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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可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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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廉见眼前这位公子气质不凡,想来必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热情地推销起店里的屏风,边说着手里的画册也不停的翻页,想尽快让羽非文选中喜欢的花色图案。
“你们这是否可以雕刻出我想要的图案?”画册里的样图,羽非文表现出兴趣不大的样子。
见状,白起廉立马又说道,“自然,就是特制的话需要多等上一段时间。”白睦斋的有些学徒,老家离得远,过年回去这会子还没返回厉景,人手是有些紧缺,但生意上门没有不做的道理。
“无碍,这倒也不急。”羽非文说罢爽快地准备要先交付定金,白起廉满目欢喜,拿起账簿,记下这一笔,“公子是新客,我这边送你个小玩意,权当图个吉祥。”
是只木雕小喜鹊,怪可爱的,羽非文放在手上把玩了一番,转身将小东西送给了虞宁,虞宁莫名的先收了下来。羽非文的视线再次落到了大鹏鸟的身上,这只鸟和白睦斋里其它所有雕刻品相比,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多看两眼大鹏鸟的眼睛,就能浮现出今天下午,她看到的一张自证词。
洋洋洒洒的字迹,清晰地叙述了那些天发生的事,绝无破绽,那种自信,那一份按奈不住的狂妄,从纸面扑向了羽非文。
“这只大鹏鸟倒是很别致,瞧瞧这傲然之感,也是白老板你刻的吗?厉害啊!我之后也打算开店,有些唐突,想问问说白老板你是否可以割爱卖给我?”
“哦,价格都可以商榷的!”羽非文步步紧逼,白起廉还是没松口,连连道着是店里非卖品。
“可惜了,我就不强人所爱了,白老板莫介意啊。”
“不过,你可以照这样的,给我雕一只吗?我实在喜欢!”羽非文多少有些不理不饶。
她怎么回事,有那么喜欢吗?语气那么夸张!还有她这是哪里的口音啊?
不过虞宁这会儿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儿,这家伙并不是来买什么家具的吧,难道说白睦斋的老板有嫌疑?可白睦斋的老板应该不会跑去工部打工,那他是还有别的什么兄弟吗?如此思量着,虞宁看向白起廉的目光里,便多了一份探究。
“怎么了?这也不行?是不是怕雕了一样的大鹏给我,会影响到你店的生意,对对,听说厉景人满注重这些个讲究的。算了白老板,我买别的,你就不用为难了。抱歉啊,考虑不周。”
“不不不。”白起廉有些不好意思,“说来惭愧,我与家父的手艺天壤之别,这大鹏是家中小弟十一岁的时候雕刻的,那会儿我刚接店,没什么信心,他特地刻了送给我的。”
“哇,你弟的手艺超群,现在也在店里帮衬你吗?”
“成了年,不常见,四处瞎跑。这小子自小性子古怪,他学雕刻很快很有天赋,但是慢慢的他就喜欢按自己的性子来雕,我父亲比较严格。那会儿没少受训挨打,久而久之,他就不喜欢在家待了,开始还总去找他,后来我也习惯了,他只要没钱了过不下去了,他就会来找我。”
哐啷
二楼传来清脆的响声
“我养的小黑猫,皮得很!今天还没喂食,怕是饿了。”
“行吧,改日我弄好了图再来和白老板你唠唠,我们告辞了。”
见两人走远,白起廉快步上了二楼,“你回来啦!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等着啊。”
旧铜镜里,隐约能看出一猫一人两个模糊的轮廓。
回了萧府,果不其然,苏茉在大厅里端坐着,她就等着捉她们二人,要怪就怪羽非文,在白睦斋费了不少时间,本该回去了,她偏偏说肚子又饿了,让她再吃一点烧饼,她又嫌烧饼干,想来点汤汤水水,挑剔!
两人吃完小馄饨,这才慢慢悠悠地游荡回来。
刚合上大门,听到街道上厉景卫巡夜的马蹄声。
正好掐在宵禁前回来,真是服了这个家伙。
打着哈欠,“我困了,苏茉姑姑。先睡觉了,你要念我就等我明早醒了再说,好不好。”羽非文忙碌了一天,这个点还真有了困意,说话声音软软糯糯,让苏茉不好再多说她什么。
“等下我检查好你的伤口,你再睡觉。”
“哦。”
虞宁也回了房,在萧府数日,犹记得第一个晚上她根本睡不惯这个大床。
放下床幔,平躺着睡下,在柔软的床铺上,舒服地发了会儿呆,又回想了今天一整天的事儿,逐渐有了睡意,临睡前忍不住又拿起了羽非文刚送她的小喜鹊,笑眯眯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把它放在枕头边,下床熄灭了油灯。
显然羽非文对凶手已然有了头绪,明天一定又是繁忙的一天。
一夜无梦,两人都睡得很香。
羽非文醒得更早些,来不及绑发,匆忙戴上面具就兴致冲冲去敲虞宁的房门。
就在虞宁的院子里,两人欣赏了日出。
暖暖的阳光照耀在脸上,眯着眼,享受一下清早片刻的宁静。
曹正东带着一批人,几乎熬了个通宵,检出了几份他认为有问题的自证词,下属给他端了碗热粥,他喝了一口暖胃,就急着去找李原。
李原听说出现了嫌犯,他那想要捞功的心,让他立马动了起来,率了一众人,浩浩荡荡地把这些人都带了回来。
大理寺如此高调办案,吸引了不少群众,议论不断,都在猜测着这些人里面是不是有着杀死陈钧的凶手,案子久不破,百姓们私下里编排出了许多故事,李原搞这么一出,又会被联想出多少,曹正东想,这下子只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
抓的这些人里若没有凶手,现在闹成这样,能交代的了吗?
羽非文实在是太了解李原的个性,他动静整的越大,那个白起康才能够放松,他放松了,就会有破绽。
苏茉见她二人吃了早点后,又栓上房门,她也懒得管了,昨儿见羽非文右肩的伤口愈合良好,现在呀她就负责好他们的一日三餐,不出门,总归能让她省心些,在家待着挺好。
“有点难度,不过可以一试。”
将收集的木块都抖落出来,羽非文将它们排成一字型,细细观察,就和昨日她观察那些字迹一样,只是这回不似昨天一扫而过的速度,而是凝神细看,还会走动,不同角度的去观察,虞宁只觉得她认真时的表情很有趣,眼神不自觉一直追着羽非文。
“方便帮我磨默吗?”
她突然出声,虞宁回神,说了一句好。
羽非文是担心,现在四散开来的木块一旦拼装起来就没那么好拆开了,届时拼不对又拆不动,岂不麻烦,所以先把每一块等比勾勒到画纸上,以防万一。
之前盘和陈钧关联的人还能让虞宁代笔,绘画只能羽非文自己完成,左手托着右手小臂尽量少用点力,“可千万不能让苏茉姑姑知道了,否则又要念个没完。她以前也不这样,人是不是上了年纪就会变得啰嗦。”
瞥了一眼虞宁,低头继续,“我们现在就得多注意,否则老了很有可能也会变的如此。”
“她是关心你呀。有人关心你,你就知足吧。”
虞宁又想起她那追去平成县的奶奶,但以前就算她在身边,她也不会像苏茉姑姑一样,事无巨细地照顾着自己,“她对你那么好,你不要说她!”
说什么多注意,这家伙先改改这习惯才是。
“哦,好吧。我不讲了。”有点惊讶虞宁凶凶的语气,羽非文连忙回应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嗯?”
“就你说那个白起康有问题。”
“想知道?”羽非文快速地在纸上添了两笔,就凑到虞宁旁边,表现的深不可测,“你猜!”
可恶!
虞宁一瞬间真的很像捶她的脑袋,某些人知书达理的外皮下裹着一颗顽劣之心。
“猜不到!”
哇,语气比刚才更凶了!羽非文却笑得很欢,逗一逗虞宁,好像能使心情更好,看着正直可爱的小丫头气急败坏,仿佛见到了森林里一只暴走的小兔子,是自己喜欢的画面呢。
都有点想画小兔子了,勾勒这几块木头真是无聊啊。
“可能是我自幼学画画的缘故,一笔一划的字里行间,我大抵可以想象出对方是个什么模样的人,一路看下来,在我面前浮现的几乎都是相似的脸庞,唯独白起康,唯独他,是完全不一样的。”羽非文说到这有些兴奋,稍微收整了下情绪,继续讲道,“另外啊,陈钧本人没有不良嗜好,都说他在工部恪尽职守和同僚都没有起过争执,工部尚书裴洛那么赞赏他,前途一片光明。这样一个人无论怎么想,都找不到有什么理由非要杀了他不可,还是以这般残酷手段结果了他生命!或许就是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呢,也可以说,是一般正常的人,不能理解的,也压根注意不到的点。”
虞宁觉得听明白了,又什么也没听明白,晃了晃脑袋。
“人啊,很难无端端的疯吧。”
羽非文丢了句更让人费解的话,就不说话专心画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