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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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如果非要让她在不盈一握的细腰与健康的肺之间做个了断,她会选择什么?
很显然,蕾奥卡迪雅选择了前者。
奥德里奇推门进来的时候,这位即将正式踏入上流社会社交圈的16岁贵族少女已经套上了特制的铁质胸衣,她的女仆卡琳娜正在努力收紧胸衣四周的铰链。这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随着她的动作，寒光闪闪的铁片不时挤压着发出“咔哒咔哒”的噪音，像件奇异的甲胄紧紧咬住少女略显丰润的身体，即使她看起来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
“哦，加把劲儿，我亲爱的小姐，马上就成了。”卡琳娜呻吟道。
女人们的战役痛苦而坚定地继续着.蕾奥卡迪雅套上了庞大的鲸骨裙撑，上过浆的白色衬裙也硬邦邦地罩在了她身上，接着是薄薄的双层玫红色塔夫绸裙。卡琳娜从背后将裙子的拉链一拉到顶，满意地叹了口气，欣赏画作般上下打量着她可怜的小姐。又绕到前面伸手替她整理被紧身胸衣托起而愈发高耸的□□周围那层层叠叠的缎子花边。
“这样就成了，亲爱的，您看起来真是光彩照人。”女仆终于捋顺了最后一条不听话的纹褶，这令她得意非凡。
蕾奥卡迪雅虚弱地扯出一个笑容，紧张地对着镜子拨弄自己漂亮的金色卷发，她原本健康柔润的脸蛋儿现在泛着贵族式的苍白，两颊则抹上了病态的鲜红。奥德里奇敢打赌她用了不下五盎司的面香粉和胭脂，也许还混着石膏，白垩甚至铅粉之类的东西，谁知道呢，女人们一旦计较起自己的外貌来其勇气与冒险精神连最出色的骑士和探险家都得低头认输。
“蕾奥，”他敲了敲卧室的门以提醒主仆俩自己的存在。“你看起来真……。”年轻的绅士顿了一下，徒劳的发现自己实在没有办法对似乎下一秒就会晕厥的妹妹说出违心的溢美之词。“……呃，你的裙子是不是紧了点。”……
“噢！”少女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尖叫，喘得更厉害了，脸颊不可思议地又红了几分，刷得乌黑油亮的睫毛急促地抖动着，似乎马上就会有泪水溢出来。
“这太失礼了，侯爵先生！”卡琳娜给了他一个谴责的眼神，安慰般地轻轻拍打着少女从玫红色的波浪中露出的明显过分惨白的大片颈背。“别在意，我亲爱的小姐，在我看来这裙子合身极了，整个勘多斯都再找不到第二个像您这样苗条的淑女了。”
“哦，卡琳娜。”少女绝望地打量着自己被紧紧捆缚起的腰身，白皙的手指有些神经质地绞着裙摆。“不行，他们一定会嘲笑我的，看呐，那就是弗洛索玛家的胖姑娘。”
奥德里奇尴尬的咳嗽了几声，他的妹妹在着装打扮的方式上显然已经踏上了歧途，而作为一个称职的兄长他认为自己必须给她些诚挚的忠告。“蕾奥亲爱的，过分的纤细并不意味着完美，舞会大概得持续到午夜，这样的装束会伤害到你的身体的。”
“可这根本不算过分纤细，”少女尖锐地反驳道“根本连纤细的边都没挨到呢。”她哀怜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听说凯瑟琳伯爵夫人的腰围只有16英寸，她的腰肢像猫一样柔软。”
“她的眼睛也像野猫一样。”卡琳娜压低了嗓子“多么不祥的绿色，我听说她甚至不是贵族出身。”
“哦，卡琳娜，背后议论别人是不对的，我只听说她的腰那么细是因为用巫术拿掉了两根肋骨。”
“男人们可不会在意那位夫人的美貌是怎么来的，艾格斯汀公爵和米勒德男爵都正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呢。”
“艾格斯汀公爵？我还以为他中意的是安德莉公主呢。”
……
女人们煞有介事地窃窃私语着。奥德里奇最后担忧地看了一眼亲爱的妹妹，无奈地决定转身离开：“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出发了，我在花园外面等你。”
马车上的侯爵先生再次看到他的妹妹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盛装的少女在女仆的帮助下优雅而缓慢地向他走来，巨大的裙摆摇曳着不住鞭笞小径两旁可怜的蔷薇和装饰用的小浆果丛，事实上奥德里奇觉得她能把那身衣服塞进马车里简直是个奇迹，不过她还是做到了，而当她终于坐下时，整个人似乎都快要溺死在那玫瑰色的，蓬松并且闪闪发亮的波涛里了。
“嘿，小姐，带上这个。”女仆隔着精致的镂空车窗递给蕾奥卡迪雅一个手袋。这个拖着长长的流苏，缀满水晶石的小玩意儿的用途很令人费解，它实在是太小了，奥德里奇怀疑它甚至塞不下一张叠起来的请柬，而蕾奥卡迪雅也实在没有什么东西需要随身携带的。
这个疑问在不久后得到了解答。
马车绕过第三个街角的时候，他的妹妹已经开始不住抚着自己的胸口以促进呼吸了。她挣扎着从手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嗅盐瓶，凑到鼻子前拼命地嗅着。
“蕾奥卡迪雅□克拉基□弗洛索玛，”侯爵先生觉得自己也开始头疼了，“宴会得持续到午夜，你不能指望全程靠闻这个保持清醒.”
他用两根手指拿过少女手中的瓶子，那气味让侯爵的俊脸痛苦地皱了起来。“现在我们回去，你得换身正常的礼服。”
“不行，”蕾奥卡迪雅夺回了自己的嗅盐瓶，“宴会就快开始了，我们不能迟到。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勘多斯参加公开宴会，想想看人们会怎么说吧。弗洛索玛家的小姐是乡下来的，弗洛索玛家的小姐迟到，”她皱着眉头拿腔拿调的模仿着那些惺惺作态的夫人们窃窃私语的样子，“弗洛索玛家的小姐还很胖！”
“但是……”
“而且我已经好多了。”蕾奥卡迪雅拍了拍胸口，她的气色躲在厚厚的白色脸霜后面看不清楚，但至少她似乎已经可以正常的呼吸了，而且，奥德里奇看了看车窗外，淡淡的雾气弥漫了开来，天空已经成了绵延的紫蓝色，时间确实不早了。
“你简直是在自讨苦吃。”侯爵叹了口气表示妥协。
“何必愁眉苦脸，我的哥哥。”少女满不在乎的扯着裙裾，“皇家设宴是多么难得的盛事啊，整个勘多斯城的贵族们蜂拥而至，想想看我们已经多久没参加过一场正式的宴会了。”
“勘多斯不是奥克兰玛，这里的宴会比神父祷告的次数还要频繁，如果你每一场都这幅打扮身体会崩溃的。”
“但今天是皇家宴会，是皇室举行的，鲜花，美酒，音乐，还有英俊的军官们。”
蕾奥卡迪雅沉醉般撑起了下巴，眼睛也开始闪闪发亮“军官们？”“哦，哥哥，请不要告诉我您连宴会是为迎接凯旋而归的军队而举行这件事都不知道。”
侯爵先生有些语塞，他确实不太清楚这回事，弗洛索玛家族刚从奥克兰玛的领地回到帝都，年轻的继承人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为什么要费心去打听一个自己并不感兴趣的舞会呢。不过蕾奥卡迪雅显然并不赞成哥哥的想法，她夸张地挑起了精心修饰过的眉毛，看自己哥哥的眼神活像他也刚套上了一条大裙摆的玫红色紧身晚礼服。“柯瓦德上尉、安斯艾尔少校、亚拉曼少校……”她翘着指头数着，“都是有名的美男子，他们的出征不知道让多少夫人小姐们流尽了眼泪。”
“可你根本没见过他们，第一荣耀军出发时你才12岁，而且也不在勘多斯。”
“传闻总不会是空穴来风。”
……
兄妹俩的讨论没有继续多久，马车已经谨慎地放缓了速度，不远处，皇宫在雾气中显出了黑色的轮廓，因而奥德里奇也决定暂时放弃思考妹妹话中提及的一些名字为何此熟悉莫名。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