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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挨训 ...

  •   乍然间见到陆隽,林纾脸上也是闪过一丝意外。

      他刚从主院那边回来。

      不久前陆家父母把他叫过去,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对他细细劝慰安抚了一通,他听得云里雾里的,好半天,才理清到底发生了何事。

      原来是陆隽今天的大胆事迹经过小厮的及时通报,已经让陆父陆母知道了。

      二位高堂被气得威严全失差点就要当堂叫骂起来,好歹是及时止住了。

      之后便把林纾叫过来好好哄慰了一阵。

      陆母着实喜爱这个乖巧懂事、贤惠体贴的小哥儿,让他成为陆隽的夫郎,就是陆母决定的。

      陆母看着陆隽对林纾终日冷待蹉跎,很不忍心,所以平时对待林纾总是非常疼爱。

      今日那混账东西竟做出如此不耻之事,简直是完全忽视林纾的存在,弃正妻的脸面于不顾,陆母担心林纾知道后黯然神伤,郁结于心,所以把他叫过来劝慰开解,同时也向他传达陆父会严肃处理这件事的决定,再不给陆隽糊涂下去的机会了。

      其实林纾倒没有多少伤心的情绪,他反而有点惊奇,最近陆隽行事越发张狂了。

      -

      林纾不是本地人,是三年前随父亲迁移到这落户的。

      他身世坎坷,幼时娘亲病故。

      家里经营一个小本生意,所以小时也曾富裕过一段时间,后来家道中落,家业倒台,父亲便带着他辗转来到此地,买了一个小宅,从此定居下来。

      初来异地,人生地不熟,林纾艰难地适应这里的生活。

      那时他刚十五岁,长相瘦弱,路途颠簸,让本来就瘦小的他又缩了一圈,为此还将养了好长一段时间。

      来到这里后日子过得清简,倒也宁静幸福。

      将养好的林纾也逐渐显露出了不俗的相貌,他骨相上佳,气质恬然,哥儿公子般一整个站在那就是玉立翩翩少年郎。

      因此招惹了不少流氓地痞之类后,林纾就很少出门了。

      两年前,父亲病逝,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离他远去,林纾就更加深居简出。

      后来,便是遇上陆母为陆隽相看人家。

      那时候林纾独居在家,某一天天色将晚,他准备去做晚膳。

      房门一开,赫然见到对面院墙上一张猥琐至极的面孔,他当时就被吓得惊骇出声,背后汗毛倒竖,跌跌撞撞地忙跑回房间锁上门,还搬来桌椅柜橱挡着,他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都不敢出来。

      经常遭受骚扰,可那也是在他出门在外的时候,敢来翻墙的还是头一遭遇到。

      还好因为林纾那一声惊叫吓退了人,后头才没有发生更严重的事。

      但他从此也落下了阴影,生活得越发小心翼翼,家里备了很多棍棒长刀等防身之物。

      因此当陆母找上他的时候,他一想到那一晚恐怖的事,便咬牙答应了。

      比起一个人独居每天战战兢兢地不知什么时候危险就会来临,嫁人简直就是天赐的福祉了,从此再不必每天吊着一颗心生活。

      况且对方还是身世显赫的世家大族,这门亲事对林纾来说怎么都不亏。

      本来像林纾这种小门小户是不可能有机会攀上陆家的,而陆母会认识他,也是因为一个偶然。

      那次已经许久不出门的林纾终于决定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在街上遇到被乞丐纠缠的陆母。

      陆母原是在街边站着等去采买东西的丫鬟,被乞丐缠上,身上没带银子,首饰也戴得少,正欲拔下头上唯一一支银簪的时候,林纾出现解决了她的窘况,避免了她当街披发、仪容尽失的场面,两人因此相识。

      陆母见林纾本性纯良、知书达理,当时就喜欢上了。

      陆家选人不注重门第,更看重品行,所以后来自然而然地,林纾就成了陆隽的夫郎。

      林纾少时也曾幻想过自己能嫁一如意郎君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只是父亲逝世之后,他独身一人,艰难求生,也就没精力肖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嫁到陆府后,林纾发现陆隽对两人的亲事并不看好,陆隽也不太看得上自己。

      他想他借陆府避灾,害得陆隽无法求娶心上人,那自己挨一点冷眼,算扯平了,所以也从不计算陆隽的态度。

      如此,林纾在陆家,安安分分地生活了下来。

      -

      “你再往前走一步,就要撞上树了。”

      林纾陷进了自己的回忆里,被突然出现的说话声惊扰才回过神。

      他往前一看,恍然一惊,自己前面原本宽阔的路面不知何时变成了一颗高耸的梧桐树,真就还差一步,就要与树身来个亲密接触。

      有些庆幸,差点就撞上了,真是好险。

      随即又意识到是谁在跟他说话,身体猛地一颤,僵住了。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看到了站在几步开外的陆隽,陆隽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身体开始慢慢紧绷。

      陆隽本来是神情淡定地看着林纾走过来的,眼前哥儿眉目如画、气质恬然,是一个清秀漂亮的少年。

      在走到跟前的时候,发现那哥儿神思开外,路走岔了都不知道。眼见他即将撞上一颗树干有半米多宽的古树,陆隽不得不出声提醒。

      看到他一瞬间警惕起来的身子陆隽就知道自己吓到人了,遂语气软和下来:“我看你就快要撞到树上了,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没有其他意思。”

      态度温和,声音轻柔。

      林纾第一次听到陆隽如此温柔地和自己说话,心下震惊,他猛地抬起头。

      陆隽仿佛没有看到一样,他神情越发疏朗淡然,微带笑意,似是闲聊般地开口:“要是我不提醒,估计你脑门上就鼓起一个包了,你走路不看路的吗。”

      听明白他话中的调笑,林纾一愣,脸色渐渐地就泛出了红意。

      “我......”

      他有些懊恼,刚才确实差点就出丑了!

      陆隽看着林纾的脸色由粉转红,甚至还有加深的趋势,明白他此时才算是收起了身上的尖刺,于是轻笑一声:“还好有惊无险,下次可要注意点,可别又撞上别的树了。”

      林纾简直羞愤欲死,他大睁着眼一脸不可置信,却忽的又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看向陆隽。

      此刻陆隽衣衫不整一身狼狈样,却掩不住满身清隽卓然的气质,与往日泼赖粗鄙的形象相去甚远。

      脸上也还带着未消去的淡笑,神情放松,从容惬意,丝毫不见之前对他冷嘲热讽般的态度。

      以前他从不会这么和声细气地和自己说话,更不会对他笑,他对他只有满满的嫌弃。

      今天的陆隽太温柔了,温柔得不真实。

      林纾不知道陆隽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今天的陆隽态度很奇怪,这个变化也不知是好是坏。

      他稍稍平定下起伏不定的心,抬头扫了一眼陆隽,又忙垂下眼,欠身行了一个礼,态度礼貌,带着丝丝冷淡:“多谢少爷提醒。”

      说完便准备向自己的芷霜院走去,刚要转身,眼角余光看到陆隽依然眉眼带笑地看着自己,他顿了一下,微微挣扎一会儿,还是开口了:“少爷,爹和娘在正院,他们...似是有事找你。”

      而后低眉敛目,从陆隽身边走过,脚步慢慢远去。

      陆隽看着他的背景,微叹了口气。

      造孽啊。

      按照原身之前对林纾做的蠢事,他对他有所防备,也是应该的,但林纾从未真正做过什么。

      从原身的记忆中,这位夫郎对自己一直以来那么恶劣的态度从来没有反抗争辩过,一直都是无声地沉默着,颇有种逆来顺受的意思。

      倒是乖巧。

      反观原主,却是处处刁难林纾,虽不至于打骂折辱,却也是冷落怠慢了好几个月。

      而且也不知道原主着了什么魔,那林家姑娘摆明了不喜欢他,他还天天上赶着,陆隽是无法理解这种做法的,也不打算深究。

      但他既然来了,代替了这个躯壳,他可不打算继续按照从前的样子演戏,那会很累的。于是刚才与林纾的所言所语,陆隽便按着自己的心意来了。

      -

      陆府,正院厅内。

      陆父陆青沉坐在主位上,他看着四十多岁的年纪,长相威严,此刻神情肃穆。旁边穿着淡雅衣裳,面容端庄温婉的妇人是陆隽的母亲程秋苑。

      “逆子!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儿子,简直是败坏我陆家门风!你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前不久下人来报,说陆隽又缠上了那林家女,当街拦人车轿,看架势竟是欲要行霸抢之事。陆青沉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抬手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隽儿,你,当真如此不喜纾儿?”程秋苑坐在上首,坐姿端正,此刻微微皱着眉头,显然也是不太赞同陆隽的行为。

      陆隽:......

      陆隽本来是要回自己院子梳洗去一去这一身浓重的酒气,却接连被打断,此刻还得面对双亲的会审问罪,他心里好生无奈。

      陆青沉沉着一张脸,眉头直皱:“你一直野性难驯,从前也就罢了,可现在既已成亲,那夫郎有哪对不住你的,让你对人态度如此恶劣?如今还罔悖礼法,做出当街抢人的事情,你叫陆家的脸往哪儿搁啊?”

      眼看越来越离谱的罪名就要落在自己身上,陆隽连忙出声:“爹,我没有想要抢人。”

      “你还狡辩!不抢人你拦人家车驾作甚?”

      这个......陆隽心里苦,为自己无辜要替别人担名头。

      见自己儿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陆青沉以为他是默认了,又见着陆隽这一身凌乱不堪的行头,火气更是腾腾往上冒:“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真本事没学着几个,不着调的事情没少干,你这是要气死我?”

      陆青沉怒目圆瞪,一只手颤巍巍地发着抖,狠指向陆隽,显然被气得不轻。

      程秋苑见状忙端了一杯茶过去,“老爷息怒,莫气坏了身子。”借着帮陆青沉抚胸顺气的空当悄悄朝陆隽使了一个眼色,叫他先顺着服软。

      陆隽会意,顺势就着被递过去的茶说道:“爹,先喝口茶吧。”

      陆青沉喝过茶缓了一口气,却还是不甚舒坦,他语气越发严厉:“我若还由着你这性子继续下去,将来定是要出大事,我陆家基业还如何传承于你。我且问你,你现在可知错?”

      陆隽也知道自己今天不表态是不行了,他斟酌片刻,回道:“爹,我拦住那马车确实不是要抢人,爹就当我一时疯吧,今后我不再犯就是了。”

      听到他这么轻易认错,陆青沉瞬间惊诧了,满身的火气便被硬生生堵住,半天发不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惊又疑,颇为不信任地道:“这话可当真?你莫不是唬着我,转头就不当回事吧?”

      陆隽道不会。

      陆青沉可不会轻易相信他,陆隽的泼皮性子本身就没有信任可言。

      他转了个话题继续教训:“还有纾儿,既已嫁予你,你就该担起这份责任来,还成天出去招惹别人算什么?”

      “你这样,把纾儿的脸面和尊严置于何地?纾儿来我们陆家可不是由着你磋磨的。”

      陆青沉已经决定今天要好好管教一下陆隽,自是不会再放任他。

      逮着人就是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硬逼着让人保证不再犯,最后还严厉警告他要是再出去惹事,就动用家法伺候。

      陆隽一直站着听训,从下午到日头沉下,中间几个时辰愣是不允许动弹一下,滴水未进,最后被放回去的时候双腿酸麻,差点走路都不太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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