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庭之朔阳篇》Helvetica

1、第一章

　　他是高高在上的宣威将军，从四品上，乃朔阳名门四将之一，他身经百战且从未吃过一场败仗，每当上战场时，指挥作战可谓说是他的强项。其座下数千军都为此敬佩不已，而他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残魂剑更是使得他在民间传闻占有一席之地。

　　远闻一声秦将军，残魂剑下数亡魂；若闻一声秦琢玉，无残魂而望慈颜。

　　这是朔阳百姓对他的标准形容。在战场上，手握残魂剑的他无人能敌；可若不在战场上，他无事就会到民间市集逛逛，手无残魂剑的他，只会有那和他将军身份不符的笑容，也就是因与百姓们熟络，他为此深得民心，在民间极为受欢迎。

　　和他那同门大师兄，也是朔阳名门四大将之一的‘忠武将军’，同时也是常阳郡王世子—张玹玉相比，简直就是个极端。

　　“大师兄，你一直这么冷冰冰的，眼神里还带有雄火，百姓们肯定都不待见您。”，秦琢玉带着张玹玉到市集逛一逛，顺便瞧瞧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更是让张玹玉与百姓们亲近。

　　虽说张玹玉和秦琢玉和自己为同列四品，可众人背后给予他俩的评价，甚至是能以‘大相径庭’来形容。

　　秦琢玉和张玹玉正逛着逛着，路过了间小茶馆。见里头貌似有人在说书，爱听神话八卦的秦琢玉就连忙扯着张玹玉不走，就待在茶馆外听书。

　　只闻那说书人道：“战场之上见忠武，残云锋芒无人渡；无战下若面玹玉，谨记退个三千里。”

　　听到这儿，张玹玉就气得直接拖着秦琢玉走人了。

　　“在我这儿，可是战场上潇洒，战场下亲民，可到了大师兄这里，怎么就得退个三千里啊？”

　　“找打！我哪知道这些平民百姓会如此，本将军…真有那么可怖吗？你说，有吗？”

　　“没有，没有…咱们的忠武将军威武雄壮，卸下铠甲，就…” 秦琢玉还没说完，就迎来了张玹玉那凶神恶煞的眼神， “就…就…就很平易近人…平易近人。”

　　秦琢玉脸上那表情，仿佛是活生生地刻出了四个又大又粗的字。

　　强死强活！

　　“走！去镇阳郡王府！姑父一个时辰前从曦月回来了。”，张玹玉一手拎起了秦琢玉就到镇阳郡王府去了，面一面将近一月未见的骠骑大将军—向安，镇阳郡王，是朔阳众郡王之首，同时乃当朝节度使，意为军事将领，地位仅次于亲王。他是他们的师父，更是秦琢玉的舅父，也是张玹玉的姑父。

　　——

　　镇阳郡王府，书阁。

　　书阁里陈设看似简单，但其实里头的物品无一不精巧细致，一半以上的都是皇帝所赠，珍贵之极。桌案上，翡翠挂笔架上挂着的数十支根据大小排列的小叶紫檀纯狼毫毛笔，旁侧还放置着的玛瑙梅花笔洗和淡泊宁静的乌木镇纸，桌后的黑檀木书架更是汗牛充栋，且不留一丝多余的空隙，就连用的纸都是最为稀有的传世古纸——蚕茧纸，样样都价值连城。

　　张玹玉和秦琢玉踏入书阁，挺身直立地站到了桌案前。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坐在桌案前，手里翻阅着《孙子兵法》，此人正是叱诧风云的骠骑大将军。

　　“姑父。” “舅父。”，张玹玉和秦琢玉行礼道。

　　向安应了一声：“嗯。方才去中阳校场找你们，结果却听说忠武将军和宣威将军逛市集去了，怎么回事啊？”

　　张玹玉瞬间严肃正经，立正道：“姑父，徒儿原本确实有在校场练兵，可三师弟一直缠着徒弟要陪他逛市集，这才如此的。”

　　“舅父，我只是觉得大师兄的武功，已经是众多将军里数一数二的，倒不如趁机到市集去逛一逛，亲民亲民。”

　　“自己偷懒不练武，连带着玹玉也放纵了。”向安放下手中的《孙子兵法》，站起身来走到了张玹玉和秦琢玉身前。他开始和往常一样，训斥着他们俩。可在外人眼里，这根本连训斥都算不上，最多也只能是唠叨，谁叫这秦琢玉是他的亲外甥，张玹玉是他的亲舅侄呢。

　　“玹玉，你先到校场去，我还有话对琢玉说。”

　　“是，徒儿先行告退。”，张玹玉欠身道，就去了校场。

　　“小心我传信给你爹，待日后你回曦月，看你爹怎么收拾你。”

　　秦琢玉顿时使出了他的大招，是那让人瞬间怒火消失的笑容，就连堂堂一世的骠骑大将军也受不了此‘狠招儿’。

　　对于普通朔阳稍为年少的百姓们而言，他们不知道的是，秦琢玉虽是在朔阳长大，在朔阳当上的将军。可实际上，他其实是曦月国人，他的母亲—向宁，就是因两国联姻而嫁去了曦月，嫁的对象则是曦月的望月郡王，当时为怀化将军—秦淮，曦月国当朝重臣，乃曦月国现任皇帝—曦文帝的心腹。

　　其兄长—秦蘅，当时为镇军大将军，更是曦月唯一一位外姓亲王，曦文帝赐名‘珩亲王’；而姐姐—秦俪则乃朔麟帝的皇后。

　　光是这夫家的关系，家族背景可以说是杠杠的，各个皆是高权重者。

　　而为了两国友好关系，秦淮就把秦琢玉送来了朔阳，让他在这儿跟向安习武，毕竟当年自己也是在朔阳学武了一段时间才回的曦月，当上的将军。

　　“舅父，爹娘在曦月如何？可都安好？”，这一个月里，向安去会见了曦文帝，而趁此机会，也见了见身在曦月的向宁和秦淮，顺道看看他们是否安好。

　　“你爹啊，升了官儿，为辅国大将军，曦文帝还下旨加封其为曦月枢密使。”

　　“爹三年前才刚被晋封为镇军大将军，这才过了多久，又晋升了？还加封枢密使？！不过啊，这速度还是没舅父您来的快。舅父您都已是节度使了。”

　　“就你会耍嘴皮子。”

　　“那寒露呢？算起来，她应有十二了吧？”，秦琢玉想起了自己极为疼爱的妹妹。

　　秦寒露，是秦琢玉的妹妹，因在寒露节气间出生，被父亲取名‘秦寒露’。

　　至于秦琢玉，他是在霜降节气间诞生的，因此就被取名为‘秦霜降’，但后来师从向安，就改名为了秦琢玉直到如今，但若是回到曦月，父母亲总会唤他本名。

　　虽说他陪伴过妹妹两年直至童龀，但每次从父母亲的信中和舅父的口中听到妹妹的一些事情，都会觉得妹妹可爱极了。

　　“是啊，两小脸蛋红红的，眉目清秀，即聪明，又懂事。才金钗之年，就把《孝经》《论语》《中庸》等书籍皆背诵得滚瓜烂熟，如今已在翻阅《诗经》和《礼记》了。加上是学舞的年纪，已然学着《舞勺》了，真的是出落成了个温文尔雅的姑娘了，可比你这兄长当初聪慧许多。”

　　“背完《孝经》《论语》《中庸》等书籍？如今在翻阅《诗经》和《礼记》？！我记得我十三岁时，连《论语》都还没背熟呢。”

　　真不该说秦琢玉是妹控，还是有自知之明啊…

　　“改日回曦月，得好好犒赏犒赏她。”，琢玉想着想着，傻乎乎自个儿乐呵呵地笑。

　　见外甥乐呵呵地合不上嘴，就提醒他别忘形，道：“好啦，还不赶紧到校场去和你师兄弟操兵练武？”

　　“是！我这就去！”

　　来到校场，那高耸入云的牌坊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匾额，刻着显眼的四个大字—中阳校场，庄严之极。中阳校场，分为两个区域，为中阳演武场和中阳演武厅。中阳演武场乃五品至四品将军们手下的军队们所使用的习武之地，足足有五公顷之大，可同时容纳五万士兵练武。每个五品将军，都各有三千人的军队；而每个四品将军，都各有四千人的军队。演武场左侧还设有阅兵台和一些小型的合院建筑，以供将军们休息和操练阅兵。

　　此时，将近三万士兵同时练武，那场面可谓是壮观霸气，他们身上所留的每一滴汗和每做一个武势时的呐喊，都在宣告着他们正在为了随时而来的战事努力准备着。

　　“秦琢玉！”，一个身穿戎装，却藏不住自身玉树临风的翩翩将军站在阅兵台上，向正对面的秦琢玉大声招呼道。他手里还握着的一把未出鞘的剑，名为残影。

　　此人乃向碾玉，镇阳郡王世子，从四品下的明威将军，向安唯一的儿子，四师兄弟中年纪最小，比秦琢玉晚出一个月，虽然武功没秦琢玉好，但却是四人当中最努力的，三位师兄也对这位小师弟关爱有加。

　　秦琢玉快步走上了阅兵台上，向合院建筑里休息的张玹玉招了招手，望了望台下正在练武的军队，这才放心和碾玉聊起来，“欸？怎么不见二师兄？”

　　“哦，二师兄在演武厅，与陈将军和高将军练剑呢。不过，演武厅无声无响些许时候了，应是在休息吧。”

　　合院建筑里传出张玹玉的声音道：“你都没练剑好些时日了，就赶紧去演武厅好好练练吧，免得日后师父突袭考核，又被受罚。”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