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水月（浮动山城相关）》浮觞

2、祸始（梦不觉X畸子孽）

　　正常情况下，杀人总该挑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若是雷雨天气更好，还能掩盖兵刃相击的声响，也能减少被路人目击的可能性。
　　会挑在这样一个月光皎洁、风轻云淡的夜晚，大概也是因为再也按捺不住了的缘故。
　　有时候犯罪并非一时意气，而是积怨已久，厚积薄发，在被理智和道德束缚住之前，恶念已经驱使着身躯举起屠刀，大开杀戒。
　　一旦见血，便再也无法中止。
　　第一个倒下的是那名女子，梦不觉的未婚妻，容颜姣好，身姿曼妙，与浮动山城的城主倒也般配。
　　畸子孽对她并不反感，但这场屠杀最初的死者便是她——原本只是想找她谈谈的。
　　为什么事态会发展成这样，大概也是命运使然。
　　待嫁的姑娘总能从长辈那里得到些提点，提点她的可以是姑姑婶婶舅母姨娘，或者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亲戚，也可以是街坊邻居。内容无非是一些生存的小技巧，比如说嫁过去后该如何处理婆媳关系，该和哪些亲戚多走动走动，又该防着哪位，大伙儿都门儿清，心里清楚地很。
　　浮动山城城主的家世就摆在明面上，有什么样的过往，有什么样的亲戚，都不是秘密。身家清白，品行端正，实属良配。
　　若是能与这样的男子共结连理，也是幸甚。
　　然而美中不足的一点是，这位没有任何瑕疵的城主大人却与山城祸胎畸子孽有剪不断的联系。
　　对此，山城子民的心情是复杂的。
　　关于畸子孽就是山城祸胎的传言大家都采取了深信不疑的态度，一如他们坚信梦不觉会以山城的利益为优先。
　　梦不觉对没有任何过错的畸子孽的回护，一方面充分展示了他一视同仁的仁慈，同时却也将众人置于不安定的险境当中——没人知道畸子孽什么时候会兽性大发。
　　总之，畸子孽在浮动山城就是一个尴尬的存在。
　　然而就算整个浮动山城的人都讨厌畸子孽，排斥他，无视他，这个黄毛的男孩仍是在梦不觉的暗中保护下茁壮成长，体格强健。
　　甚至成了浮动山城技艺最多的年轻人。
　　说到这个，简直是浮动山城一百零八派的血泪史。
　　少年时期的畸子孽和当时的其他的同龄人一样为了学习多门技艺而四处拜师，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门派原意收他为徒。
　　浮动山城的蒙馆是来者不拒的，只要是资质尚可的适龄儿童都可以免费就读，是以畸子孽虽被众人所恶，但基础的学识还是有的，不至于目不识丁，胸无点墨。
　　但想要进入更高的学府继续深造却很困难。
　　因为各个门派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他们有权针对每一个前来拜师的人的资质进行评估，再决定是否收他为徒。若是资质好的、天分高的还有可能在蒙馆时就受到门派的邀请。若是资质差的，就算心意再诚也无用。
　　而畸子孽属于那种无论天资如何所有门派都拒收的。
　　整个浮动山城都找不到一个人原意教授畸子孽技艺的，而之后的畸子孽不但文武双全、多才多艺，更是将浮动山城一百零八派的技艺都学了个遍，这其中的关窍当然还是他们英明神武的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像家长一样领着畸子孽投拜师门，有哪个敢拒收啊！
　　还有，黄毛小子，你拜那么多师门是想干嘛，人心不足蛇吞象懂不懂？贪多嚼不烂啊喂！
　　权贵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当时，各大门派是端着不小心吞了苍蝇似的表情收下了畸子孽的，而畸子孽则在之后以惊人的天资各种碾压同龄学子，对于和他同一期的学子来说，畸子孽就是他们少年时代的恶梦。
　　天才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提点那名女子的人对畸子孽并无好感，甚至有意诋毁，这直接影响了女子对畸子孽的印象，当畸子孽找她说话时，对方脸先冷了下来，一副并不愿意搭理的样子。
　　“山城祸胎。”不过说了两句话，女子已经不耐烦了，仗着自己城主未婚妻的身份，言语间就对畸子孽不客气了。
　　她的厌恶溢于言表。
　　平日里畸子孽虽然偶有脾气，但总是克制能耐着，想要维持一个乖巧的形象。但那天他修炼时已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加上最近心情不好，说话时难免失了分寸。
　　“你以为梦不觉喜欢你吗，不，他娶妻只是在履行城主的职责。”
　　那女子也是个有脾气的，两人争吵起来，最后女子竟然提剑要砍，却被畸子孽轻松反制。
　　按理说，双方都有错，先动手的更是没理，但畸子孽恶名在外，所有人都站在了女子那方，直到这时，畸子孽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的不受人待见。
　　杀了算了。
　　反正都满怀敌意。
　　杀了算了！
　　“啊——”
　　惨叫声迭起。
　　畸子孽杀了那名女子，梦不觉的未婚妻。
　　血落在了地上，红得触目惊心。
　　第二个死的是女子身边的丫鬟。
　　接着是仆役。
　　管家。
　　护院。
　　越来越多的人。
　　他们是从别处来的。
　　畸子孽离开了女子的家，只觉得杀向他的人越来越多，表情凶恶，但他没有退却，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杀着杀着，渐渐忘了自己最初动手的原因。
　　杀到后面，他的眼里只剩下杀戮。
　　而杀上来的人没完没了。
　　全是敌意。
　　世间无人爱他，对他只有恐惧与敌视。
　　连梦不觉也是。
　　不然，他为何单身多年，却因他吻了他，突然就想要娶妻了。
　　梦不觉，你也视我为祸胎吗？
　　梦不觉。
　　恍惚间，畸子孽感觉手臂一阵剧痛，原来是被利箭射中了。
　　畸子孽反手拔出箭，用力掷出，远处的弓箭手中箭倒地。
　　又一刀砍来。
　　他用剑挡住，滑动，挽了个剑花，砍去了那人的手臂。
　　哀嚎声顿起。
　　杀戮还在继续。
　　而畸子孽的理智已经不在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