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寒》默清涵

20、满满的

　　羽非文说得可都是真话。

　　这些天，她跟着一起外出没有喊过一句累，体力出众，是找得最积极的那个。

　　唯独就是怕黑，原先面具只遮半面，她让苏茉姑姑给她做了个整面的不说，脖子还围了条丝巾。可真讲究！

　　难道比起中暑，晒黑更可怕吗？虞宁不解，被羽非文拉到一边，非要她也佩戴上面具和丝巾，拗不过她，只好听她的话。

　　可真是太闷了。

　　上了马车，赶紧解了。

　　“给你，快喝口水。瞧你的小脸通红！”羽非文笑着将水袋递了过去，这才不急不慢地摘下面具和丝巾，马车上备了一把大蒲扇，她拿了起来用力地给面前的人儿扇着风。

　　“怎么样，舒服些了吗？”

　　“嗯，好多了。”虞宁抢过她手里的扇子，转而给她扇风，羽非文额前的散发飞扬起来，她给了小兔一个大大的笑容。

　　回城途中漫长，累了大半天，没一会儿，两人肩靠肩，头挨着头，睡着了。

　　再醒过来，已经入了城，马车行进在东市。集市上实在热闹，戴上面具，羽非文微微掀开了车帘。

　　迷迷瞪瞪，揉着眼睛，虞宁也跟着凑上前看，“嗯？是新开的棋馆？”

　　羽非文把车帘放了下来。

　　“马上就要到了，你醒一醒啊。”她说得温柔，虞宁并没有注意到她眼中的一抹凉意。

　　马车停在萧府正门，羽非文下了马车习惯地回身就去牵虞宁，有两个小厮已然等候多时，见主人回来，跑上前。

　　“怎么了吗？有什么事儿？”

　　“公子，是主母让我们在这等你们，那个，有人找虞姑娘。”两个人互使着眼神，支支吾吾的。

　　“是什么人啊？在哪？”

　　“都在偏厅候着呢。”

　　“我随你一同去。”心头生起一股烦躁之感，不由分说地拉起了虞宁往里走，虞宁也心下疑惑，有谁会来找她呢？

　　一进门，就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羽非文又望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妇人，心下了然。

　　“我们进去吧。”

　　“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就是找虞宁有事儿说。你能不能……”

　　“不能。”

　　曹正东一瞅这家伙也跟着一道来，他小子什么意思，有些急了，二话不说想把他赶走。

　　可是，这本就是人家的地盘。就不走，他也无可奈何。

　　来都来了，媒婆也请了，只能硬着头皮对虞宁表明来意，心里把羽非文骂了好几个来回。

　　瞧着曹正东深情款款的样子，羽非文略有些不屑地勾了下嘴角，媒婆能言善道，说得天花乱坠，只虞宁有些懵，好半天才捋清楚是怎么回事。

　　小兔脸色一变，一下子蹦跳起来，急切地摆着两只手，可爱极了。

　　“不不，曹大哥我们俩不合适。”

　　“小宁啊，你不用有顾虑，我不嫌弃你是仵作，我们成亲，你也不必再干着这份总被人唾弃的工，我会照顾你。”曹正东拍着胸脯深怕她不相信。

　　“曹大哥！”

　　小兔脸色又变了变，感觉要亮出她的兔牙咬人了！

　　“我很喜欢干仵作。”虞宁平了平心绪，“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于我而言一直是很有意义的！至于你，你长我十岁之余，我从未生出过要同你共结连理的想法，在大理寺你确实很照顾我，我敬你为大哥，别的就真的没有什么了，这亲我断不可能同意的。很是抱歉！”

　　曹正东没想到虞宁会直接拒绝他，一旁的媒婆有些尴尬，努力地打着圆场。

　　“是不是因为他，你看上这小白脸了，他又有钱，然后你就……”曹正东气极，直指着虞宁身边正在品茶的某位。

　　“曹大哥，你在说什么！”

　　不行，她得开个口，小兔看着要急红眼。

　　“怎么呢！看上我有什么不好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放着年轻貌美的不选，非得挑个老…大爷吗？”羽非文起身，面具一摘，潇洒地丢在了桌上。

　　媒婆见了真颜，感慨好个相貌，怪不得要戴上面具出门，不然得迷倒多少厉景姑娘，再对比曹正东，难怪小姑娘不肯。

　　“你你你……”曹正东感觉被一拳击打在胸口，噎得他想说些什么又什么也说不出，憋屈。

　　“至于钱财方面，比之曹录事，不好意思，那我确实显然也是略胜一筹，所以，在你我二人之间，她选我，不是理所应当？”

　　“还有你。”羽非文看向媒婆，“你刚说什么天作之合，换任何一个人在旁边，应该也只会觉得，我和小宁儿才是真的天作之合吧！”羽非文搭上虞宁的肩。

　　要不是曹正东花了不少银子，这媒婆真的想点头了。她替人说媒十七载，成就了多少桩美事，还是头回遇到这种情况。人家姑娘都有心上人了，还是个容貌俊朗的翩翩少年，他曹正东怎么连情况都没搞明白，就找她来说媒啊。

　　简直自取其辱！这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二位，饮完了茶水再走，就不送你们出去了，请便。”怎么给他们上那么好的茶！羽非文气！

　　“怎么样，松了口气儿？”带虞宁来到了竹园，羽非文看着她的脸色，小心地说道，“那人的话，你无需放在心上。”

　　“我真没想到，他竟然对我有这意思。”

　　羽非文上前一步面对着虞宁，神色凝重，“没有人可以看轻你。况且他这把年纪，其实你都能叫他一声叔，都可以做你长辈的人，还想着娶你为妻，想得可真美。也许在一些人的眼里，会觉得他怎么也是在大理寺有个职位的人，而你只是小小一仵作，感觉是个不错的归宿了。但是虞宁，我了解你，你绝对，绝对值得更好的！”

　　“哎呀，我，我压根就从来没想过成亲。”

　　不想成亲，为什么？羽非文还来不及问，虞宁就继续说了下去。

　　原来是她打小虞芳萍带大，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自己亲生的父母，她更不会清楚和爹娘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感受，自然她很难想象，成亲以后的婚后日子。想象不出也就不会生出什么期许。

　　“所以啊，我从来没有想过成亲，你呢？”

　　“我？怎么就说到我了，嗯…其实婚姻嫁娶本也不是什么人生必须要做的事吧。”

　　“对啊，我也是一直这么觉得的！”虞宁激动地拉住羽非文的双手，“我以为只有我这么想！”

　　“傻瓜。”羽非文紧了紧她的手心，“世间那么大，有那么多人。”

　　是可以遇见，与你心意相通的人。

　　“反正，你瞧！我就能明白你，对吧？你呀，就永远，自在地做你想做的事儿。”

　　“嗯，好。羽非文！”

　　“怎么啦？”

　　我真的觉得很辛运很开心，遇见你。

　　“没事儿，就想喊你一下。”

　　四目相对，彼此的心里都觉得满满的。

　　而某人也终于如愿，和虞宁又一次大被同眠，在她的卧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