挺秀气，是个美人胚子。

　　“姨娘怎么带静儿过来了？”

　　高婧微微扬起了嘴角，回话道：“静儿告诉嫔妾，说想要前来绛紫宫找三皇子玩儿，可不巧刚来就听素燕说三皇子睡下了。不过嫔妾也未尝许久没来这绛紫宫，今儿顺道前来与瑶妃娘娘说说话，也是好的。”

　　她说话轻柔优雅，礼貌得体，声音很是好听。只不过身为姨娘，位分却比外甥女低的许多，还得对其如同主子一般的毕恭毕敬，难免也是委屈了。

　　但看这高婧若无其事的温顺模样，秦琢玉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在偌大的后宫里，有亲人相伴已属难得，好歹能有个照应。

　　在后宫，唯有嫔位以上的妃子们才可坐拥属于自己的宫殿，居于正殿；其余嫔位以下的妃子则是跟着某位嫔位以上的妃子住在同个屋檐下，住偏殿。

　　高婧则与她们大不相同，她出生于奇阳高氏，名门望族。位分虽不如张忆瑶及郝淑怡的高，但她为皇家生了一位可爱的小公主，朔麟帝更是宠爱。甚至是破例赐了幻蝶宫给高婧住，还让她住正殿。

　　张忆瑶还依稀记得，这事儿当时还差点在后宫掀起一场风浪。要不是朔麟帝下旨‘严惩不怠’，恐怕张忆瑶也难保高婧能够在后宫里安稳度日了。

　　“静儿啊，琮儿呢方才读书射箭一个多时辰，确实是累得睡过去了。让你白来绛紫宫一趟，瑶娘娘给你道个歉。下次来再与琮儿玩，好吗？”

　　李静才七岁，不懂得这礼仪上的差距，只是眨巴眨巴点点头。可这却把高婧给吓坏了，连忙说道：“瑶妃娘娘，这可使不得，您不必道歉，真的不必。”

　　“姨娘，本宫都说过多少遍了。都是一家人，您还是本宫的长辈，在本宫这儿，您和静儿大可放轻松，不必拘谨。”

　　“可...”

　　即便是长辈，但在后宫，位分高就是一切。况且张忆瑶出生于常阳，奇阳与常阳的地位差距这是谁都知晓的。高婧可不敢被人烙下话柄，尤其是在宫中，是砍头的大罪。

　　“高美人，若您是担心——”秦琢玉轻笑：“您就是多虑了，我这入宫数次，称呼瑶妃娘娘好几番‘瑶姐姐’，不也好好站在这儿吗？您就放心吧，瑶姐姐是自家人，与您又是血缘至亲，亲情大于礼数。”

　　张忆瑶保持着微笑说：“您听听，连秦将军都看不下去了。”

　　高婧不语，只是顺着张忆瑶的话点点头。

　　不知是不是不常与女子相处，张忆瑶与高婧唠嗑了才不到半个时辰，一会儿聊孩子一会儿聊陛下的，秦琢玉都快跟不上节奏了，只能巴巴听着。相聚结束，高婧回了幻蝶宫，自己也离开去校场了。

　　他穿过那些正练功的士兵们，胡乱对着向自己打招呼的向碾玉和在阅兵着的郝治玉摆摆手就头也不抬地进了屋里，直接瘫倒在里头。

　　“上哪儿去了？累成这副德行。”张玹玉突然被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突然一根子倒进来吓得愣了一瞬。

　　秦琢玉右脸朝地，最后仅剩的力气说：“入宫面圣，顺道见了令姐和三殿下，还碰巧遇到了高美人与三公主。”

　　“陛下召见你做什么？”

　　“唠嗑家常...”

　　张玹玉挑眉：“仅是如此？”

　　“你以为是什么？面圣领赏赐吗？想得美吧你。”秦琢玉深吸了一口气，便一股气坐了起来，继续道，“离开金阳殿后，原该向姑母请安的，可凤仪宫的宫女太监说姑母这几天因孕而凤体违和，我去的时候，她刚好吃了药，睡下了。我自然没有去叨扰的理由。若姑母没休息好，龙胎而因此有了什么闪失，我就算是死个千次万次的，也难辞其咎。”

　　“你出生于望月秦氏，即便是真出了事儿，别说是陛下，连神仙也撼动不了你。”

　　秦琢玉讶异地露出了一点讥讽的笑意：“说得倒是好听。”他矫健地跳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便和张玹玉一同走了出去。

　　“碾玉，我的人呢？”

　　向碾玉指了指在最尾端的左边角落：“那儿呢。自己的人还要我们帮着顾，你还真够清闲的呢。”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这位秦师兄了，瞎嚷嚷也无用。”原本默不作声的郝治玉抱着双臂，悄无声息地走到他们身边。

　　“都在呢？”

　　突然，四人都听到了从身后传来那再也无法熟悉的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